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启程 -- 第二十二章 风珩头领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各个面色凝重，窃窃私语，弥漫着一股浮躁气息。 殷煊靠着龙椅，手里把玩着一枚精致的墨色骨玉，仿佛置身事外。
虞邪见状冷冷一笑：“怎么，当真是我越国无人了么？”
前不久，夜国送来请柬，说是混元真君的一千岁寿辰到了，就寻思着请灵族去露个脸，吃顿饭，顺便为自家小女儿挑个像样的驸马。
像出使夜国这种差事，办得好倒没什么，可若是办砸了，灵族的暴君是个什么样的主，自家的臣子心里还不清楚吗？更何况这次不仅仅是要出使个其他国家那么简单，更是要拥有足够的才干与魅力，以博取独曦公主的芳心。混元真君就剩这一个未出阁的女儿了，若灵族能争取但这一门联姻，只看当下的利益，便足矣让几族争得头破血流。
如今万修五绝中，魔族自从成为叛境之族后便销声匿迹了，由下一层的妖族顶上五绝空位。至于已经灭亡的纯种影族，由于影族皇室血脉尽殒，皮影术也由此流落下来，皮影师这个行业大肆扩张，在五绝中仍占有一席之地，虽表面上是臣服于殷煊这个皮影师祖宗的，可昼国的发展已经越来越脱离灵族的掌控，只怕……
而现如今在万修五绝中位居第二的风族，一开始的确以妥协的态度承认灵族的地位，但这个曾经征服了整片天空的种族，即使对地面的土地毫无兴趣，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将自己屈于地面上的种族之下呢？
加上之前青龙城头领南胥叛逃，事态严重到竟要影卫团惊蛰和白虎城沉延两大头领一齐出动。如今越国强者大多被派去其他用途，只剩些年迈慵弱的老臣，又如何敢接下这块烫手山芋？
群臣彼此瞧望了几眼，最后都将目光眼巴巴地看向玄武城头领玄翊，偏玄翊低眉敛目，面色沉静，一言不发，看他的样子似乎对此毫无兴趣。如果玄翊不去的话，又能派谁去呢？
虞邪目光一扫，望向离殷煊最近的翼杀团头领风珩：“风珩头领可有良荐？” 。
光这一问，殷煊就猜到，这两人又要开始打太极了，果然，风珩迟疑地出列道：“如今惊蛰，沉延二位头领前去清扫叛党，已无暇顾及。玄翊头领虽是最合适的人选，然则王城的防御措施尚未完工，还需要玄武城的人马支持。而……”
“而我朱雀城头领又是个女流之辈，照你这么说，我越国当真是无人可用了？”虞邪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虞邪头领一口一句越国无人的，可有把正坐殿堂的帝尊放在眼里？”听到虞邪这么说，风珩立即针锋相对，毫不退让。
“是么？”再看虞邪面不改色，丝毫没有受到风珩的影响，扭头看向殷煊，“帝尊怎么看？”
殷煊见这两人闹得正热，正打算在一旁看戏，谁虞邪这突然一问，反倒把这烫手山芋丢给他了。好，既然要打太极，那他也不妨推波助澜一番，便装作已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玄翊，你说。”
群臣见矛头指向玄武城头领，各个竖耳倾听。 玄翊出列，却在大殿中央静静地站立了许久，最后开口道：“回禀帝尊，依末将之见，派往夜国的人选需当慎重考虑才是，几位头领身负重任，无暇脱身……”
玄翊还没说完，虞邪便不耐烦地打断道:“废话真多！帝尊！末将虞邪愿为帝尊分忧，出使夜国！”
此言一出，显然出乎众臣意料，一惊之后纷纷交头接耳。想那虞邪不过一介女流，如何娶得夜国公主？更何况她素来行事嚣张，朝堂之上尚且如此，若真去了夜国，恐德行有失，有损越国颜面……
玄翊也被虞邪这句话吓得差点儿站不稳，这丫头还真是什么胡话都敢说，也是现在南胥不在，否则，看她还敢这么嚣张！
众臣又将目光投向殷煊，只见殷煊手指在龙椅上一下一下地点着，不否决，亦不认可。虞邪仿佛看穿他的心事，再次提议道，“帝尊若不放心，何不一同前往？”
“哦？” 殷煊动作一顿，沉吟片刻，正当群臣表情复杂，还在暗自揣摩殷煊的想法时，殷煊突然抚掌大笑，“虞邪头领所言极是！”
然而，正当群臣终于要松了口气时，殷煊却转向风珩，接着说，“那么，风珩头领可愿随本尊一起？”
风珩勾唇一笑，仿佛早有意料，深深拜倒，“愿凭帝尊安排。”
斜阳西落，黄昏的天边彤云如锦。但宫闱深深，重重屋檐下，阴影幽幽。几乎是一踏进殿内，一股寒意便罩了过来，风珩不由得拉紧了衣襟。
苍穹殿前，殷煊背负双手立在勾栏前，凝望着远处的夕阳，神色静默，不知在想些什么。风珩静静地站在殷渊身后，一脸淡漠，不卑不亢。
殷煊没有回头，淡淡地开口，“阿珩，桃花谢了。”
风珩“嗯”了一声，并不说话。
殷煊继续说道：“今日虞邪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微臣明白……虞邪曾是他最在乎的人，以前，不管虞邪犯了什么错，他都不会责怪她，所以……”风珩说着说着，声音也小了下去。
如此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殷煊终于长长地吸了口气，又叹了口气：“还是忘不了他么？”
风珩终于抬起眼，幽深难测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高大的背影，在夕阳下却投射出一个更大的阴影。这个男人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却又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冷血无情。因为这一刻，她读懂了他的孤独。
“忘不了，也不想忘了。”她收敛情绪，继续说道，“微臣已备好送往夜国的贺礼，请帝尊过目。”
说罢，侧身轻唤，“上来吧。”
只见一个黑衣女子弓着腰，双手如视珍宝地呈着一个锦盘上前来，锦盘里小心叠放着一件黑色的祭祀服饰。
殷煊用幽深难测的目光扫了锦盘一圈，开口道，“你可知这件衣服的由来。”
“微臣愚钝，还请帝尊明示。”
“这是殷罗公主的遗物……众所周知，独曦公主素来与影族的殷罗公主交好，当年殷罗公主以身殉国，独曦公主还因此大病一场。细想之下，再多的金银财宝、奇珍异石，也抵不过挚友的一件旧物来的珍贵……”殷煊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风珩，“你倒是有心。”
风珩被这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敷衍地笑了笑，“帝尊过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