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风中岁月 -- 第七章：凝气十境，大圆满
清晨，清风徐来，雾气还未散开，整座古剑峰仿佛被笼罩在一片雾海，远远一看，那隐隐约约显露的一角山影，一如人间仙境。
在山峰半腰，入门弟子的居所，有了动静。
凌尘还是像以往般，早早起床往后山走去，经过三个月的熟悉，他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完成每天必要任务的同时，其余闲时他会用来修炼，以及感悟身边事物的理解。
今天的任务是砍树，三百斤，若换作一个月前或许他还做不到，到此刻对于他来说只是稍微费力罢了。
凌尘手握斧头，在空中轻轻滑动即在触碰到树的一瞬间，手心突然传来一道力量，驱使着斧头，毫不犹豫的砍下，轰，一声响，一棵两人环抱的大树被拦腰砍断，立时倒在地面，扬起一地烟尘。
“这就是力。”凌尘看着倒地的大树，微微一笑，自从三个月前对于巧力有了理解之后，他便一直在琢磨，直到反复实验后，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答案。
什么是力？
起初他认为的力是蛮力，乃是人体本身所自行施加的一种能量，直到他发现了巧力，他才有所感悟，对于以往的认识他有了自己的迟疑，以往的力，是大家所共知的，或许，这只是表面。
而巧力，可以说是力的另一种方式，那是一种技巧，一种不一样的属性，如果说蛮力是刚，那么，巧力便是柔。
而，此时他所运用的力，与这些又有不同，那是一种与灵气所融合的状态，这种，凌尘将之称为，灵力。
其实，他不知这一点，就是剑者入门阶段的第一步。
以灵化力。
触摸到这一层次，也就走到了凝气境的最后一步，大圆满阶段，若凌尘想，随时他都可以突破九境壁垒，达至十境大圆满。
不过，他要的不是这点，而是，凭借多年的灵气提炼，一举突破剑者桎梏。
这，还需要时间。
“尘哥，这么早啊，哇，这，这树你砍的！”凌尘背后传来一道声音，这声音的主人，来自王虎，他同凌尘一间房，所以认识。
“嗯，是的。”凌尘没有回头，而是走向树边，一斧头砍了下去，将大树一点一点分解成柱形的木块。
王虎一听，有点难以置信，以往他也见过凌尘砍树，虽然也很惊讶不过却是没有今天这么大的，这树比以往至少大了一倍。
如果让他知道凌尘是一斧头砍倒这树的，不知他的表情又会怎样？
“尘哥，你真厉害，有空教教我呗。”想了想，王虎心中有点苦涩，凌尘也不比他大多少，仅多一个月，可论起能耐来，他却差的太多。
“好啊，有空教你，现在你还是赶紧去砍树吧，到时候交不了差，执事又不知道会怎么对你。”凌尘一边砍树，一边说道，他的话语很轻，可听在王虎耳中却很暖，很贴近。
他十二岁上山，如今在这宗门也呆了两年，这期间，世间冷暖他可谓尝透明了，像凌尘对他这么关心的，虽有，却只是表面，一到关键时刻，就暴露的彻底。
而凌尘却不同，就像上次自己的任务本是砍柴一百斤，可到了检查任务时，由于自己体质弱能耐不够，所以没完成任务，是凌尘甘愿将自己的木材给自己，而替自己领了罚，或许对于别人这仅是一份人情，可对于他却如同一盏灯火，在寒冷中，他感受到了温暖。
“好啊，尘哥，你可不许耍赖噢。”王虎咧嘴一笑，轻轻跑开了。
待王虎跑远，凌尘这才抬起头，看着他跑开的方向，呵呵一笑：“这，傻小子……”可笑着，笑着，他却沉默了。
看着王虎憨厚的笑容，凌尘心中不知为何有了一丝刺痛，对于王虎的经历，他十分理解，因为，他经历过，倘若不是八年前，义父，熙儿收留了他，如今，他怎样，他不敢去想。
也许，早在几年前便饿死在风雪中的某个角落，也可能，自己像乞丐般流落街头，裹着一身皮囊苟且着，还有甚者，在多年前的某一天被人戏弄乱棍打死在街头，而抛尸荒野了吧。
想着，想着，他露出一丝苦笑，在他的眼眸中有了一点湿润，忽然，他想哭，可倔强的性格却阻止了他，就像六岁以前他默默告诉自己的一句话。
就算，流血流到死，也绝不落下一滴泪。
他的懦弱，只有自己看的到，他的痛也只能自己一个人承受，那些人摧残的只是他的身体，绝不是精神。
出神间，一道黑影闯进了他的视野，短暂的愣神后，他看到了黑影，他的面上露出笑容：“乌啼，你这家伙，不是告诉你了么，在古剑峰上别乱跑，小心被人抓了去，到时候被虐待，我可找不到你。”乌啼纵身一跳，钻进了凌尘的怀里，它瞪大眼睛盯着凌尘眼中透出来的是墨绿的光芒，紧接着很是温顺的将头埋进了凌尘的胸膛。
凌尘一见，嘴角露出一丝苦涩，“这……小家伙，又不听我说话。”
没办法，凌尘也不再多说只得将乌啼半抱在怀，而另一只手则提起斧头继续工作。
许久后，凌尘早已做完事情，正坐在一棵树下休息，这时怀中的乌啼似乎睡醒了，它突得抬起头，双眼是初醒时的朦胧，这乌啼每天干的最多的事情莫过于睡觉，在大部分的时间，它都处于休眠状态，醒来也不知跑到哪儿去，总是在后山晃悠，最奇怪的是还没有人发现过它。
看着怀中的乌啼，凌尘心中有了想法，这乌啼跟着自己也近四个月了，它的体型与之前也有了变化，刚遇到时它的大小仅仅够自己半个怀抱，如今却快接近整个。
“好了，乌啼没事自己去玩，我还有事做。”凌尘将乌啼放下，乌啼抬头瞄了他一眼，打了个哈欠，这才悻怏怏的跑开。
在乌啼离开不到一刻，王虎来到这里，此时凌尘正在装木材，准备带回去，他看到王虎来，问道：“小虎，怎么，弄好了么？”
王虎颓色，泄气般的坐下抱怨道：“没呢，实在是太多了，砍半天也才砍了五十多斤，距离完成任务，还有一半儿呢。”
“不急，还有一个下午。”凌尘平静的回道，同时他背起木材朝居所走去，“你先忙着，下午我来教你技巧。”
“真的？哇，那敢情好啊。”王虎听凌尘要教他砍树的技巧，愣是从地上蹦了起来，在他的想象中，如果能够有凌尘的速度，那还不轻松许多。
不过，似乎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很残酷。
就在下午，凌尘收拾好自己的木材后，回到后山，此刻的王虎正顶着太阳，苦苦的砍着树，当他看到凌尘的来到，他立马丢下斧头跑了过去，激动道：“尘哥，你终于来了，快，快，教我怎么砍树，我要学你那种，轻松的。”
“呵呵，瞧把你激动的，至于么，你先歇歇，等会我就教你。”凌尘一笑，见王虎满头大汗，于是让他先休息一会儿。
休息一刻后，王虎也渐渐平和下来，面色从之前的红转为平常，凌尘来到之前王虎把斧头扔下的地方，将其捡起，说道：“之前你砍树怎么砍的？”说话间，他将目光挪向王虎。
王虎先一愣神，他不知凌尘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回答了：“用手砍啊，砍的时候我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可就是砍不动。”
凌尘听了王虎的话，心中了然，这与之前他的想法一样，王虎所用的也只是蛮力，而且还是一股脑儿的死用。
“那么你听好了，我怎么砍的。”凌尘握住斧头，一边舞动，一边说道：“你用的只是自己的力气，这是蛮力，而我用的却是巧力，这力与你的不同，它来自人体本身却又超过它自己。”
“超过它自己？巧力，那又是什么？”王虎看着凌尘，嘴中念念，心中满是不解。
“巧力，就是顺势借力，在物体原有的轨迹中，找到其规律。”凌尘动了，在空中滑落的一瞬，猛然砍向大树，一力之下，只是眨眼，整棵大树轰然倒塌。
在轰鸣中，王虎整个人都处于吃惊的状态，刚才发生了什么？一下，仅仅一下，树就倒了？
这种场景，除了做梦，他想他是不可能看到过，可现在偏偏就发生在了眼前，无论他怎么不信，这确是事实。
“尘……尘哥，你怎么做到的。”他断断续续的开口，声音中是难以掩盖的诧异。
“其实你也可以，虽然现在你还做不到我这种程度，不过只要给你时间，你一定行。”凌尘说道，将手中的斧头递给王虎，“去试试，你可以的，记住我说的话，顺势借力。”
王虎接过斧头，此刻他还没缓过神来，直到凌尘推了他一把，他才缓神，“挑棵小的。”凌尘指着不远的一棵两只手臂粗的树，“就这个吧。”
王虎顺着凌尘指的方向看去，这树相对来说的确是小，不过以王虎如今的水平却还是非常吃力，“我…我行么？”他迟疑的看着凌尘，面色不自信。
“你可以的，去吧。”凌尘耐心劝道，“相信自己，难道你连去砍的勇气都没有么？”
王虎一顿，鼓足了气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默念，我行的，我行的，在默念的同时，他也想着凌尘的话，顺势借力。
在这树前，他停顿了很久，终于在思量下，他动了，在斧头出去的瞬间，他的心中有了那么一点自信，一下，斧头落，不过树却没倒，只是这斧头陷进了树的一半。
“唉，我还是太笨，没有成功。”王虎见状，心中泄气，一脸颓然。
“你不笨，第一次能有这样，你不错了。”凌尘走过去，一把抽出斧头，他转而看向王虎说道，“只要你多加练习，你会成功。”
“真的？”本来颓然的王虎，听了凌尘的话，突然来了信心。
“真的。”凌尘点头，“不光如此，凭借你如今凝气三境的修为，若长久练下去，日后难免不会成为内门弟子。”
“内门弟子……”听到这四个字，王虎眼中露出的是迷茫，这四个字离他太远，而如今，凌尘却告诉他有机会成为内门弟子，他怎能不激动。
“我，可以么，那可是剑者，我做梦都梦不到的存在。”王虎有些不敢相信。
“你努力，一定可以，不久后我会进内门，到时我等你，你要来找我。”凌尘淡淡的说，仿佛在他眼中剑者不过是触手可及的东西，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嗯，我会的，尘哥。”看着凌尘自信的目光，不知为何，他的心中也有一股强烈的信心，“有件事，可以问你么？”
“什么，问吧。”
“为什么，你会对我那么好。”
“你和我很像，所以在我心里，你是我兄弟，对待兄弟，为什么不好。”凌尘先沉默了，顿了一下，他才开口。
“兄弟……兄弟……”听到这两个字，王虎突然哭了，眼泪哗啦啦的落下，顺着眼角，大颗的砸下地面。
他一把抱住了凌尘，泣咽：“以后……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哥哥。”
看着在自己面前痛哭的王虎，凌尘的眼角也泛了红，他一只手搭在了王虎的肩膀，“弟弟，别哭……以后我就是你亲人，你有家。”
“家……”王虎愣了愣，他松开了凌尘，抬头看着天，在他的眼中是浓郁的忧伤，以及那瞳孔深处，无人察觉的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