正文 -- 第五章 王者归来
江海波是苏杭市公安局副局长,专职刑侦工作。他服过八年兵役,当过侦察兵。后来由于家庭原因退伍,回到地方被安排在苏杭武警支队工作,之后又被调到市公安局,在公安系统中一干十余年,已经成为市局中流砥柱。
最近江海波右眼皮一直在跳。右眼跳灾,他知道,肯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但是当他得到省政府的爆炸事件的消息后,还是不敢相信地连问了三遍。在华夏政府机关发生爆炸袭击,这是前所未闻的!这是恐怖袭击!
惊讶归惊讶,江海波的反应还是很快,他马上兵分两路,一边派人稳定省政府的情况,保护首长,排除危险,疏散撤离;另一边直接让人监控公共交通,地铁、汽车、火车、飞机。
这次事件应该是蓄谋已久,凶手肯定是职业军人或者杀手。江海波心里清楚,若是现在不着手缉凶,以后就绝无可能了。尽管市局警力有限,但是事态严峻,加上江海波雷厉风行,两方面工作也是立竿见影。于是,地铁站的异样很快传了过来,江海波明锐地察觉到了异样,亲自带队前来。
“你好!警察同志。”地铁站一名女工作人员接待了江海波。
“你好!请你和我们说说具体情况!”江海波说道。
“是这样的。大概是十一点四十分左右,两名黑衣男子闯进地铁站。二人奔跑速度很快,其中一名男子携带黑包,引起了我们的高度注意。我们的工作人员试图将他们扣留,但是却遭到袭击。一名男子逃离,至于另外一名男子。”女子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你们还是随我来看看吧!”
江海波被领到地铁外的车祸现场。警戒线外围观群众颇多,议论纷纷,甚至有人在拍照录像。江海波走近,便看见一个外籍男子倒在血泊之中,脑袋沾满鲜血,面目难以辨认。
“这就是那个背黑包的男子。他的包……”女工作人员环顾四周,却发现黑包不见了。
一个年轻的女干警走了过来,说道:“江队,调查过了,肇事司机姓张。事故发生时,是这名男子突然从路边冲出,司机来不及反应,引发事故。几名围观群众也肯定了这个说法。”
“嗯。”江海波点点头,看了眼被带走的司机,问道,“小吴,他有没有看见当事人的黑包?”
“黑包?”被唤作小吴的警察翻了翻笔录,说道,“这倒没有。他没有提起过。”
“你说那个黑包?俺看见啦!一个男的捡走咧!”一个群众咋咋呼呼道。
“大哥,你看见有个男人把黑包拿走了?”江海波走过去问。
“是咧!俺看见啦!一个男的追了出来,看到出了车祸,就捡走了黑包。还有人和他抢来着咧,但是冒得行!”大汉口音很重,但大意还是很明白。
“那估计是后头那个男的了。”小吴猜测道,“那您看见他往哪里去了吗?”
“往那边!”大汉指了指对面高楼说。江海波地看着马路那头热闹的商业区,若有所思。
一滴水流进了大海就找不到了,一个人混进了人群也是一样。
陈臻捡起黑包,穿过马路,重新回到了购物中心。刚才在地铁已经引起骚动,现在再进去很难不被发现。况且,地铁口响起了整齐的脚步声和犬吠,警察已经到了。
商厦的后门一般都是辅助通道,这里人员较杂,而且没有监控。意外的是,陈臻却在这里让人给堵了。两个金发小年轻堵了门,三个大汉在后边包了屁股。
一个金发男向前,指了指陈臻的黑包说道:“嘿嘿,哥们,发死人财呢!”陈臻捡包的时候就发现有人和他抢,当时以为是热心的围观者,也没多心,却发现一路上好几个人朝他围拢过来,而且熟门熟路。到这僻静人少之处,陈臻也是为了剪掉这几个尾巴。
金发男子又说:“四海之内,和气生财嘛!你看我们几个一路跟的也不容易,哥们把包袱打开了,大家几个分了,也不伤和气,是不是?”看来这几个还觉得这里边是好东西!不然也不会有人为了它连命都丢了。
陈臻看了眼金发男,迟疑了一下,还是把背包递了出来。金发男笑得很开心:“哈哈!这才是兄弟嘛!”手还没抓稳,陈臻一掌劈在他手弯上,一脚踢向他的膝关节。金发男就跪倒地上,陈臻又是一个膝撞顶在他喉咙上。金发男痛苦地倒在地上,双手抚着脖子满地打滚。
后边一阵劲风起,陈臻稍微错开,用腿绊住冲过来的大汉,单手揽住他的腰,一手拎着他的衣领,手脚一用力就把大汉倒提在手里,塞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剩下三人发现点子扎手,畏畏缩缩退在一边,准备撂下几句场面话。陈臻理都没理地离开了,就近找了个招待所,打开那个黑色的背包。背包里边的东西很杂:钱、护照、烟丝、匕首。唯一有用一点是一个手机。陈臻把手机打开,没有通信录、没有通信记录,只有一条短信,内容很简单:“你已被激活。任务代码:CN027。”
陈臻掏出自己的手机,发出一条信息:“Killers。代号CN027。”短信是发给他的一个黑客伙伴,查询任务的详情。如果危险解除了,陈臻就想适时而退,他实在没有做好面对聂心兰的准备,更没有做好面对过往生活的准备。
省政府的混乱状况在警力支援以后很快就得到控制。省公安厅下达指令,调动了省武警总队,甚至连金陵军区都出动了。聂心兰就是被一辆军车接回九号公馆的。
九号公馆已是守得铁桶一般。房内,苏夏荷坐在聂心兰身畔,握着她的手,说:“幸亏你是没出什么事情,要不,我心里怎么过意的去啊!”
聂心兰有些恍惚,她今天真真切切看见那个身影,看见那个身影扑倒两个保安,看见那个身影横过马路。虽然五年没见,但聂心兰心里就是知道,那就是他!
可是,他又会像五年前那样消失不见吗?这是聂心兰心里最担心的。
“砰砰”有人敲门。来人是江海波。省公安厅已经成立专门的调查小组,组长正是江海波。
“聂女士,今天的事情是我们的疏忽,让您受惊了。”江海波道。
“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多少人受伤?”聂心兰只关心事情的结果。
“一共有十一人受伤,其中九人轻伤,两个保安重伤,目前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期。”江海波答道,“聂女士,就这次袭击事件,可能还需要您配合调查。”江海波递过来一份材料,上边是摄像头的截图。第一张是壁虎,是他刚进省政府大楼的图像;第二张是黄蜂,是他跨过地铁安检的场景;从第三张开始看不见正脸,有时是帽檐压得很低,有时又是故意偏着头。
江海波解释道:“从第三张开始,是同一个人。此人十分谨慎,摄像头没要拍到过正脸。您看看,这里边您对哪一个有印象?”
聂心兰一页页翻过,眉头紧皱。看罢,摇头说道:“都没见过。这个放这吧!也许还会有所帮助。”说完递给了刚进来的何俊青。何俊青此时穿的是军装。江海波对着这个年轻人微微一笑——两杠一星。
聂心兰继续道:“接下来的事情还要辛苦你了,江队长。”
“保卫人民安全!保卫首长安全!这是我们的职责。”江海波明白,聂心兰已经是在逐客了,便退出了房间。
小吴就跟了上来,问道:“江队,聂女士怎么说?”
江海波摇摇头:“事情不会太简单。早就听说这个女人背景不简单。看来这件事情我们管不了太久的。”他还在回想聂心兰当时看照片时的表情,想要从中揣测出一些端倪。
末了,他拍拍小吴的肩膀,笑道:“你放心,这事我们管不了,自然会有别人接过去的。这么大的事情总会有个交代的。”随后又安排道:“这边还是需要派人二十四小时监督。”
“您是说!?”小吴惊道,心里像是猜到什么似的。
“首长安全是第一位嘛!如果首长在苏杭出了什么事情,那不就是我们失职了。”江海波也没理会小吴的反应。
夜幕降临。
聂心兰独自一人呆在房里,闭着眼睛,对着落地窗户,睫毛在轻轻颤抖,像是孤注一掷的赌徒等着庄家开盘。忽然,门锁响了一下,门开了。不速之客。
聂心兰摇着轮椅返过身子,是一个陌生男子,脸上几片淤青,几道新疤,手腕缠着绷带,走路甚至都有点不利索。是心有不甘、为了三倍酬劳而来的壁虎。聂心兰先是眼睛一跳,略有些惊讶,然后嘴角却是微微翘起,这是欣喜也是得意。
该来的人,最终还是要来的!
壁虎把门轻轻合上,脸上有些狰狞,说道:“真是抱歉!阎王安排我来收你的命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在他手上闪着光。壁虎最喜欢当事人死前的表情,尤其是这一次,非常意外的一次。可是聂心兰的神情却有些古怪,不是吃惊,也不是恐惧,像是看着小丑在表演,像是阴谋得逞。
势成骑虎,壁虎也是顾不上这么多了,提刀就上,就听得身后传来一阵玻璃破碎声,门被踹开的劲风,壁虎被一脚踢翻在沙发上。
陈臻!来了!
因为,陈臻收到了回信——“任务未完成”。未完成的意思很丰富,就是没有成功,也是没有失败,还是有人会去完成。陈臻不希望任何人完成。所以他来了。
九号公馆在老城区,十字路口,交通方便,房屋林立。公馆隔壁也是一家宾馆,比邻而坐,这边的走廊都可以看见那边客房。本来,陈臻计划从这边的窗台跳到公馆的天台,但是看见壁虎那鬼祟的身影,备用计划更合适。他迅速找来几套被单,首尾相连,一头扎在窗户上,一头扎握在手里,跳出了窗户。陈臻挂在被单上,划着完美的弧线,荡向九号公馆。不等“绳上”的劲力用老,陈臻便借着惯性,甩开飞出,恰好扒在公馆最当头的窗沿上。看着壁虎已经放到了两个服务生,陈臻手脚并用,一边踩着狭小的窗沿飞奔,一边用手拨着窗框,保持身体的平衡。撞开窗户,踢开房门,照着壁虎的脖颈就是一脚。
壁虎立刻站起身来,反手拿着匕首,对着陈臻虚空比划两下。陈臻将聂心兰护在身后,随手抄起沙发上的一本杂志,卷在手里。壁虎探出两步,朝着陈臻凶狠地划出两刀。陈臻堪堪躲过,顺势敲在壁虎握刀的手腕上,接着一下打在他脖颈上。壁虎感到瞬间的脑缺氧,手腕被扣住,刀被打落,膝盖、腰眼、脑袋遭到狂风暴雨般的拳脚,意识被抽离了。
“谁派你来的?”壁虎的脖子被一双铁钳一般的大手掐住,脑袋磕在地上,双手在地毯上无力挣扎着。他的手好像碰到一个托盘,奋力抄起,砸向陈臻。陈臻一躲,壁虎乘隙逃离陈臻的控制,直挺挺地奔向窗户,摔了下去。只听见楼下响起一串轿车报警声。
壁虎很明白,失败的痛苦是他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看着壁虎坠楼,陈臻心中并不因此而平静,相反的,他内心涌动,聂心兰就在他身后。过往种种就像老式的黑白默片,在眼前闪现,陈臻按捺思潮,郑重地转过身来,面对着聂心兰,抬头、挺胸,双目有些湿润,就像在面对自己的过去。
聂心兰早已热泪盈眶,挣着想要站起来,想要把陈臻抱在怀中,就像小时候抱着那个四处闯下祸端的小鬼头。
男儿有泪不轻弹。
“妈!”
只是未到伤心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