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二章 游牧人生

桑根正在旁边看着他。带着不流利的蒙古腔说到：“可怜的孩子，这是饿晕了吧!跟我走吧。草原上饿不死勤快的狼!”

戚路第一次骑了马，准确的说是趴在了马背上，蒙古人放牧是要带两匹马一只狗的，一匹骑，一匹跟着走，万一遇到危急情况，牧人也许会离开羊群，这时，忠诚的狗和老马就是临时的牧人，负责看守羊群避免狼群的偷袭和傻傻的山羊走丢。

桑根老爹跨上没有马鞍的蒙古马，两腿一夹，马蹄翻飞，绕着羊群兜里一圈，鞭子虚空一甩。头羊顺从的放弃口中鲜美的嫩草，不舍得咩咩的叫着，带着它的部落，沿着太阳落下的方向，迎着最后一道霞光缓缓地移动着。

“哈哈哈，你放松上身，随着马的步子，颠屁股，顺着节奏，不要绷着身子，不要爬到马脖子上，它会把你甩下去的！”桑根看着死命搂着马脖子，被马颠得欲仙欲死，直欲口吐白沫坠马而死的戚路乐的眉毛胡子直颤。

戚路发了狠，自己这辈子，出生记事就没爹没妈，受尽小伙伴的嘲笑，欺凌，只有一个爷爷疼爱自己，还被该死的贼老天收了去。种些地又被大太阳烧掉了，最后饿晕了。又不知所谓的梦见多少诱人的美女，现在连匹马也欺负自己。一定要坚持，不能认怂！放松上身……颠屁股……顺着节奏，不知被颠了多久，戚路在付出屁股磨破的代价后终于能坐在马背上了，虽然歪歪斜斜的，但终于摆脱了趴马的的噩梦，开始感受到了骑马的些许乐趣。

桑根老爹看看戚路点点头说到：“不错、不错，这么快就有点样子了，孩子很聪明！”

“没……，戚路刚说一个字立即感到下身一滑，就要掉落马下，连忙住口。看着桑根老爹骑着没有马鞍的黑马，忽快忽慢，马鞭轻摇，指挥着羊群回圈，犹如闲庭信步，轻松自如。戚路不禁暗叹：传说骑兵为王的年代，成吉思汗称霸欧亚，如此看来，光凭这马术蒙古人就独步世界了。

夕阳西下，天空中一道艳丽的晚霞照耀着草原，几座蒙古包错落有致的围绕在硕大的羊圈周围，勒勒车散落在蒙古包周围，上边铺着羊皮，摆放着茶壶，火盆，锅灶等一干生活用具，整座营地沐浴在橘红色的光芒之中，仿佛一幅优美的画卷。

“阿爸，你回来了。”(此处蒙语)一个十六七岁的干瘦丫头从一座蒙古包里跑了出来。

“琪琪格，这个是戚路，陕北来的！”桑根对着小姑娘说到。

琪琪格对着戚路笑了一下，露出两颗歪歪的门齿。

“你好，我叫戚路，陕北汉人。”戚路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琪琪格，王庭蒙古人！”她的汉语算是流利，至少戚路理解没有难度。但是却没有握戚路的手。

进了蒙古包，地下铺着地毯，中间一个火炉，一个中年的蒙古老妇人，正在烧着奶茶，浓浓的奶香和茶香奇妙的混合在一起，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额吉，阿爸带个汉人回来，叫戚路。”琪琪格对着老妇人说到。

她看了戚路一会：“是个可怜的孩子，给，吃点肉，一盆手把肉递了过来，同时盆里还有把刀。”

戚路记不得多久没有吃过肉了，只记得这是这辈子甚至几辈子吃过最美味的羊肉，娜仁额吉的“手把肉。”滑腻的肉香伴着奶香，带着草原羊肉特有的膻味腥味，强烈刺激着戚路的味蕾，饥肠辘辘的胃肠，风卷残云般的吃完整整一盆羊肉。娜仁额吉端来一碗奶茶，放到戚路的面前。

“喝点热茶吧！草原晚上冷，小心着凉，肚子疼。”然后站起身，迈着罗圈腿，端着羊肉，奶茶、肉汤、大饼送到桑根和琪琪格面前，自己则端着碗奶茶慢慢的喝着。

看着这一家三口，戚路眼睛湿润了，喝着这一碗浓浓的奶茶。一股对爷爷的思念，对家的渴望仿佛潮水般的将他瞬间吞噬。

就这样戚路扎根在了阴山脚下扎根在了水草肥美，遍地牛羊的乌拉特草原。在桑根老爹的帮忙下有了户口，并借了周围牧民的一个废弃的旧房子。终于有了自己的一个小窝。理所应当的成了桑根家的羊倌。

时间向前走着，冬天来了，白雪皑皑的草原上，穿着破旧的军大衣的戚路惬意的拎着小皮鞭，嘴里咬着一根枯黄的甘草。赶着一大群羊。时而看看天空飘过的白云，时而眯眼感受一下寒冷的北风。那些脑子里的悲苦的爱情，欲求不得的感觉仿佛逐渐远去。

“戚路，中午把羊都圈会来，下午怕是要下雪，万一飘起白毛风，会冻死不少，狼群要是偷袭就更糟了！”桑根骑马跑了过来急慌慌的说到。

“狼？我刚才就看到一只，跟着我的羊群很久了！全身雪白雪白的，不仔细看都看不到?老爹？你不是常说狼是群居的吗？会像军队一样有组织有领袖，这只狼怎么自己一个？”戚路一边幺和着羊群，一边和桑根聊着天。

“你看到的是雪狼！这种狼是以家庭为单位的，一般只有两只狼在一起，除非有了小狼崽。而且一只雪狼终身只有一个伴侣，一旦伴侣死掉，另一只就一直孤独流浪直至死亡。草原上的人对待雪狼是很敬佩的，是不会打杀雪狼的！你看到那只应该就是“月亮。”三年前他的丈夫被汉人打狼队打死后就一直在这里游荡……”桑根说完后一阵沉默。

“一直孤独流浪直至死亡。”这句话直接戳到了戚路心间最最柔软之处。不由得浮想联翩，一时说不出话来。月亮仍然在周围500米范围内悄悄跟着，雪白的狼躯若影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