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4 绝密
后脑勺有点痛，睁开眼来却一片白花花的，给人的感觉就是放电影的幕布，好一会后，他终于确定这不是幕布，嗯，这好像是——天花板。
哎，还真是天花板！
上边还有俩苍蝇在嗡嗡，像在唠磕。
地瓜一屁股坐起，还没坐热，一个女声猝然而起：
“你醒来了。”
地瓜一愣。
不知怎的，女孩的声音，此时此刻听起来有空灵的意味，像自幽闭山谷悠悠而来。
不过不管她怎么的空灵，地瓜一听就火：佛家果然没说错，红尘是苦，而女人就是祸水，是一切苦之根源！看，我巴巴跑来救她，这女人居然还大义凛然地在背后大敲闷棍！
你说，如果女人不是祸水的话，那谁是祸水！
地瓜立即转头，想要将这女孩狠狠训一顿，最好训得她立即四大皆空，将那一头蛊惑人心的秀发脑壳刨得跟个打水的瓢一样！可哪知他转身之后，却愕然一愣——
除一堵墙外。
空空如也。
地瓜转了转脑壳，却还是没见到半个女孩影子！
奇了怪了！我，我在做梦吗？
“你——在哪呢？”地瓜的声音里含尽了半信半疑。
声音无回，似刚才幽幽一声只是一声幻。
地瓜的手情不自禁地摸到了自己的后脑壳，当即啊的一声痛叫，也是这种痛楚叫他明了，他不是在梦境！
“喂！你在哪呢，”地瓜捧着痛脑壳，如同捧着个烧坏了的西瓜，几乎是呲牙又咧嘴：“刚刚是你把我打晕的吗！”
无人回应。
地瓜看着空空如也的前方，就似看着那个该度她千百回的女孩，他情不自禁地咬牙又切齿，横眉又怒目，他当即又要怒吼，可就在这时，声音再度幽幽而来。
地瓜刚刚醒来，脑壳还迷糊，且他当时又完全没想她会猝然而回，如此一来，更是没听清，他只得又转起脑壳问：
“你，你在哪？”
女孩声音似无奈，再度缓缓而来！
她说了什么？
她只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不长，仅仅七字。
可这仅仅的七字却把脑怒中的地瓜怔了个大跳！
如果说地瓜是一盆开着的水，那么她的话就是一块冻着的冰。
地瓜捧着自己的脑壳，又是怔愕，又是茫然。
她刚才到底在说什么？
亦或，她是否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反正地瓜当即听得蒙了，他不知她说什么。
可，可他明明又听得这个女孩在幽幽而说：
“我我就在你的大脑里。”
她的话音刚落，地瓜就似在脑海听了无尽回音，就像置身山谷，甚至更为逼真！
地瓜当然不敢置信，也不会去相信！他当即又一转身，但身后却又实实在在地没人。
地瓜，此刻向着这间只有他的房子，向着四周角落仔细瞅了又瞅，没有音箱，也没喇叭，觉得这事实在诡异，于是再度开问：“你——你刚才说在我脑壳里？”
“是的。”声音似乎无奈之极，淡淡再回。
“.”半个小时后，找得精疲力尽后的地瓜一屁股摊在地，认命般地缓缓又问：“有什么可以证明？”
女声沉默了会，最后说：“你摸摸后脑。”
地瓜当即伸手摸去，这一摸就摸到痛的那地，心下当即一骇！“摸到一条术后伤疤吧。”女声幽幽紧随而来。
地瓜沉默，脑子一时间有点转不这个弯来，他记得他与女孩一起进来之后，他当时安心的舒了口气，然后他刚说了句“安全了”，就后脑勺一痛，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直到现在醒来，有个声音突然在他耳边说：
“我就在你脑子里！”
——这个事情，无论搁到哪个脑壳正常的人身上，都会一时转不过弯来。
地瓜捧着脑壳，就如同买西瓜的人捧着个不知好坏的西瓜，茫然无尽。
“你注意到你食指上的戒指了吗？”女声缓缓提示。
地瓜这时才看到原本什么也没的手指上居然多了个古朴的石戒指，它做工很粗糙，完全没有戒指应有的繁复花纹，甚至连最简单的粗线勾勒也没。有的只是天然的石质纹路，一摸，有些清凉，就像夏天河边的石头。
“这是四维空间戒指。”女声再度幽幽而来。
地瓜听得不由一震，反应过来之后，他抛却一切疑问，首次急声追问：“传说可以储物的空间戒指？”
“嗯。”女声依如即往云淡风轻。
相比之下此时地瓜就像火烧屁股了的猴子：“怎么可能，这个科技全世界据说都还在边缘摸索中！”
“你可以在脑海里默念打开四维空间试试。”
地瓜当即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在心里念了下，可就在此时——一个迷你版的仓房猝然凭空冒了出来！
是的，凭空冒出！
土黄，浑身土黄。 一米高的土黄仓门，其上浮雕栩栩如生，一无上衣的远古女子纤手掌托一小人，正细细凝视，其神态宛如一个母亲正在仔细凝视自己初生婴儿，而她膝下还有几坨不大不小的泥巴，和一些千姿百态的小人儿——
不知怎的，地瓜感到这浮雕好像在哪见过，小时候好像在小菩提里的哪本线装书的粗线条画里见到过这个女子，她是谁去了啊？
谁啊？
忽然地瓜眼睛一亮，他记起来了，他记起这个远古女子是谁了！
不过他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出现在一个高科技的四维空间里,不过此时试看真假为先，只见画边缘有一小巧门柄，地瓜试着摸了过去，不粗，也不滑，没有钢铁的冰凉，也没有木头的粗糙，手感颇为细腻，似有亲抚大地之感，轻轻一按，吱的一声门开了——
湛蓝如天的仓顶，翠绿如山的墙壁，土黄如地的地板，地瓜弯腰走了进去，回身门一关，整个空间如丝合缝，浑然一体，地瓜心头刹那间涌上股有如走入远古苍茫大地之感！
这大概就是远古女子时的那个天地吧。 ——至于仓房大小的话，大概一立方。 确定无误后的地瓜即是震惊，又是欣喜，震惊的是一直仅存在于科学家梦想中的东西，如今却就在他一个和尚的眼前，可摸又可感！
欣喜的是，在这食物匮乏紧张至极的末日，要有个四维空间，那岂不是多了个可随身移动的食品仓库了！想想，当别人连可怜得连树根树叶都没得嚼的时候，你却潇洒在啃红烧猪蹄！
而且还是啃一只扔一只的那种奢侈状！这末日景像，刚是想想，就是多么的激动人心啊！多么的让人幸福啊！
这一刻，就是地瓜一个立志要四大皆空的和尚，也不禁心潮澎湃！“可惜的就是太小了！”最后，地瓜望着那不大的一立方，不禁颇为遗憾。其实这明显他是在得了便宜还卖乖。也在这时，在这科技的强大里，他开始潜意识慢慢承认：女声可能真在他脑里。
可哪知女声接着说：“四维空间是一个系统，如同你们的电脑系统一样，它是可以升级的。”
“真的！” 地瓜有些震惊，这个戒指虽小，但带给他的震惊却实在不少，而且一重接一重！
“升级的前提是必须为它提供能量。”
“能量？”
“对，它们皆在行尸体上。”
“什么！”地瓜不禁愕然：“一个空间系统的能量怎么会跑至行尸身上去了！”
“行尸肌体原理：行尸因心脏停跳身体已死，所以体落静电荷，这些电荷会自主流经身体，经过已死血管网络做为一条条类似电线的渠道向脑部下丘供能。
而下丘吸收这些能量之后，它就开始正式接管心脏主导位置，开始在大脑内进行化学能量转化，转化成为大脑所需能量，如葡萄糖等，以保持行尸大脑网络的正常运转，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身体虽死，尸体却犹能行动的原因！
因为只要身为司令官的大脑不死，他就神经纤维犹存，也就能命令到身体任何一个部位；而也在此时，堆积电荷的下丘内就如同亿万年前森林在地层结成煤晶一样，开始结成能量晶核——
而在三百六十五行，行行皆罢的末世之下，科学家就是根据这唯一盛行的能量晶核来设计的四维空间的能量系统，所以也只有此种能量核，才能维持他正常升级！”
地瓜哑然道：“需要多少呢？”
“一尸一枚，首次一百！”
果然是风险与利益并存啊，一百只，要是自己一个人的话，还不够塞它们牙缝的！不过最后地瓜听得还是点了点头，这一百，势单力薄的力取当然是不行的，但若众人拾柴般的智取呢？想到这，地瓜在心底默念了关闭，果然土黄仓房倏地不见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地瓜点看了看四周，问：“那女孩呢？”
“我不知道。”
地瓜一愣，你应该是她安装的，你怎么不知道？“她为什么选择我，而不是别人？” 地瓜换了一个问题，他虽没亲眼看到她偷袭自己，但当时房间就他俩人，所以偷袭者不会是别人，至于她偷袭的原因应该不是为了害他。
一向利落的声音忽然停了下，好一会才终于说：“我只是一个智能系统而已，你这种问题除了问她本人外，我的储存里根本就不会有这种答案。”
地瓜听得一愣，自醒后与对方娓娓交谈至今，他习惯性还是把对方当成了人一般的存在，“最，最后一个问题——”地瓜有些呐呐。
“什么问题？”
地瓜想到了那个浮雕上的女子。
她是谁？
她名凤里栖。
有娲皇，女阴娘娘之别称！
她还是咱们华夏民族炎黄子孙的大地之母：女娲。
“为什么女娲画像会出现在一个超越时代的高科技空间里？”
“不知，我只知道的俩点。”
“哪俩点？”
“一，我的名字。”
“哦，叫什么？”
“女娲系统。”
“嗯。”地瓜听得遐想，她叫女娲系统，她的四维空间里又有女娲画像，二者之间可有联系？地瓜想不通，只得接着问：“二呢？”
“二？”女声忽然停了。
她是在考虑？还是在记忆（缓冲），地瓜不知，大约停了一分钟，在这一分钟里，地瓜情不自禁地屏声静气。
就在这时女声忽然开口：“二——！”顿住。
“二是什么，”地瓜不禁追问。
“二是——”
地瓜几乎踮脚而听，盼首而企，可就在这时，女声却忽然转首一问：
“你确定你要知道？你要清楚，有些东西无知永远比知之要好。”
“是吗？”地瓜听得不禁沉默一下，最后抬首苦笑：“在这一切即将崩溃的末日，我倒是死也想要做个明白鬼。”
女声听了无言，地瓜静静等候。
不知过了多久，幽幽女声自脑海深处娓娓而起。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却似带着万年不化的冰冷。
地瓜听得这一句——全身一震！
也在这一刻，他才忽然明白，女声为何会说“有些东西无知永远要比明白好”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