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9章 毕业时，夜空中最亮的星
高中升大学是人生的第一个分水岭，有的人读了大学，可大学又分重点和普通，本科和专科。读重点的，不出意外可以找个较为优越的工作，从此之后一步快，步步快；读个普通大学的，就像前世的赵思宇，只能挣扎在社会的底层，做个社会主义的平凡螺丝钉；还有高考落榜的，高中毕业就开始打工，或在家乡，或北漂南漂，在一个个电子厂、流水线、工地上，卖苦卖力，流血流汗；还有的人满了十八岁，就穿上绿军装到祖国的各地，扛上了枪。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但在这一刻，这些学生头上还戴着一顶帽子，上面写着“高中生”。
天已经黑了，高三教学楼的教室里却灯火通明，学校知道高三的学生收拾东西，或多或少要闹事，早就全副警戒，老师，班主任也都如临大敌，谁都不敢在办公室里面喝着茶水，看着报纸。
郭晓冬在众人热火朝天收拾书本的时候，拿着一沓用烂的本子，往课桌上一跳，往上一扔，哗啦哗啦，微微发红的纸张如长发飞扬，遮住电棒的光线，郭晓冬大喊一声：“TMD，终于解放了！”
几个和郭晓冬脾气相投的人，也跟着起哄，一时间，书啊，本啊，不断地扔上去，又落下来，有人用的力气大了，准头低了，砸到电棒上，电棒晃悠悠，晃悠悠，让一些女生发出尖叫。还有的同学买来彩带，气球，喷雾，乱喷，乱洒。一个人带头，一大群人起哄；一个班喧闹，整层楼震动；整层楼庆祝，整栋楼沸腾！
一时间，高三楼四层十六个班的教室中都传来轰鸣声，有所准备的就拿出买的道具，“吱吱”地喷出彩雾，放出彩泡；还有人拿了红布，用油笔写上大字，从楼上栏杆吊下来；一个淘气的学生，当着众人的面，点起了两盏孔明灯，在全体高三同学的注视下升上夜空……
赵思宇也受到这种气氛的感染，不过他还有着一些理智，头上的电棒吊在空中，万一被书使劲砸到，太不安全，便从地上抱起一堆书，走出教室，大喊一声：“往外扔啊！”
赵思宇的班级在四楼，赵思宇走出教室门，来到楼道，看着满天星斗，闪闪发光，那漆黑的夜空，浩淼深邃，想到自己又重活一次，又想到今天过后，这些同窗三年的伙伴将要各奔东西，很可能再也不见。上一世的压抑，连同这一世的感情一起喷泄而出，几本讲义、几本教科书便被赵思宇当做飞镖一样扔了出去。
郭晓冬等人也立马跟着，不光是男生，性格活泼点的女生，比如薛佳玲，也拿起几本书，比葫芦画瓢般扔到楼下，她扔完之后发出“咯咯”的笑声。郭晓冬毕竟是个情圣苗子，扔完之后见到薛佳玲在笑，赶忙跑进教室，抓起地上凌乱的书本，也不管主人是谁的，便跑到楼道，朝薛佳玲一递。薛佳玲小脸因为激动变得通红，看向郭晓冬，郭晓冬哪里见过如此妩媚的薛佳玲，脸突然红了。
赵思宇朝两人大喊一声：“来啊，扔啊！”
赵思宇刚刚喊完，便听到一个老师用大喇叭喊道：“高三的同学注意了，高三的同学注意了！不准乱扔书本！不准乱扔书本。”
众人此时哪里肯听，吹着口哨，扯着嗓子，有的同学的饭缸还在教室，便又敲着饭缸，又有不知道多少的书本纷纷扬扬从楼上抛下，一时之间，整个校园广场都被这种喧闹所覆盖。
这种情形在赵思宇记忆中出现过三次，初中毕业一次，高中毕业一次，大学毕业一次。三次比较，数高中毕业这一次折腾的最轻。初中那次，年少轻狂，叛逆的孩子尽情狂欢，点书点本，火焰在教室里面升腾；而到了大学毕业，放烟花，放鞭炮，拉起床单做条幅，甚至搬出了音响大吼大唱：“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相比之下，扔书扔本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大学里面，扔到楼下的也不只是轻飘飘、书页散落的书本了，而是一个个落到地上就会响起清脆一声的啤酒瓶。
不同于这些十八九的高中，毕业了，赵思宇不仅仅有着对高中三年学生生活的强烈压抑感，还能体会到每个人前路未知的茫然感，更能体会到一分别就是永别的命运无常。此时，激动的赵思宇手扶着栏杆，向外探身，仰头对着夜空，带着重生后的迷茫，带着上一世的无可奈何与遗憾，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带着对追求幸福生活的坚定，大声唱到：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oh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记起——曾与我同行，消失在风里的身影。”
歌声婉转沙哑，美丽中又似乎带着哽咽。这些和赵思宇一起宣泄感情，尽情狂欢的同学们，没有想到赵思宇在一片喧嚣中，竟然唱起了歌，而且这歌声的旋律又是那么好听。在这个离别的时候，这歌声，这歌词，竟然勾起了这一群还处在”少年不知愁滋味“状态中的学生的哀愁滋味，一时间，同学们纷纷停止了喧闹。赵思宇却在这一瞬间的安静中，撕扯着嗓子，高声唱道：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和会流泪的眼睛。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oh越过谎言去拥抱你。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oh~夜空中最亮的星，请指引我靠近你。”
众人纷纷受到感染，也想跟着唱，却发现根本就没有听过这首歌，他们茫然地看着赵思宇，看着这个最先抱着书本出来，将书本如雪花一样洒落在校园广场的男孩。他们情不自禁地，跟着赵思宇的唱出的旋律拍手，跺脚，他们突然停下来的安静让赵思宇的歌声在这个毕业日的夜空中盘旋
“我宁愿所有痛苦都留在心里，也不愿忘记你的眼睛，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oh越过谎言去拥抱你。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oh~夜空中最亮的星，oh请照亮我前行。”
一首歌唱完，赵思宇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挂在脸上。赵思宇知道自己并不想哭，可是却在大声歌唱的时候，让那前世积攒下来的无可奈何，遗憾，苦痛涌进了自己的泪腺，化为热泪淌出。
赵思宇抬头看着星空闪耀，他看着天上那颗最亮的星，默默念叨：“燕心蕊，你就是我心中那颗最亮的星！”
赵思宇还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中，同学们友好地鼓起了掌，有了赵思宇的带头作用，一些脑袋活络的同学也纷纷唱起了歌。
活泼的同学唱起了：“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串一株幸运草串一个同心圆……”
多愁的同学唱起了：“冬天的离别，在莫斯科的深夜，一列列军队，在街上森严戒备，这里没人察觉，谁又爱上了谁……”
……
一时之间，毕业的狂欢又推向另一个高潮，在这个高潮里，不再只是扔书，还有此起彼伏的歌声，还有同学们的欢笑哭泣。
正上楼来找赵思宇的白若溪，和正站在楼道里的唐婉，看着楼道里的一切，心中不约而同想到：“这个歌叫什么名字，真好听，词真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