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启程 -- 第二十八章 鸢飞鱼跃
“你不是饿了吗？”虞邪指了指一旁昼国使馆大门，诱惑道，“你去里面找一个名叫阿祭的老女人，报上我的名字，她就会给你准备很多好吃的。”
“是报上千鸢的名字吗？”鱼和妲天真地问道。
虞邪一拍脑门，差点就把这茬忘了，只好自认倒霉道：“算了算了，好人做到底，我送你进去吧。”
“好耶！”鱼和妲举起双手欢呼雀跃起来，一把扑倒在虞邪怀里，突然意识到什么，铁烙般的与虞邪身上弹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垂的头，难过地说道，“对不起，我忘了在把自己洗干净，是不能和千鸢接触的。”
看到鱼和妲这个样子，虞邪心里没来由的痛了一下，不过多年的磨练早就让她练就一副铁石心肠。在她看来，面前这个小姑娘要么是真傻，要么就是扮猪吃老虎，在没找到阿祭确定她的身份之前，一切都是假象！
“既然知道了，那还不快进来？”虞邪走到门口，回过头不耐烦地催促道。
“哦。”鱼和妲乖巧的跟上来，丝毫在意虞邪对她的态度有多恶劣。
进了使馆。路上，虞邪正要带鱼和妲去会客厅，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厌人的声音，一听这口气，不看也知道是谁来了。
“哟！死人妖，什么时候又收了个小跟班啊！”
路边的树下不知何时倚着一个身着褐色麻衣的少年，一头如墨的长发随意地垂下来，俊秀的剑眉下虽生了双迷人的桃花眼，却丝毫不显突兀，仿佛他本该如此。然而，这浑然天成的美少年浑身上下却总带着一股痞气，此刻却一脸戏谑地看着正怒火冲天的虞邪。
虞邪本来就因为脏了衣服心情不好，顾灵渊这句话刚好撞枪口上了！只见虞邪握紧双拳，仿佛下一刻就要转身一拳打在顾灵渊那张欠扁的脸上。然而，很快她就听到从身后传来的惨叫声。虞邪回过头，只见顾灵渊一边躲闪着鱼和妲的水刃攻击，一边一声高过一声的直呼救命，那架势，仿佛是要把整个使馆的人都召来看热闹！
而真正令虞邪吃惊的，不是鱼和妲出招时完全不同于与平时的柔弱可欺的样子，此时的她已是杀意凛凛，连虞邪都无法保证自己能躲开这种状态下的鱼和妲的攻击，而顾灵渊居然在躲闪之余，还能如此中气十足地大呼小叫，之前还真是瞧他了。
“我勒个去啊！累死老子了！”顾灵渊渐渐地也有些体力不支了，一边气喘吁吁地逃跑，一边还不忘骂道，“死人妖，老子都快被你的小跟班打死了，你还有闲心站在那里看戏啊！”
说着，顾灵渊一个癞驴打滚避开鱼和妲一连串猛烈的攻击，找准目标，飞快的翻身躲到虞邪身后，这才使鱼和妲的攻击暂时停了下来。却见鱼和妲指着被打得灰头土脸的顾灵渊，气得直跳脚，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不，不许碰她！你脏，你脏！”
“你才脏！你全家都脏！！”显然，被鱼和妲这么折腾下来，还被她反过来说自己脏，顾灵渊心里这积压了不少怨气，同样跳着脚破口大骂起来。
虞邪实在没精力看这两个人耍猴了，打了个呵欠，也为自己脱身找了个借口：“我去洗澡了，你们继续闹吧。”
“我也去！”另外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叫道。
“……你们够了！”
***
虞邪安置好鱼和妲，就在一个使馆仆从的带领下，到后山泡温泉去了。在魂族领地里，所有别国使馆都会有魂族这个东家帮忙设置一些类似的享受设施，也算是体验一番异国的待客之道吧。
劳累了一天，等虞邪舒舒服服的泡完温泉，阿祭已在会议厅等候多时了。
“你的意思是，使船上除了无聊无难，其他人无一生还？”听完虞邪详细的描述，阿祭也做了个简单的整理。
虞邪说：“至少现在看来是这样。”
阿祭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忽略了一个人？”
“谁？”虞邪脸色一怔，脸上神色骤然复杂。
“还记得之前你说的那个神秘的地灵修高手么？”阿祭直直地盯着虞邪，“连无聊无难这种黑铁地灵修都有生还的机会，你不会真的相信无难那套玄武城水军素质的说辞吧。”
“那倒不是。”虞邪的确早就忘了还有那个神秘乘客的存在，不过高傲如她，又怎么会这么轻易承认这个低级错误？听阿祭这一提醒，她自然也想起了那个把无难无聊两人送过来的神秘人。
莫非，她们都是同一个人？
“那个鱼和妲出现的可真不凑巧啊，越国使船刚受到怪鱼攻击，她就找到了你，还是在昼国使馆的门口，就像是，算准了你会来找我一样……”阿祭一边注意虞邪脸上的变化，一边继续说道，“而且，区区一只鲛人，竟连你都看不出她的真实境界，这还不能说明什么？”
“你在怀疑我？”
阿祭已经说的很明显了，虞邪知道自己同时游走在风、灵两族之间，现在又和影族扯上关系，难免会惹来嫌疑，可她却想不到，这话竟是从阿祭口中说出的。
连身边的朋友都在怀疑你，虞邪太清楚那是什么滋味了。
却见阿祭悠然一笑：“你可曾听过鸢飞鱼跃的典故？”
虞邪不屑地哼哼：“现在换你转移话题了？”
面对虞邪的愠怒，阿祭的语气依然冷静平稳，回忆道：“等你离开此地，可想过要去哪里？……还不知道，或许……去云傲国？我听说那里山峦起伏草木丰茂，景色十分壮丽……”
随着阿祭的话，虞邪想起了一段尘封很久的记忆。
“听说云傲国的飞虹瀑落差千仞，天下独绝，是真的吗？”一个声音忽然问道。
虞邪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只见眼前浮现出一副夕阳西下，黄沙漫漫的西漠之地，两个小女孩坐在一个沙丘上，全神贯注地望着美丽的夕阳，方才的声音，正从其中一个女孩口中发出的，另一个女孩则笑着转过头看她，“当然是真的！”
“真想去看看啊，千鸢的家，一定很美吧。”女孩的眼里满是憧憬。
那个叫千鸢的女孩微笑地抚摸着她的头，“来云傲，我带你去看。”
“嗯！就这么说定了！”女孩使劲点头，开心地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随着她的笑声，虞邪想到自己最喜爱的那处景色，宛若鬼斧神工造出的瀑布就在有施国的王城之外，千仞悬崖，一瀑飞悬，就好像是即将升天的白龙，壮观得令人无法言语。
“你想起了什么？”阿祭的话打断了虞邪的回忆，看着阿祭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虞邪无奈地苦笑起来，“一百年前的事，谁还记得？”
“可鱼和妲就还记得，她从未忘记过千鸢，哪怕千鸢已到了另一个世界，她也从未放弃过寻找千鸢的信念。”阿祭说。
“所以，你是在痛斥我的无情，还是表达对她的同情？”虞邪冷冷地笑道。
你比她更让人心疼。
这句话差点就冲口而出，但也就是一愣神的功夫，阿祭想起了虞邪向来不喜欢别人同情她，她认为那只是弱者的福利，想想自己如今的处境，又有什么资格去管别人的事呢。
于是生生将话咽了回去。
“我困了，大祭司也早些休息吧。”虞邪冷冷地抛下这句话，便起身走了。
阿祭仍是没有挽留，她很清楚她现在做的选择意味着什么。可如果她不这样做，失去的就不止是一段感情这么简单了。
离开会议厅之后，虞邪向西而去。
那里，正是鱼和妲的住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