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秋名宗 -- 第五章 外门与内门
余山掌教在大殿上字字珠玑，教诲莫深。
唯独江小渔一人听不见去，他知道不该如此但是脑袋里像是被声音来回敲击根本不能自制。大殿有人不喜，有人促狭，有人流露出深思，目光全都集中在江小渔身上。
江小渔求助似的朝着余风道人看去，余风道人摆出一张臭脸让江小渔心中着实又受了一惊，还好在余风道人身后的阿星师兄朝着江小渔微笑摆手，示意他静下心来。
江小渔无声的吸气呼气，以此平复下来。
漫长的教诲终于好不容易过去，余山掌教最后深深的看了江小渔一眼，目光之中充满不喜却是没有当场发怒。
“秋名宗戒条森严，胆敢违反其一者当逐出师门，一年之后外门弟子可参与比试晋升内门，此等良机定要好好把握切莫懈怠。”
教诲完毕，众名弟子从天华殿中退去。
江小渔也随着人群走到了殿外，他这个时候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全身心放松下来。弟子们朝着山腰下山，江小渔还留在天华殿外。
“小渔？小渔？”
有人叫道了江小渔的名字，江小渔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再一回首就看到了熟悉的人。大宽果然是通过了选拔成为了秋名宗弟子，而在大宽身边还有一少年，江小渔和他见过一面，正是欧阳芳景。
两名忘忧村的少年重逢好不激动欢快。
欧阳芳景朝着江小渔点点头，不过他的脸上有些异样的神情，江小渔看在眼里没有细问。大宽显然不知道江小渔身上发生的事情，江小渔也没有和他细说只是告诉他他现在住在不动峰。说出“不动峰”三个字，江小渔明显察觉到了欧阳芳景的眉头皱了一下，许久之后才舒展开来。
大宽天生迟钝，精明之处也不在于察言观色。
“小渔，你说了秋名宗有烧鸡烧鹅，但是我怎么什么也没有吃到，倒是馒头和蔬菜管饱。”
大宽颇有些抱怨，对于他来说进入秋名宗修仙倒是其次，关键的是伙食方面。江小渔一时语塞，看着大宽的样子只能是发笑。
“小渔，秋名宗很大，你又住在什么不动峰上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再相见，我带你去看看我住的地方如何？到时候你有空就可以来找我玩。”
大宽提议道，江小渔也是心有感触，他听人说过修仙漫漫，他和大宽虽然都是秋名宗弟子但是正如他所说下一次相见不知道要到何时，知道大宽住的地方自然是好。可是江小渔犹豫起来，余风道人和阿星师兄还在天华殿，到时候他们找不到自己该怎么办？
正这样想着，阿星走出了天华殿寻到了江小渔。
阿星看到大宽和欧阳芳景，再看看江小渔一脸所求的样子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当下笑道，“师父要在秋名青山留到夜里，你和这两位小师弟去玩吧，只要不要跑远了就好，等到回去的时候我会来找你。”
江小渔得了应允，欢愉极了。
“谢谢大师兄，我不会乱跑只在山腰的附近。”
大宽朝着阿星嘿嘿笑道，最为耿直，既然江小渔都叫了他大师兄，大宽也随礼的喊了一声，“大师兄。”
阿星看着江小渔和大宽笑了起来。
欧阳芳景却是锁着眉头，有些局促。
三人下到山腰，江小渔和大宽两个少年心中欢畅，竟然在山径的石阶上比赛速度，一前一后前后追赶，完全是少年模样比起在两人身后慢慢而行的欧阳芳景，犹显稚嫩。
欧阳芳景想到江小渔，想到方才那位青年，想到不动峰，苦闷的叹息一声，随着山风而逝，不曾被人听了去。
大宽他们住的是黄瓦房，偌大的房间十多人的通铺，房间内陈设极为简单，对于修仙之人来说世俗的富贵犹如过眼云烟，避而远之。陈设虽然简单，相比于江小渔一人住的茅屋却是好了很多。
黄瓦房前是一块宽敞的白石练习场，足以容纳东西南北黄瓦房里的弟子一同在练习场修炼。大宽带着江小渔逛遍了几个地方之后，就领着江小渔最后到了伙房，大宽一来到这里便两眼放光，似乎这里才是他的练习场。
江小渔哭笑不得，身后的欧阳芳景满脸无奈。
江小渔在大宽这里呆了很久，他有些奇怪路上碰面遇到的新晋弟子对于大宽和欧阳芳景都表现出了尊崇，而对于自己就是另当别论了。
当最后遇到的弟子和欧阳芳景恭敬的打了招呼之后，顺带朝着大宽点头对于自己却是不屑一顾，江小渔终于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欧阳芳景回答道，“这不奇怪，在任何地方都是实力为重。他们对待我和大宽很恭敬那是因为“蛮”项选拔的时候，我是第一，而大宽是第二。”
江小渔知道大宽的力气，却没想到大宽竟然在力气上会输给眼前的欧阳芳景。
大宽憨憨的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道，“他们这么看我还让我有些害羞，欧阳一个劲的告诉我强者为尊，强者为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欧阳确实比我厉害。”
欧阳芳景朝着大宽白了一眼，这个家伙完全只是空有一身蛮力。
“至于他们为何会这样看待你，那是因为你打破了规矩。”
规矩？江小渔知道了欧阳芳景指的是什么，江小渔没有通过选拨却成为了秋名宗弟子。
“如果你说的是秋日选拔的事情，那我就明白了。只不过当初要是没有人从中作梗，我依然相信我可以凭自己的实力通过选拔成为秋名宗弟子。”
“这也是之一，但不是全部。你打破的另一个规矩是外门与内门的规矩。”
这下江小渔听不懂了，大宽更是听不懂。
欧阳芳景义正言辞的说道，眼神之中还有几分愤慨和不甘。
“秋名宗新晋的弟子全部属于外门弟子，正如余山掌教所言外门弟子如果想要成为内门弟子必须比试一番，取当中的佼佼者。只有内门弟子才有资格成为掌教或者师叔伯的弟子，接受他们教导。而你挺多算是一个外门弟子就被小师叔收为徒弟，还让你住到了不动峰，这已经是打破了天大的规矩。你也怪不得他们会如此看你，因为你不够资格。”
欧阳芳景的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让江小渔瞬间清晰了解。怪不得他们会用如此眼神看待自己，欧阳芳景起初看到自己时流露出的异样，原来皆是因为这等规矩。
“我。。。”江小渔张了张嘴，却是难以反驳，他怎么说得出口他是被余风道人强行收为了徒弟，而在这件事情上比起昨夜江小渔更明白余风道人顶着多大的压力，难怪余风道人和自己说能不能成为他的徒弟还要看自己。
欧阳芳景看到江小渔脸上窘迫，他也意识到了自己说出这番话对于江小渔有多大的影响，这何尝不是他自己内心的发泄。欧阳芳景欲言又止，无法说出抱歉二字。
天裕殿，余山掌教所住之地。
大殿灯火通明，平日里进出弟子都是轻言细语，小心翼翼，此时却是传来大声喧哗，连天裕殿外都能听见。
天裕殿外，余山掌教的弟子一个个噤若寒蝉，唯独阿星一人温文而笑，似无所觉。
“余山师兄，今日天华殿上你对我的徒儿多次施压实在是有违掌教之名，这是一个掌教对于门下弟子所做的事吗？”
空荡的大殿上只有两人，余风道人厉声质问，余山掌教陈眉怒目。
“你的教诲都教诲到哪里去了，大失分寸，一点都没有掌教该有的风度和气量。”
整个秋名宗也只有余风道人敢这么跟余山掌教说话，还是用一副教训的口吻。
余山掌教怒道，“这还不都是你逼出来的，风度？气量？你也知道你做的事有违常理吗？竟然敢擅自收了这么一个徒弟，你事先问过我吗？我知道整个秋名宗上下都不敢招惹你，但是你以为这是你的能耐吗？还不是因为你撒泼暴躁的性子，现在你连我这个掌教都不放在眼里吗？这里是天裕殿，不是你的不动峰。”
余风道人怒目而视冷哼一声，“天裕殿？这里是秋名宗，不是你的天裕殿。”
“你也知道是秋名宗，我是秋名宗掌教。”余山道人很久没有这样发过怒火，他也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修仙修到了他们这个阶段原本一些情感都该抛在了脑后，但是事实不是如此。“余风师弟，你也要好好改改你的脾气，剑太刚易折，这句话我不是没说过。我不想针对任何人，对于这个江小渔亦是如此，我怕就怕这会是第二个。。。”
后面的名字没有说出来就被余风道人喝止住了。
余风道人手中的长剑竟然轻鸣起来，剑由心生，可见余风道人是出离的愤怒了。
“不要再提这个人，我不想听。”
余山掌教出奇的没有变的更暴怒，他看到余风道人紧握着长剑，手背上爬起了青筋随即沉默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无法释怀。
大殿之中良久无声，殿外的弟子不由的心急起来，不知道殿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过了半响，余山掌教才开口说道“事已至此，这个叫做江小渔的孩子你可以暂且收他为徒，但是你已经答应过我一年之后倘若他内门晋升不过，他就再也不会是你的徒弟，而且我会将他逐出秋名宗。”
话语声响起落下，余风道人推开殿门走了出来。
大殿内余山掌教看着余风道人的背影，想起了那个曾经跟在他脚后的少年，一步一跟，欢声笑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