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人生若能如初见 -- 第四十六章 让他疯
晚上，隔板打开又有人扔进来一只鸡腿外加一瓶水。
这是慷慨的恩赐，来自的依然是那个女人。
门外，女人蹲在隔板前没有像白天一样将脑袋凑到方孔中张望，她也是怕，怕再见到吴杭那副可憎而可怕的模样。她能一个人再次出现在小黑屋前，赐予吴杭鸡腿和水，这是怕以外的情绪了。
小黑屋里传来了动静，女人听到声音又往后退了退，好在白天的一幕还没有发生。
女人清幽的叹了一口气，“可怜的孩子，何水也真是下得了手。”女人的声音像是黄莺一般清脆，这和她的样子相差太大。
“没有人能在小黑屋里待过七天不疯掉的，吴杭你是不是已经疯了？”
她的问话根本没有回应，小黑屋里传来了“嘎嘎嘎”的声音，这是扭转水瓶发出的声音。女人知道吴杭能够听见她说话，但是不回答是不是代表着吴杭已经疯掉了，这就不得而知了。没有人回应女人，她就在门口自言自语。
“蒋山这一步棋难道走错了？这不太可能，他能将你推到这样的位置绝对是为了做给我们所有人看，包括何水，包括我。他无疑要重用你，在这之后。他估计也是算计到了我，有我在的话肯定不会让你死在何水的手上。不过这一切终归是要看你能不能熬得过这一关，跨过这一步，飞黄腾达，跨不过去蒋山或许也没有法子了。我终归不会让你死的，即便是疯掉了也不会让你在何水手上疯掉。”
女人说了一通话，小黑屋里始终没有出声。
“希望你没疯掉吧，我明天还会来看你。”
说完这句话，女人的身影远去。
灯光之中，在女人走后一道身影立马出现在了小黑屋前。这是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头顶上的头发修成了扇面，他就是凤哥。
“吴杭，你不会是真的疯了吧？”
同样的小黑屋里没有传出声音，吴杭没有回答凤哥。一切回归寂静，小黑屋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凤哥关上隔板想着这个女人露出琢磨的神情，他觉得有必要把这件事告诉何水。
凤哥出现在了武堂中，何水正赤着博在打拳。
“有什么事吗？”
凤哥低眉顺眼，将女人的行迹禀告了何水，还有吴杭。
“是我让她去看的，她做什么事情轮不到你管，她是我的女人。”何水一拳袭来，带着劲风穿过凤哥的耳侧，拳头捏的指骨“咔咔”作响在凤哥耳边响起。“至于那个吴杭随他去，只要蒋山一天不找上门来我就一天不会放他走，让他疯，疯了更好。”
凤哥不敢再有质疑，他诺诺的点着头退出了武堂。
“砰砰砰。”武堂里继续响起了何水打拳的声音。
吴杭疯了没疯，成为了一个关键。
何水希望吴杭疯了，那个女人不希望吴杭疯了，至于心思如鬼的蒋山就不知道希望的是哪种结果。凤哥不敢揣测，只是心里或许希望吴杭不要疯了，自己和他说了不要多想看样子似乎也不管用。
小黑屋里，吴杭有了水有了食物，他的日子在这个女人到来之后好过了一些。然而他终究是被囚禁在这里，这种结果并没有改变。也许对于吴杭来说他的日子并没有觉得好过，如果他疯了，他根本就感觉不到。只是有人送来吃的就吃，送来喝的就喝，并不会因为冷饭换成了鸡腿就有所察觉，如果他真的是疯了的话。
第二天早上，女人往小黑屋里扔进了面包和牛奶。
过了一会儿小黑屋里才传出了撕咬咀嚼的动静，动静大得惊人，就像是野兽在觅食。门外的女人笑了，“慢点吃，别噎着。”女人依然不敢张望小黑屋里的吴杭，她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话音响起。
“吴杭，你到底疯了没有？没有疯的话就给我吭一声，或许我可以救你出去，我真的能救你出去，相信我有这个能力。”
女人对着门内的吴杭说道。
小黑屋里只有咀嚼的声音，过了片刻终于是安静下来。
“吴杭，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回答我？”女人提高了声调，然而只有她一个人在说话。一日三餐，女人按时的都给吴杭送来食物和水。两天过后，吴杭将女人的耐性磨灭，她真的是认为吴杭已经疯掉了，不过她依然会出现在小黑屋前。
第三天，当女人打开了隔板将食物放在了方孔外的地面上等待了许久。
小黑屋里终于是有了动静，一只手从方孔中探了出来，吴杭像是没有等到食物终于做出了反应。他在地面上摸了几下，抓住了食物拿进了小黑屋。
女人看到这一幕显得有些惊奇。这些这两三天来吴杭做出的唯一的反应，在她不给他食物之后终于是自己伸手探取。这样的反应是一个好的开始，也让女人开始相信吴杭还没有彻底疯了。他至少知道饿，知道要吃东西，而且违背了惯性自己做出了探索。
“即便是疯了，我也要将你拉回来。”女人眸子里透出坚定。
吴杭确实是跳出了女人会将食物扔给他的一个惯性之中，然而他又跳入了另一个惯性。只要是将隔板打开，他就会伸出手来在地面上摸索，他认为地面上一定会有食物。这是条件发射，类似于动物。
七八次下来之后，女人不再给吴杭食物。
她希望看到吴杭做出另外的反应。
终于在一通摸索之后，吴杭暴躁的挥动着手臂，发出了声音，“我。。。我。。。”他能喊出字来，却表达不清。不过这是很重要的一步，终于是将吴杭从疯了的边缘拉了回来。
女人端着食物放在了吴杭够不到的地方，她问道，“告诉我你的名字，告诉我之后我才给你吃的。”
“我。。。我。。。”吴杭根本没有在意女人的话，他的手臂使劲在门上拍打，显得极为的愤怒。
“生气了吗？还有情绪就代表没有疯，告诉我你的名字。”女人大声说道，她的声音盖过了吴杭。吴杭的思维很乱，这不是他一下子能够想清楚的，他要听取女人的话在作出思考，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这很简单，但是对于现在的吴杭来说显得很困难。
好在女人有恢复了耐心，她没有催促吴杭而是静静等待着吴杭的回答。
十几分钟之后，小黑屋里传来了吴杭的声音，他的手臂不再胡乱挥动，“我。。。。我叫。。吴杭。。”
他的思绪在一下子犹如纷乱的碎片重组在一起，无数已经思考过的问题冲击着他的脑海，他的脑袋像是要炸裂一样。
“啊。。。。”吴杭突然叫了起来，惨绝人寰。
女人没有再害怕，这些天的接触下来她已经熟悉了吴杭，又或者是将吴杭当做了自己饲养的小动物，一步步的引导，吴杭能够恢复意识让女人有些喜出望外。
“很好，慢慢想，不要着急。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女人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吴杭惊叫之中，大脑又对女人的话做出反应，这一次快了许多。
“是因为何水？不是，是因为我杀了人。”
“食物给你，晚上的时候我还会来找你。”
脚步声传远，吴杭的眸子里多了一丝深沉。小黑屋的墙边整齐的摆放着好几只鸡腿，面包，牛奶，水，这些东西从送来之后他就没有动过。然而现在他确定了这些食物没有毒，女人现在对他还没有表露出敌意，吴杭开始享用这些食物。
饱餐之后，吴杭摸着自己左手臂上的伤口唏嘘不已。他都不知道这一切是自己造成的。
女人晚上的时候还会过来，那自己就等着她。
夜晚，女人出现在小黑屋前，隔板中露出了女人那张面孔。
吴杭没有见过这张脸，他不确定这个女人就是白天的女人，然而当女人开口说话的时候吴杭确定她就是她。
女人看到了吴杭的模样，他很安静，眉头紧皱着似乎还在思考，脑海中有一些挣扎。吴杭的眸子里充斥着血丝，一双眼睛都像是要瞪出来，手臂上多是划痕，胸膛和小腹上的伤口化脓充满着腐臭的味道。他虽然恢复了意识，但是整个人已经不成模样。
“吴杭，告诉我这里是哪里？”
吴杭使劲想了一下，回答道，“这里是白虎堂的堂口。”
“没错，这里确实是白虎堂的堂口。吴杭，你还认不认识蒋山？”
“蒋山？你说的是山爷吗？”
女人冷哼了一声，似乎也是不待见蒋山。
“看样子你意识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你还称呼蒋山叫做山爷？他把你交给了何水把你还成了这个样子，你难道一点都不怨恨他？”
吴杭很木然的盯着女人。
“你应该感谢我，如果没有我的话你早就疯了，这份恩德你可要记住了。”女人煞有介事的说道。
“你是谁？”吴杭开始询问女人的身份，女人能够在何水眼底下给他送吃的送喝的，身份固然是不简单，那个独眼龙的身份还是个谜，现在又徒然多了一个身份成谜的女人。
女人笑道，“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吗？蒋山难道没有告诉你，这不应该，蒋山如果要提拔你，不可能不给你讲讲我的事情。白虎堂除了何水这个堂主之外，还有两个副堂主你知道吗？”
吴杭摇了摇头，这些事情蒋山都没有和他说过。他名义上是蒋山的手下，实则跟着蒋山的时间还不如跟阿刀在一起的时间长，关于白虎堂的事情吴杭知之甚少。
“白虎堂有一个堂主，两个副堂主，其中一个就是蒋山，而另一个副堂主就是我。”女人不无得意的说道。
吴杭没想到眼前的女人竟然会是白虎堂的副堂主，在白虎堂和蒋山拥有同样的地位。他还以为那个独眼龙八九是白虎堂的副堂主级别，却没想到会是眼前的女人。
“白虎堂有第一狠人，那就是何水，只不过谁都知道他就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蠢货。而蒋山被称作为第一妙人，论起狠他比何水更狠，心思更是反复无常，当得上是一个妙子。”女人说到了何水和蒋山，当说起自己时居然是用一种自嘲的语气。“至于我吗，他们都叫我第一胆小鬼，他们不知道我只是不想死，只是想活下去，这难道也有错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