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三章 坛城
我再次见到佟晓的时候，是第二天的巳时末。
她一开门，吓了我一跳，莺莺燕燕围上来四五个。我疑惑的看着佟晓，伸手指着那群打量我像打量梁朝伟似的小丫头们，问道：“她们是……”
“鸡！”佟晓脱口而出。
“啥？！”我心脏差点儿偷停。
“不对，不对！”佟晓赶忙解释：“是属鸡的，都是按照您的要求挑出来的，全是小母鸡。”
我使劲咽了一口吐沫，平复了一下正在跳小苹果的心脏，对佟晓也真的是无语了。
我之所以让她找第三人在场是为了打消她的顾虑，同时也为了表明自己并不是坏人。因为涉及到脱衣服这一点，所以用屁股想，她也会找一个女性朋友，而不是男性。
至于为什么必须是属鸡的，那是因为属鸡的人阳重。女人本身的人阳就弱，如果换成别的属相，阳气更弱，挑一个属鸡的来，是为了不影响我作法。
可是，谁承想佟晓居然叫来一屋子“鸡”，这是什么意思？
也许是佟晓看出我眉目之间的不悦了，把我叫到另外一间屋子里，关上门，跟我解释道：“龙师父，您千万别误会。我绝对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是我大意了，昨天回来就给我一个朋友打电话，让她一大早就过来，她说太早了天黑不敢一个人走，我这才同意她再叫一个属鸡的过来，谁想到她叫了一群……我也不好撵她们，都是朋友，您看这……”
“算了算了。”我皱着眉头摆了摆手：“既然来了，赶出去也不好。你要是不介意，那就留着好了。不过有一点，在我布坛城作法的时候，任何人都不准影响到我，否则你身上的冤魂拔不走我可不负责！”
“这一点您放心，绝对不会影响您的。”佟晓从挎包里掏出一沓口罩，对我晃了晃：“我给她们的嘴都封上！”
我凉笑了一下，心说你要是能给她们都绑上那就更好了。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并不多余，这些小姑娘管你是不是在做事，该插嘴的时候一定会插嘴，口罩丝毫拦不住她们。
我跪在地上在客厅布坛城，那些小姑娘在我身后叽叽喳喳的讨论为什么跟林正英的不一样。人家都穿道袍摆香案，为啥我这个在地上画方块。
“坛城是密宗的法门，我师承密宗白教，属噶玛噶举法脉一派，所以在手段上，跟道教有很大的区别。”解释完，我怕她们听不懂，又追问一句：“还有什么疑问吗？”
“龙师父，请问您收徒弟吗？”
“龙师父，您今年二十几啦？”
“龙师父，你是单身未婚吗？”
……
我翻了个白眼，问佟晓：“能先给她们圈（juan）起来吗？”
佟晓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我叹了一口气：“算了。”
“哇，龙师父这算不算怜香惜玉？”
“龙师父好温柔哦……”
“龙……”
我强忍着火气，布好坛城，再度起身，对着五个小丫头微微一笑：“我有个忙，想请各位帮一下，不知你们愿不愿意？”
“当然愿意了！”
“那好，我布的是度母坛城，中央由绿度母总持，五方由五位金刚度母主持，正好请你们五位在五方站好，我将你们纳入坛城。通过你们慈悲喜舍的身体来召请五方金刚度母，事后你们不会有一点点损失，反而会因为这次善缘而亲近度母，你们觉得怎么样？”
五个小丫头面面相觑的看了看，其中一个挑染了一撮白毛的小丫头站了出来，说出了她们的心声：“龙师父，您说的吧……我们一句都没听懂，但是为了佟佟，我们怎么都愿意。”
“那好，就请你们按照我的指示进入坛城。”我手掐法诀刚要持咒将她们送入坛城，那个挑染白毛的小丫头豪气万丈的对其他四个说了一句：“还愣着干嘛？脱呀！”
我一脑门儿黑线的赶紧拦住了正在解裤带的她们，心说这群“小母鸡”也忒豪迈了。
“我想你们是误会了，今天需要脱衣服的只有佟晓，而且一会儿我会升幔帐，将她围在里面，你们完全不需要这么做！”
听了我的话，“白毛女”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即便有口罩挡着，我也看出她的脸泛起桃红了。
闹了个不尴不尬的误会，我终于把她们送进了坛城。进入坛城之后，她们也许被度母的气息感染，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胡闹劲儿，而是乖巧的掐着我告诉她们的手诀，静静的诵持度母名号。
佟晓也在幔帐之中褪去了衣物，曼妙的身影隔着白纱若隐若现。我定了定心神，开始在每个女孩的脚下点起了镇魂香，这是为了守住这几个女孩的神魂，因为一会儿可能真的会有金刚度母降下神格，我怕她们到时候神魂承受不住，离体而去。
我同时在坛城中供上七宝曼扎，又将一百零八盏酥油灯点亮，在火焰光明之中，我呈金刚坐于坛城之外，手掐法诀，口诵召请神咒，青烟缭绕下，每一个女孩头顶都隐约显现了金刚度母的形象。
每一尊金刚度母的目光都聚焦在白纱幔帐之中的佟晓身上，有慈悲、有忿怒、有欢喜、有悲苦……须臾间，白色的幔帐之中升起了一个黑色的影子，比盘坐在幔帐中的佟晓高出两身，静静的矗立在佟晓的背后，模样就像一只巨大型号的青蛙。
“呜呜呜呜……”
幔帐中的佟晓开始哭泣，由最初的低声啜泣一点一点的变成嚎啕大哭，似乎心中有无限痛苦委屈。
“嗡 哒咧 嘟哒咧 嘟咧 秀哇哈”
“嗡 哒咧 嘟哒咧 嘟咧 秀哇哈”
“嗡 哒咧 嘟哒咧 嘟咧 秀哇哈”
……
原本我为了求安静而安排进坛城的五个小丫头，在没有得到任何指点的情况下，不约而同的诵出了绿度母心咒，而她们戴在耳朵上的口罩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了下来，这绝非是她们自己动手摘下来的，因为她们手上的法诀并没有散开。
在坛城中间总持的绿度母渐渐发出柔和的光芒，映入幔帐中，佟晓好像得到了莫大的安慰，哭泣声渐渐小了下去，与此同时，那个黑色的身影也一点一点的变小，最后变成三岁孩童大小，走进绿度母所发出的光彩之中。
我从随身携带的布袋里取出龙王宝瓶，将其放置在坛城前，法诀指引下，绿度母所发光芒尽数落入龙王宝瓶之中，原本能燃烧三天三夜的酥油灯瞬间熄灭，碗中酥油悉数耗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