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三十章 家访
夕阳懒洋洋地燃烧着余热，宽阔的街道边，高耸的建筑被镀上了一层温黄柔和的光。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们或者下班，或者赶往集市买菜，或者接小孩回家……
人生百态……老人感叹着，他站在一家店的橱窗前，理了理身上整齐修身的衬衫，头上是一顶绅士帽，脸上戴着墨镜，脖子上系着领结，老人的身上透露着一种绅士的典雅。
很多年都没穿这么正式了。嘿，有些东西太容易让人触景生情了……老人隐身在人潮里，慢慢前进，他内心的世界与外面的世界仿佛隔了开。在老人的记忆回放中，有意气风发的一群人，他们在这最初的地方相遇，一起成长，守护着幼稚却最真情实意的承诺……
此刻他们都去了哪里……老人的记忆与此刻的现实混合，形成了无法磨灭的悲凉，时光的流逝，物是人非，让老人的心逐渐孤独……
老人从缅怀中醒来，重新回归到这个世界。他的眼里除了怀旧，还隐含了其他的东西。
老人很快找到了目的地，他拐进小巷，停在一栋三层小洋楼前，建筑的外表有些老旧，墙上有斑驳痕迹，看得出主人住了有些年头。
“噔噔……”老人不轻不重地敲门。
“谁？”门缝开了，有一位肤色黝黑、脸上透着健康光泽的红头发少年露出脸，好奇地瞅着老人，“老伯？妈妈的朋友？”
“小伙，家人在吗？”老人礼貌地摘下帽子问道。他的脸上是慈祥的笑，他的个子较矮，却给人一种不可忽视的、令人尊敬的风范。
“在。您进来吧。”少年侧开身，让老人进来，同时向家里的人说道，“哥，妈妈。有客人来了。”
老者进去大门，看见左侧一位紫发青年正放下手里的书，欲起身问候，右侧的厨房里有一位胖胖的中年女子也走了出来。
“柳阳？”老者看向红发少年，突然问道，他又转向紫发青年，“你是大哥楚歌？”
柳阳和柳楚歌都一愣，老人好像认识他俩，但二人却不认识眼前的老者。
老者摘下墨镜，一双眼眸慧然有光，他从容地自我介绍:“我是柳新风的老师，天机。”
“新风的老师？”马兰花在听到声音后忙激动地跑过来，“老师，新风是不是在您那儿？”
“是的。我来这儿刚好是为了这件事。”天机微笑地说。
“哎您是不知道，我们一家为那个小兔崽子着急的呀，他今天都没在学校，我以为他旷课跑什么地方玩了。刚才有个小姑娘又说新风跑去山头训练了，我们也只好在家等了。”马兰花说道。
“我很抱歉未能及时跟您说明情况，让您担心了。小姑娘的话没有错，新风的训练课程开始由校内转移到校外，一切为了一个月后的升级考。”天机说道，他的一番话让马兰花放下心来。
“老师，这么晚了，新风怎么还不回家吃饭？”柳阳在一旁问。
“这也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为了好好备战升级考，这一个月里新风基本住在我那里，他的吃穿都由我解决。”天机说道。
柳楚歌眉头一皱，“新风他说走就走，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先商量一下？这太不像话了。”他话语里有些不满。
天机默然不语，毕竟柳新风还是少年心性，做事没有考虑那么多，没有顾及家人的感受，他的做法确实不对。“他做得确实不对，我也有责任。要不这样，我替他给大家说声抱歉，回去我也会好好教育他。”天机表情认真。
“新风应该为自己的事负责，老师请让他自己来道个歉吧。”柳楚歌说道，他又瞥了眼天机，“还有，让新风也回家吃饭吧。”
“这……”天机听到柳楚歌的话，感受到对方表达出的不满和怀疑，“修炼一事自当专心致志，新风每天两个地方跑，路途也远，这太难为他了。”天机说道。
“洛东学府不远，他在那里就不必大费周折。”柳楚歌说。
柳楚歌的话让谈话气氛冷到极点，旁边的柳阳尴尬地挠挠头，哥哥的意思是要柳新风去洛东学府上课，而不是跟着天机老人训练，他的话无疑完全违背了天机老人家访的来意。
天机老人瞧着柳楚歌冷若冰霜的脸，呵呵笑道:“家长担心孩子是人之常情，但新风也长大了，我们应该相信他。”
“我是不相信你。”柳楚歌逼近一步，高高的身子仿佛要掩盖住老人，他的紫发下是逼人的眼神，“洛东学府的师生团资料里，并没有一位名叫天机的老师。你谎称老师的手段骗不了我。快说！新风到底在哪？”
柳阳和马兰花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此刻突然发生的冲突。
“呵呵……各位还是坐下来谈吧，什么事都好商量。”天机笑道，他无视柳楚歌的逼人目光，而是找了个座位坐下，同时看了马兰花一眼。
“对对对，楚歌，天机老师毕竟是长者，你说话要有礼貌。”马兰花急忙出来打圆场，她望向柳阳，“还不去倒杯水给老师喝？”
柳楚歌其实也暗自心惊，他的呵责话和满腔愤怒不自觉地释放而出，而且是对一位彬彬有礼的老人，他的道义和理智在告诉自己，这样做是不对的。但有一种负面情绪盘亘脑海，挥之不去，那就是对老人能力的极度怀疑，以及对新风的关心，他决不允许有人欺骗、伤害自己的弟弟。可柳楚歌没有意识到，这种情感被某种东西放大到极端，成为了黑暗的情感。
“新风家长，看得出您很看重孩子的教育，三个孩子可都是洛东学府的佼佼者啊。”天机赞道。
“哪里有？他们都挺让人操心的。只是再穷不能穷教育，您说是吧？”马兰花听到他的赞扬，开心地说。
“没错没错。对了，新风平时是不是很喜欢吹笛子？他的高超笛艺应该有专门的音乐老师教授吧？”天机问道。
“没啊，新风好像一看见笛子就会吹了。”马兰花说道，她的话让天机有些惊诧。
“水来了水来了。”柳阳端着两杯热水慢慢走来。
突然站在一旁的柳楚歌闪电般伸出手，抽走了一杯，他淡淡地说:“来者是客，天机老人，请了。”手中生出剑气，轻轻一推，剑气渗进水里，杯中水急剧升温、旋转、沸腾，杯身也在旋转，杯子平稳地飞向天机。
“好说，好说。”天机竟没有伸手去接，他心念一动，身体自动被一股气墙笼罩，当水杯接触到气墙时突然陷了进去，在天机的身边缓缓游走绕圈，杯身的旋劲趋渐抵消，“剑气锐利不可挡，气旋引之又何妨？”他从容地说。
突然，柳楚歌眼里闪过戾气，一股从未有过的杀气在脑海里闪过，让他不顾理智地拿起另一杯水，手上剑气大量凝聚，填充于水里，然后再次抛出！他的这一做法完全出乎其他人的意料，平时斯斯文文的柳楚歌仿佛在这时变成了另一个人，狠厉、咄咄逼人、锐气，充满攻击性。
在这时，“哥，不要！”耳边传来柳阳的惊呼，柳阳出声想要阻止柳楚歌这一疯狂举动。
柳楚歌一惊，如梦初醒，可当他想要收手时，杯子却已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撞上了原先浮在空中的水杯。
糟了……柳楚歌感到不妙，因为两水杯相撞的位置离妈妈马兰花很近。
“砰！”两杯子终于撞在一起，在马兰花惊恐的眼瞳里，那滚烫的水和灌注了锋利剑气的玻璃片穿透了天机的气墙，向自己的脸部袭来……
“啊！”房屋里传来马兰花的尖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