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你好海姑娘 -- 第0章 梦啊，娇
荣荣去国外打工了，很是想念，过去了几年，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现在，只能尽最大的能力距离她近一点，在这片海洋上航行，或许冥冥中，她也会感受到远方，有个傻小子一直对她的思念。
开春了，晓波再次离开家乡，来到海边找工作，还是那个死心眼的念想，尽管省城的红姐对他百般的好，好的几乎要用一切包裹着他，可他还是走了。
“这里工资是论年的，不像大城市里每个月发薪水那样，你以前要是干过，应该知道这些吧？”
前来劳务市场接晓波的胖船长，看到晓波瘦弱的身板，觉得有些可惜。
可惜是怕进了大海，干不了几天就哭着闹着要离开，虽然十八岁了，但还是个孩子，成年标志的年龄界限根本说明不了什么，只能说在法律上他成年了，心志上也许还是个娇气的娃娃。
把晓波从介绍所送过来的大姐嬉笑着给船长递烟，谈了谈劳务介绍费。
船长名叫永刚，胡家山村老胡家比较有势力的家族船长，打渔为生，却拥有三座渔货码头的家族。当然码头是胡永刚他五叔的，他父亲七兄弟，正如老话里七龙八虎，这一大家子都挺有头脑的。
永刚船长的父亲是老二，他的大伯是给远洋渔船做大副的，那种船有近两百米长，宽几十米，一出海就是大半年，时常在国外的许多港口停泊，每年回来一次，很辛苦，也很厉害，这里指的是金钱上的厉害，和地位上的威名。
能在远洋渔船那种龙门吊车拖渔网的船上做大副，手底下几十人都听他的，就像当年古代的宰相，在大海里，大副是除了船长以外的二把手。
船长的三叔是码头上开饭店的，几乎各种各样的娱乐、享受的和吃喝的店铺都是老三家的。
四叔在三座码头上有六个网吧，据说别的港口上也有老四家的生意，好像是做渔货交易的，就是除了这三个码头的渔船打上来的海鱼要卖给老四叔之外，别的码头的海鱼海货他也承接收购事项。
六叔是海岛市渔业集团的总裁，没什么好说的。
七叔是几个码头之外在内海近海搞养殖的，除了养鱼的海面浮漂网箱养一些石斑黑头之类的，还养了十几个海池子的海参、鲍鱼。
这些底细，都是后来晓波慢慢知道的，这样的势力，自家的钱融资起来都要过亿，毫不夸张可以弄个上市公司，可他们就是不这么干，又是一种风俗和信仰上的共鸣，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海村的百姓，再有钱都会守着这里。
内陆生活长大的海波，以前在海岛市的另一个鱼港干过水手，那里风气很乱，有钱的可以很牛B，没钱的就是孙子，而且每次到了码头，成年人的世界就变成了灯红酒绿，因为海里工作是不允许喝酒的，就算有人偷着带到海里边，也喝不够，还时常提防着渔政、鱼检的司法船来清查。
因此晓波决定以后不在那个码头呆了，不光能学坏，还能干坏事。
所谓的坏事就是去吃喝嫖赌，所谓的学坏就是眷恋无情，码头周边的各种学院学校也很多，大多小姑娘十八九岁，再年长的也就二十出头，别说你多有钱，就是随便一个水手，干一年下来就有好几万，哄骗一个女娃娃，租一个房子，然后把人家肚子搞大了，再叫她去打胎，结果一切搞定男的就跑了，干嘛，准备再去哄骗下一个傻姑娘呗。
那年晓波就差点学坏了，男人的欲望，导致享乐的世界变成了出海归来浑身疲累唯一的消遣。
晓波看到船长给了介绍所的人五百块钱，好家伙，一般在城里边，都是一两百而已，看来这船长还真是财大气粗。
“工资一万二，怎么样？禁渔期的时候你也可以出去打零工挣外快，估计到时候补鱼网你也不会吧？”胡永刚嘿嘿的笑着，然后从小包里掏出金丝眼镜，“我近视眼，别嘲笑我啊。”
晓波顿时就觉得这船长很滑稽了，您可是船长啊，我就一个小小的船员水手而已，怎么敢嘲笑你呢。
“一万五吧，孩子以前干过，又不是没干过，人家大老远来这里，就是冲着海岛市来的，这么喜欢海岛市，万一干活还勤快，人家孩子也听话，不错，还不多给人加点钱啊。”介绍所的大姐马上给船长要高一点的价格，觉得这样不至于让晓波认为自己是人贩子那种情形的家伙，站在劳务介绍的立场还是给务工者有所保票心思的。
船长还没说话，晓波就厉声回应：“一万二吧，只要不扣我钱就行了，之前的船长就喜欢扣钱什么的，所以我才不在那边码头了的。”
胡永刚嘿嘿一笑，心想刚要问你为什么之前干过的船不在那边干了，原来这就是根源啊。
船长笑着：“行，凭你这句话，到时候我也给你加钱，”随即他看一眼介绍所的大姐，“姐你放心，你给我推荐来的小哥，我肯定不能胡来，下午回市里的车还有几趟，就先这样吧，改天再请你吃饭，赶紧回去忙吧，这小哥交给我了。”
大姐假模假式的推了船长一把：“你可说话算话啊，到时候小哥要是拿不到钱，找我介绍所里来，我可跟你没完，以后有好干将也不给你推荐了。”
闲话说完，船长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晓波拎着书包跟船长坐车准备去码头。
车上，船长嘀咕的对晓波说：“介绍所没收你钱吧？”
“嗯，没，我也没有啊。”
“哈哈，你怎么混的啊！行，以后跟哥哥好好干，愿意的话以后牛B了，我教你怎么开船，拉网，只要喜欢，等你到年纪了给你介绍个小翠蔓都行！听说过咱们海岛市的小蔓吧？”
船长调侃的已经开始灌输“我是好老板”的思想了，晓波咯咯的笑着：“听说过听说过，船我会开，拉网不会，岛城出美女我也知道，就是咱这熊样的，谁看的上啊。”
这一聊开了，俩人就像毫不陌生的朋友，东拉西扯的在车里，出租司机一语不发的开着车，渐渐的远离了市郊区，渐渐的出了郊区，渐渐的来到了各种各样形状的田地之中，公路很干净，连一片落叶一撮尘土都不见，这就是海边的环境，路的两边不时开始出现顶着国旗的竹竿，他知道，出海人家一般都会跑进大海之中很远的地方，国旗，就是那时候对自己最大的慰藉。
胡家山距离古代徐福去东瀛的出海港口不远，加山的名字，也的确有山，山的西边就是三座蜿蜒海面的码头，各色的渔船远远看去像是无数的持矛列兵，每艘渔船上都有数不尽的国旗、竹竿，每艘渔船的最高处，也有一个大大的国旗，随着海风呼呼的飘摇着，十分壮观。
码头边传来了各种混淆噪杂的机动车声响，有的是从山里下坡的务农归家，开着手扶拖拉机的老汉，车上拉着山里打回来的柴火、野草。
还有那些拉冰的大车，轰隆隆驶过，车厢的缝隙不断的滴着冰凉的冰融水滴。
一些蒙着围巾的妇女们有说有笑的走在路上，仔细去分辨，还有些是年轻貌美的少妇，还有些是似水容颜的小姑娘，这就是这里的风气了，男人习惯了海风的吹蚀，而女人为了给男人留住容貌，生怕日光暴晒和海风催的自己加快变老，于是就在一出门，便喜欢蒙着头巾。
晓波的记忆里，老家内地的妇女才会蒙头巾，还有省城红姐她弟弟的市场里，少数民族的姐姐妹妹们也有蒙头巾的，人家不光蒙头巾，连脸蛋都是遮住的。
出租车终于停下了，船长付了钱，晓波就跟着船长慢腾腾的爬坡，因为这里也算丘陵地带，说是山的山上没人住，不是山的高处全都是人家，一来怕海的肆虐高涨淹没了下游，二来是高处居住日光充足，据说台风来的时候，位于胡家山北侧的村子，都是受了面前山体的恩惠才不被侵袭，要是都住在低洼处，也能御风，只是会变的无比阴冷。
“看见没，那个小妮儿，跟你一般大，还上中专呢，学习好家里穷，估计今年夏天就不上了，跟这帮老娘们一样，得到码头上捡鱼挑鱼去，小郭，你可要好好干啊，到时候这小妮儿人也不赖，赶紧拯救拯救她。”
噗~~船长这么一说，晓波马上就无语了，笑也不是，脸红也不是，这家伙，真是爱随便开玩笑。
就在这时候，被称作“老娘们”的人里边有个大姐冲出来在船长的屁股上踹了一脚，船长吓了一跳，回头骂着：“你个小B养的……”
“谁老娘们？说谁老娘们呢？作死了我看你是！”这个大姐好厉害，上来就抓着永刚的耳朵不撒手了。
一边看热闹的妇女们，都嘻嘻哈哈的笑着：“哎哎，永刚，下回胡说八道的时候注意点啊，你媳子厉害着呢。”
媳子，这里的土话就是媳妇的意思，晓波以前在这片海里呆过，因此也知道原来这大姐就是船长的老婆啊！好年轻啊，船长也就三十一岁，这大姐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而已。
结果这嫂子一把过来搂着晓波：“你就晓波是吧？走，跟嫂子捡鱼去，别跟你哥学坏了，姐给你介绍个小蔓。”
我天，这也太热情了，这大姐直接就搂着晓波往下游走，朝着码头方向跑开了。
嫂子边搂着晓波跑，边回头挥手的喊着：“死胖子你来追啊，反正有帅哥陪着了，看你还说老娘们的坏话。”
晓波激动又紧张，生怕船长会因为这个把自己修理一顿，这可是他老婆啊，说到底自己年轻，可也算是成年了，这大姐姐一上来就大把搂着，像什么样子了。
那个之前被船长说要晓波去拯救的女孩，名叫梦娇，她的父亲在一次出海的时候因为事故没了双腿，好像也是近几年的事儿，这才导致她一家三口成了过日子都很不景气的现状。
梦娇走在路边，嫂子推着晓波，他们两人相视的看了一眼，晓波心里也突然就有了一种冲动，虽然此刻还不知道这个女孩的家境，但从船长胡永刚的口中所述，大概生活很困难了！
“娇娇？要去码头吗？走走走，带俺家这兄弟过去，我去羊汤馆吃口饭的，中不中？”嫂子突然就把晓波往前一推，然后转身朝着码头边上的羊汤馆走去，这就是永刚船长他三叔家的店铺，自家人来吃喝好像都很方面。
梦娇也没应声，晓波傻愣愣的挠着头，嘿嘿一笑：“这是我船长他媳妇，哈哈，太逗了这一家子，我都蒙了。”
晓波一说这话，梦娇噗嗤一下就笑出来了，捂着嘴忍住之后说：“走吧，去跟一帮女的蹲码头上挑拣海鱼去。”
“你笑什么呢？别笑别笑，笑的我都无语了。”晓波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来，准备拿打火机点上一支。
梦娇咯咯的笑着：“我从小就在这个村儿里，人家什么关系我当然知道了，刚才你还给我介绍她是谁呢！我给你介绍还差不多！哎？你抽烟啊？多大啊就抽烟？”
晓波嘿嘿笑着：“以前在别的码头跟人学的，嘿嘿。抽烟不分年龄吧，我小时候好多比我现在还小的人都抽的可凶了，那乌烟瘴气的，打火机一点……”
“别抽了吧，都是女的，就你一个男的还抽着烟，一会所有人都看你。”梦娇低着头，挎着篮子朝码头快步走了过去。
被打断没说下去的话，晓波有些蒙头懵脑的，为什么捡鱼的都是女的呢？那船长嫂子干嘛还要我去干这个，真够丢人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