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天上掉下个沈妹妹 -- 第四节：航班上 见到黑眼睛

“你有枪吗？”——嗯？忽然一句怯生生的声音。我一怔，看到背后小女孩惊异的眼神。

“要枪干吗？”我板起脸逗她，“你想打劫？”

“你是不是警察？”小家伙不为所动依旧神情严肃。正收拾物品的母亲从行李架下探出脸来，“这孩子胆小，头回坐飞机，心里老是怕怕的。”

“不怕哦。”空姐笑眯眯拍拍女孩。她笑起来好美，尤其黑亮眼睛纯净地让人嫉妒。“坐飞机很舒服也很安全。”

“没错！服务更叫一个妥帖。”空姐美丽的笑容，轻柔的声音，乌黑的眼睛，让我忽然有种与她搭讪的冲动。“乘客要坐下，她们，啊……就你，是不是要……扶着点？”我撑住座椅欲坐非坐，很希望她能主动示范，搀搀我。

“您这是坐飞机？”

“难道……不是？”

“看着倒像坐金銮殿的龙椅。”

黑眼睛歪歪头，笑靥好阳光！心境瞬间变得活泼清新。别这么傻愣着，赶紧找点啥说说。我边为自己打气边翻肠倒肚挖空心思搜刮话题。可平日朗朗上口的俚言俗语，在这纯净黝黑眼眸下却心虚地土崩瓦解随形而遁。

“不过，”黑眼睛又说，“您刚才说得挺好。”

“是吧？”我得意。“你现在说的却让我……”

“像这位小朋友您就可以照顾一下呀。”

吔？还真应了噎在嗓子眼的“让我不太适应”。坐这最大好处不就方便嘛！一旦需要，拉开安全门一跳，逃生而去，咋还冒出个照顾人的义务来？

“您这位置，非常情况下有义务帮助大家。”黑眼睛笑微微补充，又拉拉小女孩，“阿姨走了，待会儿来看你好不好？”她声音轻柔，“有事呢，就找这位大哥哥，他会帮你。不害怕哈？”她的话让小家伙踏实不少。小孩点点头，长长嘘口气，双手并在两侧安安静静望着窗外。黑眼睛说话超可爱，引得我也由不住赞美：

“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望着她的背影我才似有所悟：大哥哥？谁呀！她一搅和我咋就矮一辈呢？居然跟个幼稚园睡格子床的毛孩子混成同辈！不过说归说该尽的义务绝不马虎，真要到那种争先恐后的地步，我肯定抱这小家伙最先蹦出去。只是我有妹妹，就这么一个指标你个毛孩子就别跟着争了。

“来吧小表妹，我这大哥哥照顾你，让你也感受一下隔代的关怀。”我伸手逗她，却发现小家伙瞪着溜溜圆的眼珠戒备似地盯着我。

哟哟哟！干吗呀这是？怎么这种眼神，直勾勾跟防贼似的！

我真想把空姐叫回来：让我给这小屁孩当哥恐怕有代沟吧？

飞机滑向跑道，机翼在震撼中颤悠。我明白，如同鱼竿垂钓时的弯弓，机翼颤动能产生韧性和张力。可看那玩意儿薄如蝉翼般晃悠总不踏实，老有种想跳出舱加固它的冲动。好在本人扼守安全门，一夫当关独享近水楼台之利，真有不测也没事儿，论逃生我这儿最近便。

此行，我选择了厦门航空公司的班机，因为这趟航班的时间恰到好处。

兰州中川机场离市区八九十公里，若乘早班飞机就得夜半离家，顶着星星往机场赶，对我这睡得晚起得更晚的夜游生物是相当痛苦。此航班中午起飞，下午到达。我大可不必劳神费力，按部就班起床，不慌不忙早餐，消消停停出发，悠悠闲闲抵达。不仅免除旅途劳顿，还午餐午休吃饭睡觉都不耽误。呵呵，赶趟。

MF8210航班候命待飞，发动机轰鸣催人振奋。然而期待中的升空并没有到来，机身反而缓缓倒退。什么情况！咋跟小猫攒劲似的还往后出溜？面面相觑之际，机上广播称有乘客因家中出事需临时搭机。嗨，这事闹的！怎么赶着起飞才……不过，江湖多风雨，哪能不救急！

登机客是个女人，神色慌张，进舱便深深鞠躬，然后低头默默而来。黑眼睛安置她坐我身边，并嘱咐她“有事叫我”，格外照顾。看她神情疲惫。我主动起身，帮她放置行李，同时让出靠窗的座位。“您贵姓？”“姓虞。”她心情沉重不愿多说，八成是摊上了大事。

按说离港航班，有一千个拒绝的理由，可这架飞机却为一个人实现了一次不可能实现的折返，让我好生感慨。假如爱情也能复飞，那我又何至于茕茕孑立孤行独飞。可我有过爱情么？也许期待的爱情压根就没有，没有开始谈何折返？

但是那个吻？那个令人温馨而又心动的夜晚……唉，还真是掰扯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