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四章

今年夏天四当家也就是我们“二龙山公路养护局”的特别行动队的副队长，在一次行动中看走了眼，因公殉职了，这可是我们山寨三年以来最大的损失，四当家长得黑黑胖胖的，他是二当家也就是达叔的小舅子，春三十娘的堂弟，一直以来和我们大当家的不对付。以大当家的意思：就是草草掩埋得了，毕竟咱们干这一行，哪天不死人，也没什么大不了。

兄弟正准备挖坑埋了，二当家来了不愿意，直接将尸体夺了过去，摆放在聚义大厅当中，说：“事情不能这样完了，毕竟四当家是因公殉职，公家的慰问金，补偿金以及精神损失费，一定要赔，还有他死了，孤寡老人的赡养费，以及年幼孩子的抚养费，一定要算清楚。”

大当家听完以后说道：“你这不是扯么，四当家全家就他一口，要什么抚养费、赡养费”可是还没等大当家说完：春三十娘就跑过来，趴在尸体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边哭边嚎：“自己这么年轻的弟弟，怎么这样就走了，以后要她们孤儿寡母的怎么办，自己苦命的弟弟啊，哭着哭着感觉到不对劲，想想是自己的弟弟死了，不是丈夫死了，擦了擦眼泪，又改口道：和自己这么亲的弟弟怎么就这样走了，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啊，不容易。”

对于她这样，我不禁想到春三十娘也就比四当家大一岁，还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她拉扯大，不是扯淡么，你又不是他妈，再说每次过年都不叫四当家到他家过年，四当家还和我们这些兄弟一起过的年，现在死了关系到近了，有些亲戚就是这样活的时候，平日里不见关系有多亲，死后倒是哭的挺惨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关系亲了。

看到春三十两这样这样不讲理，大当家也没有办法，最终同意给二当家他们五十两银子算养护局的补偿金、慰问金，原本以为这事就这么了了。

哪知道二当家还要给四当家办一个追悼会，这原本也没什么，明白人都知道：这个明显二当家和春三十娘借机想收点份子钱。原本也没有什么事，你排酒席，兄弟们过来掏点份子钱，也没什么，毕竟生老病死是大事，而且四当家还和我们挺熟的，好些人曾在四当家的手下培训过。

可是二当家非说：“四当家是因公殉职，是给兄弟们谋福利，正所谓生的伟大、死的光荣，这个追悼会，应该是由养护局出资。”

大当家说道：“四当家并没有抢劫成功，因为自己的眼力不济还让多名兄弟丧命，给四当家算个因公殉职已经是看在四当家在养护局多年的份上，在给他公款办理追悼会是不可能的了。”

可是二当家又说：“那天是三当家给的信号，才让四当家看走眼，所以主要原因还是要算在三当家头上，养护局不给办，就得三当家一个人出资办。”

大当家听完以后不说话，毕竟三当家是大当家亲弟弟，让他掏钱和让大当家掏钱是一样的，想了半天，大当家才说到：“养护局掏钱也可以，但是份子钱要给山寨。”

听大当家这么说，二当家不愿意了，说：“自古以来办葬礼，就没有公家拿份子钱的，都是家属拿份子钱，要按照风俗来办。”

就这样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说服不了谁。第一天就这样不欢而散，四当家的尸体就排在聚义大厅里，接着一连吵了三天，眼看是大暑天，四当家尸体摆在那里都发臭了，众兄弟都捏着鼻子从那里过。

眼看在这样下去不行，军师吴秀才就要过去说和，毕竟他是专业和稀泥的，人称“泥水匠八级”。找到了正吵的不可开交的大当家和二当家，正好二当家和大当家也吵累了，看见他来正好让他评评理，自己喝口水，中场休息一下。毕竟吵架也是一个体力活。

军师先说：二当家说的对，听完军师这么说：二当家倒是兴高采烈，眉开眼笑，大当家倒是满脸铁青，脸拉倒老长。接着，军师又说道：“大当家说的也有道理”，听完他的话，大当家倒是眉开眼笑，二当家脸拉的老长，后来想想这他娘的不是屁话么，正准备挥挥手，让军师滚蛋，他俩接着吵的时候，军师又说道：自己有好办法的时候，听完他的主意，大当家和二当家也不吵了，握手言和了，又是过了命的好兄弟了。

你要问军师出的什么好主意，我得告诉你，什么狗屁注意，就是让我们这样基层兄弟们每个人交半个月的工资来办追悼会，这样一想我那个月的工资就去了大半了，交一半办追悼会，剩下一半还要随份子。那个月日子过的老惨了，果然基层没人权啊。

事情尘埃落定了，我连夜下山找到破庙里的张瞎子，给他介绍这单生意，不过我还没开口，他就对我挥挥手，让我滚蛋，说他已经知道了，老规矩五五分，还真把自己当神仙了。不过看着他那样淡定的样子，我也就放心了。

第二天就开始操办四当家的葬礼了，大当家特地叫人送中原订购了特大的花圈，又叫人找来我的好哥们张瞎子，毕竟他是方圆十里最有名的风水师了，来帮助找风水宝地，还从山下请来了几个老头、老太太来装作孝子贤孙，实际上这笔银子原本是可以省下来的，大当家的原本打算叫众兄弟来装做孝子贤孙的，不枉我们和四当家的相识一场。

可是二当家说：不妥，说我们干强盗的都是靠着一股热血，很多兄弟都坚信着：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什么流血、流汗不流泪，估计到时哭不出来就不好看，反正自己是哭不出来。

大当家想了想：也还是同意了二当家的说法，没别的原因，因为他也哭不出来。就叫军师到山下去请人：临走时大当家特意交代：最多不能超过10个人，每个人最多不能超过一两银子。

军师做事就是快：果然下山没一会儿就从山下领了十来个老头、老太太上山，那些老头，老太太倒也专业，看到棺材立马抱着就哭：“我的老母亲，你怎么走的这么早啊，儿女好想你啊，你这一辈不容易啊。啊，我的苦命老母亲、、、、、、”。

看着大当家铁青的脸色，三当家赶忙跑过去和他们说：“哭错了，男的”。那些老头、老太太听三当家这么说立刻又改口哭到：“我的老父亲啊，你怎么走的这么早啊，你幸苦了一辈子啊。啊，我苦命的老父亲啊、、、、。”

看着大当家的脸色更加的铁青了，三当家赶紧说道：“没有这么大，三十多岁”。那些老头、老太太听三当家这么说不乐意说道：“10文钱，走这么远的路，还哭了三场，要加钱”。说不加钱就不哭了，看着兄弟们都来了，三当家铁青着脸终于答应加10文，看着三当家铁青着脸，我就知道这几十文钱，八成得他自己掏。

三当家说道：“每人二十文，不能再多了”，那些老头、老太太又说什么哭了三次，应该收三十文。直到三当家把手里的朴刀掏出来，他们算是同意了，领头的老太太和三当家说：“什么当交给朋友了，以后我们这里再死人，可以接着找他们，到时候可以给我们优惠。”

三当家赶忙说道：“别，要不这次别收钱了，下次你们死了，我来做你们孝子贤孙。”那些老头、老太太看三当家这么说，一个、两个、铁青着脸不说话开始哭起来了：“我的儿啊，你怎么就死了，我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看着地上哭声一片的老头、老太太。我突然感觉到：“也许我们死后在我们灵前哭的，说不定生前都不知道你，可是死后能哭的比你亲爹、亲妈都惨，想想四当家也没算白来，虽然活的时候是个孤儿、没爹没娘，可是临了了却有五六个爹，五六个娘，在自己灵前嚎啕大哭，也算风光。”

哭了一会儿，军师指着一个哭倒在地上的人和我说道：“傻子，这个人哭的好，一会儿多给点钱”。

“好的，我一定多给10文”我说到：心里想的是真是躺着也中枪。

军师横看我一眼，说道：“别人哭的这么用心，我看最少值一两银子”。

我说到：“好的，一定给一两”，心里想的是：“敢情不要你掏钱，你就瞎JB安排。”

当然对于军师说能够值一两银子的人，我还是仔细看看他到底哭的有什么不一样，不过看了半天和别的老太太、老头哭的也没有什么不一样。不过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獐头鼠目，越看越像军师，后面仔细一看，这他娘的不就是军师的二叔么，看来我这一两银子是打水漂了。

当然了，我也不是舍不得了，毕竟我是个重义气的人，钱财与我如浮云。

不过奇怪的是：吃完午饭后，行动队的新副队长找到我问我：“傻子，你说的肥羊，是不是那些老头、老太太，要是我们兄弟们准备动手了”

我还没说话，军师就骂道：“劫个屁啊，连这些老太太、老头都不放过，还是养护局的人么，再说人家刚死了儿子，现在就去劫他们，良心都让狗吃了。

在军师义正言辞的痛骂下：行动队的人灰溜溜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