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七十六章 付出代价
洛神城，西区。
今天的黑夜仿佛过了很久，天空的星辰被黑云遮住，只剩下一轮红色的月，散发出诡异的暗光。
一条破落小巷处，有一位中年人趴在路上，勉力朝前爬着。纤细的月光洒在焦黑的皮肤上，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他似是刚从火灾中逃生出来。
角落里，有一位壮汉无声息地倚在墙上，他蓝色的眼瞳透过黑暗，视线落在前方的爬行者身上，嘴角扬起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
最终，那位爬行者在眼前消失了，他隐没进另一条小巷，不见踪影。
“所有执行官听令，务必把六世堂的石流星安全送回去。”壮汉拿起手机，拨通了手下的电话，并下了指令。
“是，何勇司令。”执行官回答，“对了，白夜长官心情不太好，您快去劝劝吧。”他刻意压低声音。
原来这位蓝眼壮汉就是城卫军三大战力之一，司令官何勇。
“好的。”他应道。
何勇的形象正如人们想象中的一样，肌肉成群，强壮得令人吃惊，超两米的身高竟和玫瑰酒吧里的李秀莲不相上下。他穿背心和大裤衩，满脸胡子拉碴，头发粗黑，一副邋遢模样，但他却有着一双被城主戏称为会说话的、长睫毛的蓝眼睛。
何勇往右一拐，走出巷口，迎面而来的是数十位全副武装的城卫军士兵，还有他们身后的被摧毁得一片狼藉的战地，司令官白夜虚弱地坐在地上，医生正为她注射圣灵石解毒液和止痛剂。
“白夜，一人便能力挫五位御空境高手，真厉害啊。”何勇夸赞道。
“去你的。”白夜扭过头去，“我可告诉你，少来这套。那时你怎么不早点来帮我？”声音中带着不满。
“白灵城主的话不能不听，如果贸然来帮忙，我那边走脱了几条漏网之鱼可怎么办？”何勇解释道。
“你就只听我姐姐的话，哼，你还是和她在一起吧。”白夜气嘟嘟地说。
“我……你……”何勇张口无言，突然转头瞪着一群看热闹和偷笑的士兵，“看啥看，赶紧滚。”
“是是是……”士兵们赶紧溜之大吉。
何勇遣散众人后，走到白夜身边，搂住她的肩膀，“好啦，夜子，别生气了。军令如山，你也知道的。”他语气温柔地说。
白夜沉默半晌。
“其实我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后怕。”白夜依偎着他，“当时，碎尸犯林杰如果奋起反击，我势必没命。可是他没有，连反抗也没有，就这么死了。”
“什么意思？”何勇皱着眉头，“你有神器在手，黑阳之力天地无匹，林杰就算是雷属性，速度快，那也最多能让你受点伤而已。”
“唉，你就觉得我很强是么？”白夜幽幽说道。
“瞧瞧，你又来了。”何勇无奈地抱紧她，“那结果呢？六世堂的人怎么样了？”
“黑令石威力难挡，他们虽然抵住了爆炸，但是着了神器的幻术心火咒，肉体和灵魂都焚尽而亡了。”白夜叹了一声，“我只是很不解，林杰为什么不反抗，而是选择了自杀？”
“人心难测，谁也不会知道，一位恶贯满盈的碎尸犯心里在想什么，或许是死前的自我救赎……但总之，他的罪孽在这场黑令石的心火中烧得一干二净了。”何勇摸着白夜的柔顺头发，“你是不是很在意，在意这位对手成全了你自己？”
“嗯，是吧……不过林杰到底是谁？”
“他原先是名自由杀手，后来被白灵城主秘密捕获，随之送进玫瑰酒吧，也顺利潜进了六世堂。他是计划的第一步，也是一枚重要棋子。”何勇颔首道。
“林杰被逮捕的事我略微知情，可那是前两年的事了吧？但是从资料数据来看，他这两年依旧犯下数起血案。”
“白夜，你是太过单纯了。有时候为了达成一件事，是要付出代价的。”何勇抬头看向那一轮孤独红月，“如今是能力者的纵横年代，咱们凭着一腔热血就想为百姓谋福祉，未免异想天开。绯月大陆强者林立，又结党纠派，内战必然难免。咱们为了大局，也只能牺牲一小部分人的命了，包括你我。”
“这项计划是你提议的吗？”白夜看着何勇。
何勇没有回答。
“是姐姐吧。你们总瞒着我一些事。可是我知道的，你跟我一样……”
“白灵也一样。”何勇摇摇头，“所以她很辛苦，她把所有的事，该做的和不该做的，都干净利落地完成了。”
“咳咳……”白夜突然咳嗽起来。
“不好意思，我把你的伤给忘了。黑令石毕竟是异界神器，极易反噬。你的灵力透支，这阵子就休息一下吧。”
“可六世堂那边……”
“远古族，不死鸟族已经和六世堂摊牌，其他家族因为毒品货源，一定会趁机打压，咱们联盟的人又背靠虹殿和七星会这两座大靠山，局势如何发展，已经很难预判。”
“六世堂的正堂主石飞刃可是成名高手。”
“联盟做事一向有理可据，他石飞刃老谋深算，一定知道高层有人在算计六世堂，矛盾自然不会对准城卫军。”何勇抱起白夜，“不说了，咱们回大本营去吧。”
“嗯。”白夜说着，沉沉睡去了。
何勇说是这么说，其实他心里也没底。正如白灵城主所讲，有些事最怕适得其反，一旦控制不好，所有矛头便对准了自身。如果石飞刃执意血杀城卫军，凭他三人，能阻止得了吗？
对了，洛东学府的校长……何勇脑海里突然浮现起了木寒的身影。他眉毛皱了皱，没有再细思。他望向坑坑洼洼的土地，这是白夜和六世堂的人大战时留下的痕迹。
“啧，黑令石的力量真是可怕，我用尽全力打造的土系结界和空间结界都被炸得变形了。幸亏没有波及到四周的房屋。”何勇自言自语着，他的蓝色眼瞳突然亮起一道光，四周的土地开始颤动，接着地上的深坑巨洞开始被涌来的泥沙填满。过了许久，周围的地面又恢复成了原先的平坦模样。
“执行官过来收拾战场。找出六世堂的族人石通天和石虎的尸体。”何勇下完命令后
就带着白夜离开了。
而相对于潜藏着危险的西区，洛神城的东区可谓宁静和平，人人都酣睡在梦乡中。
“咿呀……”柳楚歌轻手轻脚地拉开房门，四处瞅瞅，发现妈妈和弟弟都在卧室睡觉，心里松了一口气。地下搏斗场的经历凶险万分，此刻回到了温暖的家，柳楚歌的神经不用再绷紧。柳楚歌走到镜子前，慢慢拉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镜子前重现一张英俊的脸。他的伪装、他的影子、他的代号在这里都不见了，无论是孤独剑圣还是墨舞，这些代号就算声名显赫，在这家里都没有任何意义。
柳楚歌打开医疗箱，取出纱布和酒精，小心地处理身体表面的伤口，碎尸犯林杰的攻击力实在惊人，锋锐的分身爪在他的胳膊和肩胛处留下了长长的伤口。
“纱布和酒精都用完了。”他愣了一下，“二弟难道这阵子也受了伤？”他看了一下医疗箱中被用得七七八八的药品，心中打定主意:伤口较深，还是得处理一下。大街的药店兴许还有开门，就去买些药备份也好。
“咿呀”柳楚歌又开了门，准备向街头的药店走去。突然，远处的几道推搡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一处废弃而寂静无人的黑暗小木屋处，有三个痞子架着一位金发女郎走进里面，他们眼露淫光，不怀好意地看着女郎的精致面容。
屋中的一盏烛灯被点亮了，微弱的火光逐渐充盈了整间破屋子。
我这是在哪……陆冰洛睁开沉重的眼皮，感受到眼前的摇曳火光，她不舒服地摇了摇头。
“嘿嘿，这姑娘长得这么标志，咱仨真是有福了。”
“大哥，万一守夜的城卫军来了怎么办？”
“怕什么？城卫军都跑到西区去了，哪有余力来管咱们？”
“大哥，我都等不及了。”
听着三道陌生的男声，陆冰洛悚然一惊，她睁大双眼，看到有三个男人站在自己周围，眼光炽热地扫过自己的身体。
“喂！你们！你们是谁！把我绑来这里干什么？”陆冰洛大喊大叫道。
“吵死了你。”为首的痞子目露凶光，一巴掌狠狠甩了过去。
“啪”的一声，这一巴掌何其响亮。
陆冰洛一脸愕然，因为这一巴掌并没有扇在自己脸上。
“是谁？”为首痞子摸着自己红肿的脸颊，他咬牙切齿地转过身，突然一怔，因为他看到了一双冷冰冰的眼睛，一头亮眼的紫发竟有些熟悉。
“嗖！”坚硬的剑鞘砸上了痞子的头，接着剑鞘华丽地旋转一周，分别侧击在其余两个痞子的脖子上，一瞬间三人就被放倒了。
“你是谁？是花虎的朋友吗？”陆冰洛欣喜地说道。
“柳楚歌。”紫发青年站起身，信手一划，剑气削断了陆冰洛身上的绳子，“我不认识什么花虎。再见。”
原来柳楚歌把那张人皮面具揭下后，陆冰洛就认不出他的模样了。
“等一下！”陆冰洛突然说道。
“怎么了？”
继而是短暂的沉默。
“嗯？”柳楚歌眯着眼，转过身。
“有没有洗手间……肚子有点痛，今晚喝了点冰啤。”陆冰洛红着脸说道。
柳楚歌转身，径自走开，走了几步，“我家。”说完就离开了木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