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危机边缘 -- 第三十三章 夜宫
如果说越国是建立在大地的血液里，昼国是建立在光明的阴影下，云傲国是建立在风的翅膀上，那么夜国，就是建立在星辰的环绕中。
多么浪漫的一个国家啊！
这样的美丽，似乎也成了其他强国不忍心将其毁灭的原因之一。
夜国的王宫不比越国，远远看去，它就像是一座巨大的修筑在水天相接的空中阁楼。表面是一层五光十色的星晕环绕，像一件披散在美人身上华丽的圣衣，那圣衣下的肌肤，也似乎在若有若无的挑弄着人们，不顾一切地想要解开这层神秘的面纱，只为看到更多不一样的美丽。
等阿祭和顾灵渊在奕王的牵引下到达夜宫墙外时，从宫墙里走下来几个侍女打扮的女子，为首的侍女恭敬地向阿祭行了行礼，“掌侍叶染，见过殷罗公主。”
阿祭微微蹙眉，“什么意思？”
“是独曦公主令我等前来迎接远来的故人，想必那位故人，说的便是殷罗公主你了。”
“在你们看来，那位殷罗公主不是已经死了么？”阿祭问。
“这只是世人的看法，在夜国，没有什么事是不可思议的。难道，殷罗公主送来的那件礼物，还不足以说明这一切？”
“礼物？我可并没有送什么礼物。”
阿祭正努力回忆着，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向夜国提前送了什么礼物，而且，她好像也没有准备什么礼物啊！
莫非……夜国这是在变相的暗示让她准备点儿什么？
“殷罗公主忘了么？前两天您好不容易才送进夜宫的那件祭袍……”
“忘了。”阿祭脱口而出。
“……好吧，不管怎样，还请殷罗公主跟小的走一趟吧。”
若那独曦真的是因为这个而专门派人迎接他们，于那个所谓的殷罗公主而言，能交到这样一个朋友，倒也不枉此生了。
阿祭冲叶染礼貌性地笑了笑，道：“好，我们走吧。”
“等一等！”叶染看了看阿祭身后的顾灵渊，眼里闪过一丝轻蔑，“独曦公主只说是会见故人，还请殷罗公主不要为难小的们。”
“怎么，这就是贵国招待客人的方式么？”
顾灵渊目光不经意扫过叶染身，不知为何，叶染觉得他的眼里也闪过了一丝轻蔑，只是一刹那，以至于让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你们不让老子进去，老子就偏要进去，你们要嫌自己命长想拦住老子，大可试试！”
说着，顾灵渊就要冲上去。
“慢着。”阿祭挡在顾灵渊前面，开口道，“夜宫内星阵遍布，危险重重，贸然进去，只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说来说去，还不是嫌老子累赘！”顾灵渊没好气地说道。
早就猜到这次赴宴没那么简单，他也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却没想到阿祭那个烂好人都到这种时候了，还想一个人逞英雄！这怎么可行？这个蠢女人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叫他一个人……怎么办？
“不，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这次会见并非正式的宴会，尽管是以夜国的名义，但真正想请我们的人只有一个。”
“阿祭姑娘的意思是……”奕王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下意识地微微后退一步，将一些到嘴边的话收回去，冲阿祭挥了挥手，道，“放心吧，本王会照顾好姑娘的朋友的。”
“保重。”阿祭最后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开，随叶染走进了墙中结界。
直到看不见阿祭的身影了，奕王才转过头，冲顾灵渊揄揶地笑着，道：“走吧，顾公子？”
“哼！”顾灵渊别过头，没有说话，或许也是气得说不出话了吧。
与此同时，阿祭进入夜宫结界后，还没来得及熟悉阵法地形，便被叶染直接带进了公主的寝宫——长生殿。
从一进门起，阿祭的目光就一直停在那道放置在大殿中间的屏风上。
并非这屏风上有多么美妙绝伦的画作，也不是说它的制作材质有多珍稀，相反，除了第一扇屏风上画了一面高不见天的宫墙，其他三扇都是空白，材质也是最寻常的桃木。
明明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陈设，然而，放在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反倒显得不那么寻常了。
看久了，阿祭仿佛能感受到从那宫墙中透出一丝绝望的气息，很淡，若不仔细查看，根本不易察觉。
更诡异的是，阿祭总觉得这个场景十分熟悉，却说不出是哪里熟悉，似乎，她曾经经历过……
“公主，人带来了。”叶染款款走到屏风前，恭敬地说道。
“下去吧。”从屏风后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渐渐的，显出一个女子卧躺在床榻上的模糊身影。
“是。”叶染应声退下，其他侍女也跟着离去。
整个大殿只剩下阿祭和那个躺在榻上的女子，空荡荡的。那女子不开口，阿祭也不开口，静静的，仿佛时间也跟着凝固了。
同时，第二幅屏风突然燃起大火，火焰很快蔓延到整个大殿，四周的景物发生剧烈的变化。
这是一个巨大的火刑场，阿祭不知何时已站在刑场中间，望着下面黑压压的族人，心里又多出了许多疑问，既然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就继续看下去吧。
这里是火刑场……记忆里，似乎有过这样一个场景。
此时的第三幅屏风完全被火映成红色的了，刺眼的红，带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和烧焦的味道，满耳的杀声，满目的疮痍，阿祭心底渐渐涌起一阵寒意。
随着血腥味越来越浓，阿祭仿佛置身战场，一个个画面逐渐清晰起来。
感受到这些画面带给她的痛苦，阿祭突然暴躁地吼道，“你到底还要装神弄鬼到什么时候？”
说着，掌中凝聚起一道血刃，狠狠地砍向那道屏风。
屏风应声碎裂，那床榻上却是空无一人。
这时，一串哗啦啦的铃铛声从门外传来，阿祭暗叫不好，一个箭步冲向门口，推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打伞的女子，伞柄上还系了个紫色铃铛，一袭浅蓝色纱裙随风飘摇，雪白的长发被束成一个简单的蝴蝶髻，皮肤白得几近透明，柔弱的身体让人生怕下一刻她就会倒下去，阿祭心里蓦然一痛。
只见独曦对她淡淡一笑：“殷罗，好久不见。”
阿祭摇摇头，“我不是殷罗，你是知道的。”
“那你手中的红叶又该如何解释呢？”她的目光落到阿祭手中的红叶上，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你很讨厌红叶？”
“不，我只是讨厌那个教会你用红叶杀人的人。”
“你是说，殷煊？”
“我还以为你把过去的一切都忘了呢。”独曦蓦地笑了起来，像晴天一样明媚的笑容，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的少女时代。
“只是忘了一部分。”阿祭平静地说道，眼里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所以，你给我重播这些内容，只是为了试探我是否还记得那些陈年往事么？”
“不，我的目的，是为了告诉你这段历史的背后，还隐藏了一场肮脏交易！”
阿祭饶有兴趣地说道：“说来听听。”
“世人只说一百多年影族的灭亡是灵皇一手造成，殊不知，这却是他与殷煊，确切的说，是与他的胞弟灵煊殿下共同筹划的。为的就是要叫天下人都知道，哪怕是最勇猛的皮影军团，也不是越国的对手。”
“若真如你所说，殷煊后来又为何还要除掉灵皇，他们不是盟友么？”
许是看出阿祭的不信任，独曦继续解释道：“没有永远的合作伙伴，灵皇给出的条件满足不了灵煊的需求，这个关系自然难以再维系下去。”
“你的意思是， 他们是因为利益分配不均，才导致兄弟反目。殷煊因此倒戈，反过来利用影族残余来对付灵皇？”
阿祭眉头一皱，顺着独曦的话接了下去。
尽管她相信殷煊不是这样的人，可也仅仅是相信而已。她对殷煊的了解甚至还不及对顾灵渊来的多，毕竟生在帝王世家，谁还没点儿野心呢？
想到这，阿祭也渐渐释然了，“你想让我做什么？”
这次轮到独曦摇头了。
“我知道你的计划，你想扶植顾灵渊夺回灵皇为你失去的一切。但……灵煊并非你想象的那么好对付，相比之下，我反倒希望你现在的对手还是灵皇，而不是灵煊这样危险的敌人。”
“你这是提醒，还是警告？”
“我只是在担心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是殷罗。”
“你就是殷罗！”
“是么？我不记得了。”阿祭讽刺地笑了笑，不记得，便可以假装没发生过，什么时候她也变得这么自欺欺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