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风中岁月 -- 第二十一章：刑罚堂
这一夜，注定不平静，在浓浓夜色中仿佛蕴含着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在古剑峰顶，那是古剑刑罚所在。
此刻，那里点亮了灯火，在门口诸多弟子守候在哪里，而大堂内则有六个人，其中三人坐在台上，另外三人则站在大堂中央。
“禀刑罚长老，扰乱之人带到。”其中一人说道。
“见我为何不跪？”刑罚长老看了一眼笔直站在台下的凌尘，冷声道。
“我为何要跪？”凌尘回道，他此刻身体极度虚弱，说话的语气也弱了许多。
“呵呵，好狂妄的小子，给我跪。”刑罚长老脸色一沉，语气凌厉，一喝之下凌尘的身体仿佛被抽干了力气，嘭，一声，跌倒在地。
“这……威压。”凌尘脸色在这一喝下有了变化，面色变得有些难看，似铁青了一般，痛苦之色毫无掩饰。
这种情况，他见过，曾经在入门考核时严忪对他用过，当时他还有抵抗之力，可如今面对刑罚长老他竟然升不起任何抵抗的念头，即便他没有受伤，也无法抗衡。
“好了，刑罚赶紧说正事吧。”台上的另一个人开口道，他拦住了刑罚长老接下来的动作。
“好，小子我问你，为何你要故意杀害罗家兄弟，你可知道宗门明律禁止，同门弟子不得自相残杀。”
“知道。”凌尘瘫倒在地，死死支撑着。
“知道，那你还犯，看来你是故意挑战宗门底线了？”刑罚长老厉声喝道。
“挑战？如果有人杀你，你会什么都不做把脑袋给他么？”凌尘冷冷一笑。
“放肆，这就是你跟长老说话的态度？”面对凌尘的说话态度，刑罚长老暴躁如雷，自他执掌刑罚以来，还从未有人对他如此说话。
“尊重是自己给的，不是我给的，你不要，我能如何？”
“大胆，来人按刑伺候，给我废了他的修为，挑断他的手筋脚筋，给我扔到后山荒林喂狗。”刑罚长老怒喝道，他被凌尘的话气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是，刑罚长老。”站在凌尘身边的两人应道。
“快，拖出去，拖出去。”刑罚长老一脸不耐烦的催促道。
就这样，凌尘被两人给架了出去，在门口其中一人打在凌尘胸口，凌尘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可却没有散去修为。
“咦，这奇了怪了，怎么我一掌下去，他修为竟然没有一点溃散的痕迹。”那人惊讶道，这一点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哈哈，我说你是不是修为不够啊，瞧你那一掌跟娘们儿似的。”另一人嘲讽的哈哈一笑。
“你才跟娘们似的，不信你来。”那人不服道。
“来就来，你就好好瞧着，什么才叫爷们儿。”另一人挽起袖子，做足气势一掌拍了下去。
凌尘再次喷了一口鲜血，脸色瞬间苍白失色，这两下可是结结实实的，让本就虚弱的凌尘如同雪上加霜，这一刻，他再也坚持不住了，只感觉两眼一黑，朝着地面倒去。
“你看，这才叫爷们儿，学着点。”另一人得意的笑了笑。
“拉倒吧，他修为还在只不过暂时晕过去了。”那人探了一下凌尘的身体，发现他只是晕了过去，但是其修为仍然还在。
“这他么怎么回事，怎么跟块铁一样，怎么弄都弄不开，要不去找刑罚长老，他肯定有办法。”
“你傻啊，要是被刑罚长老知道了，他老人家不得骂死我们俩儿，这点事都办不好这让我们在他老人家哪儿的形象可大打折扣啊。”
“也对，那你说怎么办？”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他手筋脚筋挑断，扔到后山荒林算了，省得麻烦。”
“那好就按你说的办。”两人经过一番商量，将凌尘手筋脚筋挑断，将他扔到了后山荒林。
考核殿
严忪将凌衍熙带了回来，将她安置在自己的房间，并以灵力为其疗伤，没过多久凌衍熙就醒了，她微微睁开眼看到严忪在她身边当即吓了一跳，失声道：“你……你是谁，别过来，别过来。”她一边喊着，一边往后退去，模样甚为惊恐。
“姑娘，别惊慌，我是你哥哥的朋友，考核长老，严忪，我想我们应该见过。”严忪见她神情如此紧张，急忙解释道，说话时，他微微后退以免令凌衍熙做出过激的行为。
“考核长老？”凌衍熙听他这么一说，才缓和下来，仔细想了想，她们真还见过，在自己晋升剑者时，就是眼前这人替自己检测的。
“原来是你，严长老，小女子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别放在心上。”凌衍熙微微一鞠，抱歉道。
“没事，怎么样，你感觉身体好些没。”严忪和蔼一笑，对于凌衍熙之前的态度，他并未在意。
“好多了。”凌衍熙感受了下身体，发现之前的疼痛减弱了许多。
“那就好，也算不负你哥哥临走时的嘱托。”严忪松了口气，低声喃喃道。
“我哥临走时的嘱托？严长老我哥去了哪里？”虽然严忪说话的声音很小，不过房间本就不大，而且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凌衍熙还是听到了。
“没，没去哪里，你哥只是因为救你受了重伤所以闭关疗伤去了。”严忪听凌衍熙这么一问，心中暗叫不好，自己怎么一高兴把凌尘的去向给抖落出来了。
“我哥受了重伤？怎么回事，他伤的有多重？”凌衍熙眉头一皱，急忙问道。
“他为了救你被罗政伤了，伤势不大，估计半个月就能恢复，这段时间你别去打扰他了。”严松老脸一红，说谎的滋味可不好受，不过为了完成凌尘的嘱托，他算是豁出去了。
“嗯。”凌衍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再说话。
“你好好休息吧，等你康复了我再为你安排。”严忪缓缓说道，之后他便走出了房间。
“哥……你真的只是受伤了么，为什么，为什么，熙儿，这里好痛。”在严忪走后，凌衍熙半坐在床头望着窗外的古剑峰顶，捂着胸口喃喃道。
她的身影在月色的投射下，显得那么孤单，仿佛，在这浓浓黑暗中被遗弃的小孩，一个人抱着被子在冰冷的空气中，哭泣。
冰凉落尽，在黑暗中仿佛染上了一种名为灰的伤，在枯萎的树叶上，它独显荒凉。
凌尘慢慢醒来，距离上次的事件已经过去了三天，他看着这陌生的环境，眼中露出了迷茫，“这……莫非就是后山荒林？”脑海中本模糊的记忆，在这一刻逐渐变得清晰。
“啊……”他突然猛地一叫，那股撕心裂肺仿佛扯断了经脉，鲜血如泉水般喷出。
“我的手……我的……脚，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凌尘想站起来，可刚用力他的手就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就连脚也同样如此。
他手腕，脚踝两处的经脉早已被挑断，即便他修为还在，但此刻想要站起来却是痴人说梦，如果康复的好，或许他还有站起来的希望，可如今，却不能。
凌尘脸色微变，起先还是痛苦，可过了一会儿却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声音戛然而止，他双目无神，呆滞的盯着地面，远远一看就像一个精神失了常的疯子。
“不可能，不会的，一定不是这样，我在做梦，对，这一定是梦。”他喃喃道，一直晃着脑袋。
“这是，梦。”
“是梦。”
“梦……”他对着天大声咆哮，双眼那股执著的目光，就像一头死死盯着猎物的野兽。
不知过了多久，他累了，心中那一点仅存的念想也在这最后一丝挣扎中，被时光给消磨殆尽。
他丧失了所有的力气，躺在地面忘却了地上的冰凉，呆呆的看着天，看着，看着，泪水从他的眼角划向地面。
好久，他都没有掉过眼泪，即便心中有再大的委屈他都没有哭，就像六岁那年，风再大，雪再冷，那拍打的木棍再痛，他都没有哭，因为他说过，他不要别人看到他的软弱。
可这一刻，他再也承受不住了，那身体中最柔软的部分，被狠狠的击中，在他修炼的那一刻，他就说过他修炼只为了陪一个人走下去，可现在呢，自己连站都站不起来，我还能陪她走下去么？
呵呵，可能么？
现在的自己，就是一个废人。
冰凉的风吹在他的脸上，倒卷的落叶，落在他的额头，而他，却已泪流满面。
以前他不知道，泪是什么味道，当他尝到时，他才明白原来泪，是涩的。
那是一种说不清的滋味，就像你看到的灰，它既不是如黑夜的暗，也不是如纸一般的白，它是介乎于暗与白之间的颜色。
就像泪水，它的味道只存在于凌尘与凌衍熙之间，那种涩，是他们的笑，是他们的哭，是他们的酸。
“熙儿，哥以后再也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哥不在，你要照顾好自己。”
“哥走了……”
冰凉的声音，似这落在地面的枯叶，在这风吹起时，飘荡在空中不断的回旋。
古剑荒林，葬了几世英豪，埋了多少沧桑，如岁月般的风，是否，卷起曾经过往，染这枯萎的殇。
熙儿，我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