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季 -- 第三章：吸血鬼
这天夜里，杰瑞依旧做梦了，虽然场景与之前不同，但仍逃脱不了那股阴暗气息。
自己在一所破旧的房子面前，虽然破旧，但依然高大雄伟。房子整体呈黑色，类似哥特式建筑，从大小上来看，应该有两至三或更高的楼层。忽然，从那房子紧闭的大门里传来一个声音：“我一直在等你，杰瑞。不，应该叫你……”杰瑞害怕了，也不管后半段在说些什么，惊恐地叫道：“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没有人回答。
突然，那只爪子再次抓住了杰瑞，更加的有力……
朦胧中，杰瑞睁开了他那疲惫的眼睛，喃喃地说：“又是那个声音，但是地点换了……”揉了揉眼睛，下了床。
按常理，杰瑞安然无恙地洗漱，吃早餐。伴随着上下颚的咀嚼，杰瑞回想起了昨夜的梦，这次不同于往常，自己在梦中宛如身临其境，可以自由控制手脚，当爪子抓到他的时候，那皮肤被扯开的剧痛也格外真实。梦境中的房子在杰瑞脑中意外地清晰，似乎在述说着它并不是虚幻的一样。可他并没有多在意那房子，最多也认为是自己曾经见过的古典风格的别墅投影到梦中而已的。
不过，他倒是很在意梦中的那个声音，虽然每次做梦时的情景都不一样，但那个无形的声音却无时无刻地回荡在自己耳边。杰瑞记不起这个声音具体是从何时开始响起的，只能隐约记得似乎是从初一的暑假时开始的，可究竟是哪一天呢？就不清楚了。加上那声音断断续续，也分不清男女，杰瑞根本不知道这是出自何人之口。
万圣节的早晨，杰瑞在萨姆斯街的超市里买了点生活必备品，正往回走。走着走着，一个黑色的巨大阴影出现在他面前。
街道上存在老式建筑并不奇怪，但唯独这幢房子在瞬间吸住了杰瑞的眼神。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梦中的事物居然在第二天成为了现实，就仿佛是预言。
那类似哥特式的建筑、漆黑的砖瓦、连角落边的野草都是那么让人似曾相识一切的一切都如同梦中的景象。更不可思议的是，那房子正散发出令人怀旧的气息，不，应该说是一种如家人般的亲切感。从外观上来看，这房子无论在样式还是颜色上来看，都和这条街上的其他建筑格格不入，想必谁看到这房子都会很排斥它，可房子里强烈的相识气息与这种怪异的样式正好唱起了反调。
现实中未曾见识过的事物出现在自己的梦中，难免会有些在意，况且这个建筑现在正清清楚楚地摆在自己面前。杰瑞站在灰色的生锈铁栅栏的门口，好奇心诱使着他考虑是不是该进去看看。目前的他还没有推门而入的勇气，只能用戴着手套的手去触碰栅栏，因为有手套的保护，杰瑞没有受到金属物特有的冰冷刺激。
“嘿！早安，杰瑞。”他回头一看，是罗伯特老师，他穿着一身长袖运动服，额头、脸颊都渗出汗水，他正招呼杰瑞过来。
“罗伯特老师，你怎么在这儿？”杰瑞问道。
“你怎么也在这儿？”罗伯特笑着反问他。
“我出来买东西。”
杰瑞晃晃手中的塑料袋。
“我出来慢跑，吃早饭之前想动动。”
罗伯特在原地有规律地跳步，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流淌下来。杰瑞从塑料袋里掏出一瓶绿茶给他，罗伯特很高兴地收下，当场打开，仰头就往嘴里灌。
突然，杰瑞想起了眼前的这幢房子，梦境与现实混合在一起激起了他的好奇心，更重要的是，那个骚扰他将近一年的恐怖声音伴随着房子的影像遁入他的大脑，很明显两者是有关联的。说不定，杰瑞心中的声音是出自于房子主人之口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真有通过梦境来呼唤自己的神奇的力量吗？
尽管杰瑞不太相信心灵通话之类的传说，但声音却实实在在地传入他的耳中，即使不信，也会为此烦躁，所以大部分人都会把烦躁的源头找出来，就像现在杰瑞面对这幢房子。
他试问罗伯特：“老师，关于这个房子……”
罗伯特顺着杰瑞手指的方向扭头，看到了旁边的这幢没有光泽的别墅。
“啊”，他应了一声，走上前去抚摸着生锈的护栏，“这房子年代挺久的。”
“年代很久，具体有几年了呢？”
“这个嘛……”罗伯特歪着脑袋，露出困惑的表情，看来他也不知道这房子是什么时候建起的，“其实我也是刚来这个地段没多久，比你知道的多不到哪去。”
杰瑞决定换个角度问问看。
“那现在这房子里还有人住吗？”
其实他这句话根本是白问，看看这肮脏的庭院、锈迹斑斑的护栏、破烂的门和窗户，这个房子就像个破碎的瓶子，哪有住人的迹象。
罗伯特笑着摇摇头说：“这怎么可能呢？”
也许他觉得这么不太妥当，又说道：“其实，有传闻说这房子闹鬼，害得没人敢进来住。”
“啊？”
这个回答让杰瑞哭笑不得。
罗伯特拧开杰瑞送给他的饮料的盖子，仰起头来一饮而尽，然后说：“这件事我也不瞒你了，其实在你转来之前，已经发生过好几次杀人事件，而且被袭击者的位置都是在这幢房子的门口。”
他用空瓶子指着杰瑞的脚下，就像在用一把手枪对准他。
“没错，就是你现在站的这个位置。”
杰瑞忙不迭后退两步，仿佛自己若一直站在那里，下一秒就会被袭击似的。
“袭击事件到底是指什么呢？”杰瑞正犹豫是否该问，可嘴唇早已经擅自动了起来。
“说起来倒是怪怪的”，罗伯特把空瓶子瞄准不远处的垃圾桶，用力掷出去，瓶子直接滚进了垃圾桶里，发出砰的一声重响。“大概是一年前开始的，每个月都会有人昏死在这幢房子的门口。”
“昏死在房子的门口？”
“准确地说，在死亡之前该被害人已经处于昏迷状态了。”
“死因是什么？”
“刀刺，只是……”
罗伯特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一个人站在那儿眉间紧皱，好像在思寻着什么。
“老师？”杰瑞对罗伯特的突然停止有些意外。
“在死亡之前，被害人体内的血液，连同体液，好像被抽走了很多。”
杰瑞瞪大了眼睛：“血，被抽走了？”
“嗯，也就是说，被害人在死亡之前已经处于严重贫血状态了。”
“为什么要抽血？”
“鬼知道！”罗伯特朝着黑房子咒骂一句。
杰瑞托着下巴，把这个荒谬无稽的线索装入脑中不断地过滤，希望能挖出些能够解释得通的理由，可是什么都挖不出来，最后脑子里只剩下一团糨糊。
“血被抽走、血被抽走、血被抽走……”
一个既不科学又不现实的想法跳进杰瑞的脑海。
“难不成是……”
“……吸血鬼？”想法演变成了话语，但并不是出自杰瑞之口，而是罗伯特。
“你是不是想说吸血鬼？”罗伯特又重复了这句话。
杰瑞不太肯定地点点头，后又急忙摇头道：“但是，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有呢，对吧？大概是有人想卖血换钱，所以才不断地袭击过路人以便抽走他们的血吧。嗯，嗯，按常理是这样才对。”
“抽血卖钱有必要把人杀死吗？”罗伯特疑惑地问杰瑞，回答他的是沉默。
杰瑞双手交叉环抱在一起，这是他习惯性的动作。在不安时，这个动作往往能让杰瑞缓和一下心情。
“那现在，房产商打算把这房子怎么处理？”
“当然不会把它拿去出售啰！在房门口屡屡出现死人堆，加上这种被吸取血液的奇怪杀人方式，不光是你，现在整条街都在传言，说这屋里住着吸血鬼，晚上吸完血后直接把人扔大街上，才会出现尸体出现在房门口的景象之类的，像这类传闻多得数不清。加上这房子的原房主也找不到，房子整体又黑得跟煤炭似的，采光又不好，谁会去住，”
罗伯特老师的这番话，让杰瑞毛骨悚然。
“所以，人们把这座房子锁上，连窗户都用木板封住。还有人提议不如把这座房子烧掉，说来还真是不可思议，每次要烧之前，总会遇到麻烦，什么生病呀，事故呀，什么晦气来什么。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一直放置到现在。”
杰瑞注视着这房子许久许久，连罗伯特老师跟他道别，他也不回话。他盯着那把拴住大门的锁，视线迟迟无法转移，时间一长，他感觉周围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不，连景象都静止了，现在他的眼中只有那道被锁得死死的大门。
那把锁是铁质的，泛着闪闪银光，似乎在告诉杰瑞它很牢固，但杰瑞并不太信任这把锁的“自我吹捧”，他感觉这门里好像藏着一个怪物，只是还在沉睡中，一旦醒来，别说这小小的一把锁，恐怕连整栋房子都要被它撑垮。
下午6点整，杰瑞遵守约定，去了爱德家。根据上次爱德给他的纸条上的地址，他的住处位于萨姆斯街尽头，和对面的唐古拉街的交界处——一个V字形拐弯角的二层平房。他很顺利地找到了爱德的住处。
一进门，爱德便“呼”的一下跑到杰瑞面前，笑道：“哦，你终于来了。快快，往里走。”
这次派对，除了班上的几个人，还有爱德的一个哥哥和弟弟。那个大哥比爱德要大上好几岁，是一家游戏公司的经理。弟弟则比爱德小两岁，和他在同一所学校的小学部就读，只要过完今年6月份，他就可以顺利来到杰瑞他们的初中部了。
因为杰瑞是新转来的，他将在学校作的自我介绍又一字不差地叙述了一遍。完后，爱德向他的兄弟说道：“他是我们班的新同学，是我把他邀请来了。”
伴随着疯狂的摇滚乐，狂欢开始了，杰瑞跟着他们跳舞、唱歌、吃晚餐。但最后，杰瑞还是坚持不住，毕竟他的精力还没到如此旺盛。
杰瑞拿着杯子来到厨房倒水，爱德家的厨房和客厅是连在一起的，所以从客厅可以看到厨房的景象。他躲开正在跳舞毯上狂舞的人群，来到厨房的位置，正看到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孩正在用万能刀切水果，他留着一头纤细的淡棕色短直发，白皙的脸庞上有一双平静如水的墨绿色眼睛，从拿刀的手势上就看得出他很熟练，一只苹果短短几分钟就被削得干干净净。
“你好。”杰瑞朝他友好的笑笑。
“啊，是杰瑞同学啊，来倒果汁吗？”男孩也笑了，他的笑和杰瑞有些不同，是一种充满尊敬、知性的笑。
“嗯。”杰瑞晃晃手中的空杯子。
“要什么果汁？”
“苹果汁。”杰瑞边说边拿起台柜上的房子装苹果汁，准备倒进杯子。
“等一下。”男孩的一声制止叫得不紧不慢，但杰瑞还是停了下来。只见那男孩把已经切成片的苹果丢进榨汁机里，顺手拿过杰瑞的杯子，倒入满满一杯掺有新鲜果肉的苹果汁，递给杰瑞。
“果汁还是新鲜的比较好喝。”
杰瑞高兴地接过杯子，说道：“谢谢。啊，我记得你应该叫……叫什么来着？”
“基斯·阿斯特雷。以后的日子，有难解决的事尽管来找我。”
“有劳你了，阿斯特雷同学。”
男孩随性地笑道：“叫我基斯就行。话又说回来，你的本名叫陈小雨对吧？”
“对啊，不过在这里还是起个本地名字读起来比较顺口一点。”
“说的也是。”
短短几分钟的对话，杰瑞觉得基斯比爱德更加地沉稳，爱德在做事时显得有些大大咧咧，不计后果。而基斯就相对地比较冷静，要论聊天对象，杰瑞还是喜欢基斯这类人。
“你的刀功很熟练嘛。”杰瑞喝下一大口苹果汁，看着案板上的万能刀说道。
“我爸妈都是实况记者，常常不回来，家里只有一个不会做饭的姐姐陪我，所以厨房一直都是我的地盘，已经习惯了。”
说到这儿，杰瑞反倒有些自愧不如，因为父母的原因，自己只会洗碗和倒垃圾，什么时候能学到基斯的这般手艺呢。
望着客厅里的那波人和杰瑞迟迟不离开的背影，基斯浅笑道：“你不太喜欢嘈杂对吧？”
“哦？”面对猜中自己心思的杰瑞奇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是。”基斯从台柜下面的抽屉里拿出遥控器，打开安装在厨房角落天花板上的电视机。
“不愿去那里的话，一直呆在这里也没关系。”
杰瑞疲惫地依靠在台柜旁，不时地换频道，看看有什么有趣的新闻。忽然，杰瑞停止了调频。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而且越瞪越大。
一个中年女记者报道：“今天下午2点左右，一名儿童向警方报了案，说他在萨姆斯街的鬼别墅门口发现一名30岁左右女尸，颈部有被针扎的伤痕。同时，死者身体里的血液含量急剧减少，导致该女子在死亡之前已处于贫血状态。经反复调查，死者跟这幢房子毫无任何关系。另一点，据现场警方口述，该别墅在被害女子遇难的同一时间里，原本用来封住大门的锁，不知被何人撬开了，等警方赶到现场时，房门已经大开，但里面并没有任何人的足迹，目前这起案件的重要细节还在调查中。根据警方记录，同类案件的发生次数约……”
不知什么时候，爱德也跑在杰瑞旁边，看了这篇报道后不禁皱起了眉头。
“怎么又来了？这是第几次了？”
关于在这幢房子门口发生的贫血事件，杰瑞也耳闻些许，他不禁问道：“这个事件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爱德歪头思索片刻。
“好像是九个月之前吧……”
“是十个月，准确地说是十个月又十五天。”基斯很快修正了爱德的谬论。
爱德白了他一眼，挖苦道：“记个杀人案都那么准确，你也太斤斤计较了吧。”
基斯没有反驳他，继续说道：“那天我们正在考试，突然校方把这个事件告诉了我们，因为学校还有大部分学生都住的离萨姆斯街比较近，所以校方特意提醒我们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之后，这个贫血事件每个月都会发生一次。人们慌了，住在萨姆斯街上的人都搬了出去，警方那边也出动人手，日夜坚守那幢房子周围，可是没用，牺牲者依旧每个月出现一次。而且，每一次出现牺牲者的前一晚，监视现场的警察都声称自己感到一股很莫名的睡意袭来，等醒过来后，已经晚了。这次的报道加上之前的，已经有11个人了。”
爱德愤愤地把杯子摔在台柜上。
“那房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也想问你们。”杰瑞表示自己很无奈。
派对搞到很晚才结束，杰瑞得回去了，但他不敢一个人回去，一是因为他有些惧怕黑暗；二是因为在这段路上，他必定要经过那幢房子，他相信，在夜晚经过那幢房子时，会更令人胆寒。
爱德出于好心，就说：“我送你吧。”
一路上，爱德轻松地走在前面，他属于那种鬼打不怕的乐天派。而杰瑞只能紧闭眼睛跟在他后面，因为这样他还付出了一点代价。眼见已经能看到公寓的灯光了，杰瑞才谢过了爱德，自己回到了公寓里，一夜的疯狂让杰瑞无力去想任何事。
他脸也不擦，一头栽倒在床上，慢慢地，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又一次回到了他那熟悉的梦境中，那房子好像在对他招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