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二十四章 草原少年郎
壁州北门外，便是一片广袤草原。时已近冬，草木凋敝，溪流趋缓。五六里之外，牛羊成群，两个放牧少年却在一边，一人打坐调息，似在练功；一人趴在草丛之中，双足高高翘起，嘴中衔草，手里捧书，看得入神。
那看书少年所看之书竟是上古奇书《寰宇志》，相传此书乃上古世纪圣人所著，书中所记乃上古世纪天文地理、风貌人情、国土疆界、言行传记等，博大精深、有容乃大、无所不包、晦涩深奥。只是奇书久历乱战，早已失传，散落四处。如今所得只是残经破卷，不复当年之宏。
这少年拿此破卷，看得入神，书中所记虽晦涩难懂，他竟依然如痴似醉，看到精彩之处，竟会拍地而起，连连顿足。少年名叫拓跋野，十岁年纪，乃是壁州太守拓跋衡与呼延娜拉伉俪的次子。饶是如此，此子却于武功修为毫无兴趣，家传绝学降龙十八掌仅至一层境界，便束之高阁，荒弃不顾。整日兴之所至，却是各类诗书经卷，爱不释手，竟连睡觉之时也要以书当枕。
他手上这卷残破的《寰宇志》乃是当年他的外公，“中州十侠”之一的呼延城多方搜集，整理而成。他的舅舅虚州太守呼延星术见他素爱书籍，便将此书相赠。如此一来，拓跋野更是如获至宝，整日书不离手。拓跋衡虽觉他玩物丧志，不学无术，但也并无多言。只道他童心未泯、玩性未退，便也不加管束。何况呼延娜拉对此子格外宠溺娇惯，每当夫妻二人论及此事，她便嗔道：“你有一个儿子天赋异禀，是武学奇才，能继承你的衣钵也就是了，干么还要我另一个儿子也是如此。我瞧着野儿就挺好，喜文不喜武凭什么就成了玩物丧志了，难道做你拓跋衡的儿子就必定得是武学奇才么！”
拓跋衡在他夫人面前向来愚笨，哪里能辩得过她。何况他对他这个娇蛮的夫人一向娇宠，又怎舍得去驳她，反惹她不快，索性便不再多说。
拓跋野看书许久，也觉得累了，便把书一合，揣在怀里，抬起头来，看着旁边打坐的少年，喜道：“哥，你练功累了么？饿不饿？要不我去河里给你摸两条鱼上来，咱们烤来吃吧！”
那打坐少年便是拓跋衡的大儿子拓跋牧，此子天赋异禀，乃武学奇才，三岁时便开始修习家传绝学降龙十八掌，得拓跋衡倾囊相授，悉心指点，十岁时便已习得第三层境界。如今不过十五岁年纪，已练至第四层，可谓进步神速，冠绝中州少年之辈，未来境界不可限量。
他吐气纳息，调转内力，将周身笼罩的绿色真气尽数收归丹田，徐徐睁开眼来，看着拓跋野，嘿嘿笑道：“怕是你自己饿了吧，想要吃烤鱼！”
拓跋野抓抓后脑勺，心中所想被拓跋牧一语言中，只能嘿嘿傻笑，嘴上却道：“哥，你真不识好歹，做弟弟的体谅你练功辛苦，想要做烤鱼犒劳你，你非但不领情，却反来赖我，我倒懒得下河摸鱼了！”
拓跋牧见他嗔怒的模样不觉好笑，给他这么一馋，倒当真觉得肚子饿了，便顺水推舟，笑道：“好弟弟，都是哥哥不好，错怪了你，便烦劳你下河替哥哥捉两条鱼上来，咱们烤来吃可好？”
拓跋野本就想下河摸鱼，听他如此一说，转怒为喜，道：“再好不过！”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赶紧伸手入怀，从怀中将那本《寰宇志》拿了出来，交予拓跋牧，叮嘱道，“哥，你先替我把书保管好，免得我下河去把书弄湿了。”
拓跋牧小心翼翼地接过书来，打趣道：“这可是你的宝贝呀，你就这么放心交给我，倘若稍有闪失，我可赔不了你呀！不如你在这里坐着，我去捉鱼可好？”
拓跋野赶紧阻止，急道：“你去捉鱼，只会用武功内力，一掌下去，还不把整条河的鱼都给炸死了么，咱们以后还怎么吃烤鱼？还是我去吧，又不用很久，保管给你捉两条肥鱼上来。”说着便往不远处的一条溪流快步走去，一面走一面宽衣解带，除去衣衫，待得行只溪边，早已脱得精光，赤条条地“嗞溜”一声一头扎进了河里。
拓跋野虽于武功内力并无半分兴趣，凫水捉鱼的功夫却煞是了得，他潜入水中，不过一袋烟的工夫，便从溪面探出头来，双手高高举起，两只手里便已各有一条又肥又大的鲢鱼。他满面笑容，高声叫道：“哥，快架好火堆，咱们烤鱼了！”
原来拓跋牧早已来到溪边，在他们平常烤鱼的火堆上，生火搭架，早就准备好了。拓跋野赤条条地从溪中走来，全身上下还在淌水，他也顾不得那么多，把两条活鱼交到拓跋牧手上。
拓跋牧接过鱼来，用树枝穿好，便放在架上烘烤起来。一面对拓跋野道：“还不赶紧把衣服穿好，若是哪家姑娘这时候来了，瞧见你这一副模样，到时候非你不嫁，你可别哭！”
拓跋野一面穿衣服，一面笑道：“有姑娘要嫁我，我为什么要哭，高兴还来不及呢！”
拓跋牧将架上的两条鱼翻了一个面，继续烘烤。他看着烤鱼，对拓跋野道：“是么？要是那嫁你的姑娘长得丑陋至极，你却还是高兴么？”
拓跋野一听如此，吓得赶紧摇头，呸呸言道：“丑陋至极？我才不要呢！怎么还高兴得起来，哭都来不及！倘若当真如此，就算终身不娶，也好过如此罢！”
拓跋牧哈哈大笑道：“我就只道你会哭！但倘若终身不娶，你岂不更是要哭了！”
拓跋野一脸正色，脱口言道：“喂，哥，你仔细想想吧，一个丑陋至极的姑娘，你若娶了她，便是一辈子，日日夜夜面对她，晚上还要和她睡在一张床上，想想都觉得可怕，会做噩梦的，那还不是宁可终身不娶么！”说完之后，转念一想，嘿嘿奸笑，道，“哥，如果是你，爹爹要你娶一个丑陋至极的姑娘做老婆，你会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