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四十七章 血债
他睁着浓眉大眼，脸上浮现出慈善的笑容，脑袋、躯干皆生长在树干之中，共生共灭。但四肢却不见踪影，只在树干与地面交接的地方露出一对脚丫来，实在是太奇怪了。
那长于树干中的人看到黑衣人来了，乐呵呵地柔声说道：“黑护法总算是回来啦，我已在此等候你许多天了。”
那黑护法躬身回禀道：“有劳庄主牵挂。在下一探明情况便火速回来向庄主禀告，想不到还是晚了几日。”
原来这不人不树、半人半树的家伙竟然就是藏剑山庄的庄主，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啊！只见他面露笑意，呵呵笑道：“不打紧不打紧，反正我一直都在这里，哪里也去不了，多等你几日却又何妨！”他顿了一顿，续道，“却不知那拓跋衡与厉风行、完颜赤的对决战况如何，拓跋衡死是没死？”
黑护法斩钉截铁地回道：“没死。”
那庄主一愣，但随即又是一笑，似是意料之中，淡淡言道：“那拓跋衡果然好生了得，这十年时间倒是精进神速，居然厉风行与完颜赤合二人之力竟奈何他不得，啧啧啧，果然了得！”
那黑护法道：“庄主有所不知，此番对决，却不是拓跋衡一人相抗而已。”
那庄主皱眉急道：“哦？他还有帮手？难不成慕容生又重现江湖了？”
那黑衣人摇头：“却不是慕容生？”
“是谁？”庄主的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他实在越来越好奇了。
那黑护法道：“是呼延星术。”
“呼延星术？”庄主似是难以置信，皱着眉头又将这个名字念了一遍。
“这倒并不奇怪。”一个声音自旁传来，循声望去，原来便是一个约摸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一身红衣红鞋，面容俊俏，气宇轩昂。双手负在背后，走将出来，脸上满是自信的笑容。在他身后还跟着一名着白衣白袍戴着白色兜帽的人，白衣白袍一尘不染，步行无声，脸上更是毫无任何神情，似是一张被冰冻的面庞。
那红衣少年边走边道：“呼延星术是拓跋衡的内弟，他要助姐夫上阵抗敌，自然是义不容辞的事情，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不是吗？”
红衣少年走到黑护法身前，抬头看着他。那黑护法见了他，只略略躬了躬身，道一句“少主”。
红衣少年笑着点点头，谦道：“黑护法见外了。”
那半树半人的庄主沉吟半晌，转头看向那白衣白袍的男子，开口问道：“白护法，你对此事如何看法？”
那白护法面无表情冷冷言道：“没什么看法。只要庄主一声令下，这四人的项上人头在下可立即取来献给庄主。”
红衣少年开心地鼓起掌来，交道：“呜呼呼，白护法果然英雄气概，好不了得！”
那黑护法却是一言不发，侧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将目光移开。
庄主呵呵一笑，眯眼笑道：“白护法太心急了，如此一来咱们岂不是要错过许多好戏了！他们四人的项上人头我半点兴趣也没有，还不如暂且留着他们，待咱们日后慢慢逗玩，岂非更有趣得多！”
白护法冷冷回道：“一切依庄主所言行事。”
那红衣少年微笑言道：“那依爹爹看来，咱们该何时行动才好呢？我可是有些等得不耐烦了呢！”
庄主笑道：“莫急莫急，既然好戏已经开始了，那么自然就不会让它停下来。”说完他闭眼沉吟良久，突然睁开眼来，目光如炬，“既然他们三人都已经完成了那十年之约的决斗了，我们也就没必要再等什么了。两位护法，一切依计行事吧。”
“是，谨遵庄主之命！”黑白两位护法恭敬领命。
那红衣少年急道：“爹爹，可否允许孩儿随同两位护法下山一同前往？”
庄主正色道：“你就那么迫不及待想要离开山庄了么？”
红衣少年凛然道：“孩儿今年已经十四岁了，也是该出得山庄去历练历练了。孩儿早就听说中州武林之中人才济济，最适合历练本领了。孩儿只盼能早日变得强大，替爹爹分忧才是啊！望爹爹成全。”
庄主叹道：“唉，罢了，你总归是要长大的，无论我如何不舍，这孤冷的山庄总是困你不住的。去罢，只是记得江湖险恶，不比山庄。一切行事须得小心谨慎，多向两位护法请教，不可肆意妄为。”
“孩儿谨遵爹爹教诲！”那红孩儿满心欢喜，早已乐不可支。
三人离开之后，偌大洞厅之中又只剩下他一人。突然，烛火摇曳，忽明忽暗，黑影闪动，他身前已多站了一位灰袍人。“你就这么放心让他出庄而去？”那灰袍人嗓音低沉，仿佛来自地狱。
庄主闭眼叹气，黯然道：“不放心又能怎样，他也已经长大了，总归是要离我而去的。如今我已成为了这样一副模样，却又哪里能看得住他呢？”
那灰袍人道：“他武力尚浅，中州江湖中人，他恐怕应付不了啊。”
庄主淡淡地道：“放心吧，有黑白无常陪着他，那些中州人伤不了他。”略一思忖，便又道，“这孩子从小古灵精怪的，鬼主意多得很，就像他妈妈一样，吃不了亏的。”
那灰袍人斥道：“我瞧他妈妈也不是如何了得，否则她也不会死，你也……你也不至于成了这样一副模样！我……我打心眼里恨她！就是她把你害成了这样！”那灰袍人似已痛苦至极。
“爹，”庄主看着眼前的灰袍人，脸上的表情显是痛苦极了，哽咽着道，“这事无论如何也怪不到心慈身上，这一点您老应该比我更清楚。害死心慈、害我成为这样的人我永世都不会忘记，那些仇恨早已深埋在我心中，终有一天我一定会教他们血债血偿的！”
这日呼延星术与众扈从来到虚州，回到太守府，呼延星术命人大摆筵席，好生款待了众位壁州兵士。他又命人备上薄礼，筵席之后亲自发予众人。这些兵士都是拓跋衡与呼延娜拉的亲随，平日里军法严明，却哪里敢收，个个推却，呼延星术好说歹说与之退让了许久，终是执拗不敢收礼，也只得作罢。忙活了大半日，这才将他们送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