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二章 北冥荒原
北冥之地，深处极北，绵延数千万里，草木难生。不断深入，更是千里冰封，漫天狂雪，寒风撕裂，由古至今北冥之地向来也是少有人烟，如一块不融坚冰，无声矗立于天地一角。
北冥荒地的深处是冰原，但记载中对于那块冰原的描述却少之可怜，甚至于好像没有人真正踏入过那片冰荒之地的至深之处。
不过有一个传说，曾经有位手段通天的大能，自恃天赋神通便准备深入冰原一探究竟。虽说冰原外围与常地无异，可刚一深入，突然间天地异变，极北的方向有九彩神光乍现，一道道光晕神威通彻整个北冥，隐约间从彩光中竟还传来凤鸣仙乐之音。
那个大能心中一震，认为天地异象，必将有重宝现世，当即就紧跟着光乐向北而行，一路平静，而就在临近冰原最深处那一刻，整个天空彩光突逝，天气骤变，空中轰雷滚滚，狂风暴雪，几近于迷失，无可奈何却也只能狼狈而归。由此，北冥冰原也被临近居民认为有神仙凤凰栖息，切不可轻易踏足，所以也称之为仙凰禁地。
虽说北荒深处袅无人烟，依附于北荒边缘存在的大大小小的地域却都是人烟鼎沸。各大地域，以青灵煌域为最，亘天玄域仅次，往下还有拜冥、曜曦等各个或大或小的地域。各域之间或直接相连，或隔山而分，或引流接通，大大小小地域却灵动地环绕成一个月牙型。亦有诗云:天通地彻百域开，紫仙鸣凰踏云来。不知乾坤何造化，月牙北起混沌海。说得便是此情此景。
此时已经是夏秋之季，可谁也不知道在冰原之中，却是天地昏暗，空气凝固，处处充满着死亡的冰冷气息，飘落而下的雪花与其说像雪兽的绒毛，不如说是一片片冷血的冰鳞。
而就在这片漫天大雪灰蒙一片的空间里，从远处却能隐隐约约看到点点火光在不停跳动，这团并不强烈的火光如同闪烁在寒域尽头，却又不断地延续着，轻轻跳动着溜入了一处不起眼的冰穴，攀上了一圈正在燃烧的火堆。
“记住!剑，乃百兵之君，练剑最重要的便是炼心，君语，你在出剑之间，快而无意，敏而无威，按照我之前演练的重来！”一道略带训斥的清冷声音响彻冰洞。在这偌大冰洞里，两道人影在清浅火光的映照下，带着少许的拉长被斜投在周围光滑的冰壁上，而从身型上可以清晰地看出一个是成年男子，另一个却是个十三四岁大小的男孩。
粗糙的布料被汗水浸湿紧贴着男孩的皮肤，在这片冰天雪地中犹显单薄。不过男孩那清秀的面孔和充满灵气的双眸却使人眼前一亮，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同于冷寂环境的活力与生机。
但此时，君语那疲惫不堪的躯体显然正逐渐脱离自己的控制，握剑的一双手正悄悄不住地颤抖，略显瘦小的身躯只能勉强依靠剑尖抵着坚硬的冰层苦苦支撑着。
“怎么了，这种强度的练习就撑不下去？”四叔面无表情。
“谁说的！我还可以坚持！不就是炼心吗？再来！”君语强压住颤抖的音色，再一次紧握住光滑的剑柄，吃力地挺直有些蜷缩的身体，眼神中散发着与周围一样冰冷的坚定，就这样直视着自己面前的四叔。
“无故的逞强有时并不能证明你的坚强，相反会让你成为一个莽夫！”轻眯上双眼，四叔那像是玩笑的语气中却有着一丝不经意的动摇。
“行了！到此结束！”四叔一只手接过男孩手中只能勉强握住的长剑，另一只手拿过一张不知什么材质的毯子披在了君语身上。
“休息一会！怎么样，是不是很冷？”四叔感受到毯子中君语身体似乎颤抖地厉害。君语只是默不作声，一双眼眸低沉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冰穴里猛地吹进一阵伴着雪花的瑟瑟寒风，君语那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此时缩得更加厉害。
“唉！真搞不懂你小子的性格！怎么又默不作声，你四叔我又哪里做错了？”中年人看着沉默不语的君语只能是一脸苦笑。
“四叔我不想让你失望！”君语将心中的犹豫说了口，一双眼睛直盯着中年人，“但是我好像总是做不好！”
“做不好就多练，谁也不是一下就能融会贯通的，除非你是天才！像你父亲那样，不然.”当说到天才时，四叔突然整个人不知为何沉寂了下来，连带着眉头轻轻皱起。
“四叔，我父亲什么那样，你接着说啊！”君语抬起头，一双灵动的双眸带着期盼望着眼前中年人的脸颊，试探性地问道。
“你小子思维倒是变换挺快啊！绕了一圈又变着方式打听你父母！”中年人笑着揉了揉君语的小脑袋。
“四叔，我想他们!你说我父亲长得帅吗？厉不厉害？如果和你打，谁更厉害啊？”君语平静的双眸渐渐浮现出一股莫名的神采。
听着君语好像自言自语的问题，四叔心中很不是滋味，有些东西现在不能说，甚至他希望永远都没有机会说出口。虽然他心中所为君语希望的东西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有些残忍，常年的冰天雪地，没有玩伴，但是在如今的情况下真的不能再看着君语任何的闪失，这不仅仅是与那个男人的约定，还有那个沉痛的代价。
“你一口气问了那么多问题，你让四叔我怎么回答，等你遇到时自己比较不就知道了!”四叔拍了拍衣袖上的冷尘，强压住自己的心绪，又变回了之前那一副严肃的样子。
“你每次都这么说，总感觉在骗我！”君语怄气地扭过头，只留给中年人一个后脑勺。
“这就生气了？”四叔看着眼前和自己闹着别扭的男孩，每天也只有这个时候能看出来还是个孩子，而平常那变换的性格俨然如同一个深潭，深不见底，有时甚至连他这个成年人也琢磨不透。
“好了，换个话题，咱们今天把心天剑的后三招学会！”看了一下外面越加昏暗的雪原，四叔收回了笑意，脸上又重回了之前的平静。
“知道了，知道了！”君语小声嘀咕道。
“对了四叔，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曾跟我说过剑法同源，既然同源，那为什么剑法还要有正邪之分？”君语突然想到了什么，带着疑惑想着自己的四叔发问。
“剑法的正邪？”四叔略显诧异地看着那张被火光照的有些发红的小脸蛋，当然还是那个略显瘦弱的身躯，只是此时看起来却稍微有些不同。
“其实你想的很对，正邪没有绝对，就像人一样，没有绝对的好人与绝对的坏蛋！真正左右剑法本质的也不是正邪，而是这个东西！”四叔面朝雪原指着自己心口处说道。
“在这里？”君语看了看自己的心口处，拍了拍衣服上的冷尘从原地站了起来，“正邪是由心？可万一若是一个没有心的人，那该怎么办？”不过，这个问题君语并没有问出口。
四叔此时并没有注意到君语的神情，想到这个问题，他整个人却也不由得沉浸在往事之中，当初他似乎也曾经问过这样的话，可那个人又是怎么告诉他的呢！多少年过去了！什么是正邪，什么是善恶，谁又能真正说清呢！时间并没有留下答案，却留下了一连串的伤痛。
“我练剑去了，四叔！”君语说着身形一闪，离开了冰穴。而在洞穴外，一个双目轻闭的身影，静立在狂风暴雪之中。稍等了片刻，君语手中的剑光忽闪，淡银色剑光化分三条剑影，条条光影形如绕旋的飞龙凝结于剑尖一处，直上青天，行如蛟龙御风，翩若惊鸿挥影。
夹杂着空气中扬起的飞雪，君语的右手猛然剑风突转，剑锋所控制的道道龙影暴虐地掀起阵阵狂风袭卷着周边的冰面，转瞬间以君语为中心，一条庞大的旋冰巨龙盘舞着竟然出现在荒原冰冷的上空。昏暗中，一双硕大的龙眸泛着冷光，夹杂着飘洒而下的雪花，尽显残暴冷戾。
冰穴中的四叔猛然回过神来，不知怎么一丝凝重蔓上心头，“这种气息？该死！”四叔怒骂了一声，紧接着周身青光一阵凝聚，一闪之间，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漫天冰雪中，君语手中的剑依挥舞，但此时的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而周身的条条龙影却不断向空中凝聚，空中的那条巨龙仿若集聚了无限灵性，仰天怒啸，似在发泄这心中的狂虐，一声声蕴含霸道的龙吟，震彻冰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