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十三章 天道不仁，当如何？
“哈哈哈。。。。”
明澈的笑声从大草海中心扩散出去好远好远，其实其心中也是心惊到后怕不已，刚才那支箭，似真非幻，却实无相无形。
不伤其身，而是直接杀死其心神灵魂和修者道心，若是未能及时清醒，被草浪淹没，恐怕就会变成行尸走肉一般的存在，徒有肉壳，却无灵神。
“叮！”
就在明澈笑的同时，周围的场景却突然像落在干硬土地上的明镜一般，支离破碎开来。
待得明澈再度眼前明清之时，却突然被眼前的场面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还未来的及收合的嘴还微张着。
这是一片战场，真真正正的战场。明澈甚至还能闻到隐藏在风里的那股浓浓的血腥味儿。
阴风列列,黄沙卷起烧焦的旗帜,在漫漫的沙石里,冒烟的木头发出阵阵让人恶心的臭味.几具还没有完全被沙石掩埋的尸体上空盘旋着几只秃鹫,尸体上好几个箭头还在,那断了的长枪却依然握在尸体的手里.远处,撕杀呐喊声不绝于耳,或许明天早上又将多几万具尸体.阴风开始怒嚎,似乎要唤醒死去的灵魂.
只见大地上有一个足有4米宽阔的圆形巨坑，巨坑里漆黑一片，在巨坑四周呈放射性的倒下无数的烧焦了尸体，地上是熔化后滚动的铁流，再往外一些，是还在燃烧的尸体，再往外一些，还倒下更多的尸体，突然到来的热浪把尸体上的衣服全部剥去，所有死去的人都象烧熟的大虾一样倦缩着倒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尸体燃烧恶臭。
这一切都是那样真实，但明澈在经历了生死炼心之后，已经跳出虚幻之外，有了不动红尘之心。却已明白，这一切都不过只是梦幻南柯。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感觉到了一阵悲壮和惨烈，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种莫大的哀凉与残忍，明澈突然站直了身体，如一根紧绷着的弦，双眼莫名的红了起来，但明澈很清晰的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他在不忿，为这战场上的万物生灵而感到不公。为这生灵屠场的残忍感到不公，为那份视死如归的悲壮而杀意迸射。
“他们本该是无辜的，也许他们家里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还有初嫁春闺的新婚妻子。。。。现在啊。。。什么都没有了。。。”
明澈站在那里，轻声喃呢。
从眼眶中突然滚下来两滴血泪。
他没有眨眼。
这并不是明澈在悲天悯人，他并没有那份圣人慈悲心情，他只想守住自己想要守护的人而已。
但他此时确实是在悲，他在悲这道，悲自己。自己其实不也和这些人一样吗？于红尘中苦苦争渡，却像那撼树的蜉蝣一般最终黯然落幕吗？
可是，我怎么甘心啊！
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明澈猛地抬起了头，身立如长枪。一股凌厉而不可阻挡的气势从其身上散发而出，隐隐有君临天下，睥睨六合八荒之势。
“既然天道不仁，那我便灭了这天，屠了这道，再定天地乾坤！”
清朗而铮铮的喝声还带着些许稚嫩，但却有凌厉的战意冲上云霄，让得昏沉沉的天空中透出了一缕阳光。
倘若有明家的人在此听到这话定然又是是嗤之以鼻，随之无情的嘲讽与讥笑。筋脉几乎尽堵的一个半残废人也敢说这等大话？多半是疯了吧？有可能一生就止步于武者九阶的废物也敢妄言灭天屠道？
突然，沉闷而饱蕴沧桑的鼓声从战场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响起，带着无尽的悲意和壮烈，时而似万马奔腾踏，时而似千军齐进。时而一声高亢裂天，时而密如雨点宏大。
明澈举目，望向远方。远处似是真有百万雄师奔腾而来，飞尘四起，狼烟漫漫。自那军中却有一道真龙腾起，带着一声高亢的龙吟。传来无尽悲凉。
“烽烟纵横大旗开，万马千军滚滚来，何时沙场刀兵黯，从此男儿不节哀。”
明澈依旧立在原地，只是望着那个方向，眼中有一抹奇异色彩闪过。能吟出这般大气魄的豪言，当真是有大胸怀，大眼界的当世人杰。
尘烟散去，当一切呈现在世人面前，就是明澈也不尽淡淡的露出了惊讶之色。这些日子所见的大世场景已经让他神经麻木了，原本还有些或惊或吓或失态，而今也趋于淡定了。尽管如此，明澈脸上依然有惊讶之色。
那是一方泾渭分明，威严律整的庞大军阵。左边阴气森森，身披漆黑暗沉的厚重精甲，将自己浑身包裹，只露出一双红芒的双眼。握执墨枪，寒光凛冽。
右边却截然相反，霞光普世。所有将士都沐浴在洁白圣光之中。浑身着着白银软甲，看不清面庞，神威凛凛。阴兵借道，神将开路，这是哪路帝皇？敢如此大作派，九帝不成？
明澈暗暗惊心，明白了这是梦幻之境。心随意动，明澈的身子缓缓上升浮起，于高空中观望，这不看不要紧，这一看，让神经已经麻木大条的明澈脸上都浮现了浓浓的惊骇之色。
只见左右两边一方黑压压，一方皇茫茫，真是无边无岸，一直蔓延到了天尽头。这何止百万啊，恐怕有千万不止！
更让人惊骇的是，那阴兵天将队列整齐却又交织其中，那是一个覆盖到千万里范围巨无霸式的阴阳合抱鱼。
太初无形，极变而生，阴阳同济，是谓太极。
明家藏书极广，在经脉尽堵的几年里，明澈闲来无事，就是观阅。因此，见世颇为广博，此时明澈心中冒出了一个神秘而极端古老的代名词，中武。
那是他偶然在家族经阁最深处，翻出的一本已经泛黄近朽的线装书所记载的。
那里即是整片天武大陆的发源地，是大陆的核心及魂髓之地。比之数十个东北大部加起来还要辽阔，还要庞大，真当得起广阔无垠，浩瀚无边的评价。
而许多年前，不知是多少岁月时候，从中武流传出了一幅图，让添下疯狂。正是这阴阳合极图。据说，里面藏有生死造化的极道奥秘。
“河山万里，进入孤皇袖中，日月星辰，吾自一掌揽之！”
一声道喝从那阴阳方阵深处传出，声音中有着傲视诸天的桀骜与气势。
阴阳二气自阴兵天将身上涌出，交织缠绕，竟化为了两条鳞光闪闪，龙威漫天的万丈实体阴阳神龙！
其后，正拖着一架战车，似是墨玉与白玉交织打造而成的。
古朴厚重，上面铭刻着花鸟鱼虫，日月星辰，还有上古先民及图腾神兽。这一切都是那般真实，恍若触手可及。战车碾压过虚空，发出隆隆的响声。仿若苍天都在战栗哀鸣！
战车之上，有一个朦胧的身影。对，朦胧。只一团似雾似影的光，甚至分不清男女，只有一种意志，要战天斗地的凌厉意志。
明澈惊疑不定地浮在空中，看着远方。他知道这一切都不过是幻影，都是梦幻，但明澈还是很真实的感觉到那股无上意志。虽然并没有察觉到恶意，明澈却还是感到心神俱震。
“孤于红尘，不坠轮回。。。。。。”
声音中性，分不清性别。人影说完这句话之后，头微转，转到了明澈这边。
明澈却没有躲闪，也没有惊讶，仿佛一切本该如此。眼中古井无波，就这样看着，他知道他们在对视。
只是直觉。
明澈已然分不清到底什么是虚，什么是实。也许都是，也许都不是。或许这才是虚天幻境真正的奥义。假亦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两双眸子，跨越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眸子，就这样对在了一起。没有想象中的火花与碰撞，只有平淡如水的看着，不起丝毫波澜。
光影身子微凝，随即转过头去，不知为何，明澈心里突然莫名的闪过一丝悲伤和失落。神色复杂的看着那道光影，喉咙滚了滚，只嘴中却是突然吐出了两个字。
“青岚。。。。。。”
明澈连忙捂上了嘴不再出声，两道闪电般的眸光又迅疾地射了过来，注视着明澈。带着明显的紧张与惊喜，那一刹那，明澈感觉自己的所有都被望穿了，丝毫不保留，赤裸裸的。良久，那目光又收了回去，却是带着了一份落寞。
“原来。。。。真的。。。。是我们错了。。。。。”
一句话又带了些萧索，光影抬头望着昏黄的天空，又是幽幽一叹。
“也许。。。只有你是对的。。。那么，就再来一次吧！”
光影突然从墨白玉战车中，抽出一柄玉剑，却是天水碧青色。
“既然这天道不仁，那要之何用！！！”
一声大喝，战车压天，冲向苍穹，长剑却没有丝毫波动。古朴无华，就这样直直的劈向天空，双龙咆哮，下方千万军阵之中，有磅礴的阴阳二气重新化为混沌，加持在了光影和玉剑身上，其身形更加朦胧了。但那个唯我独尊的气势却更盛。
身剑合一，要横断这苍穹天空！在碧剑刺破苍天的那一刹那，明澈恍惚中看到了一道火红色的裂缝，还有一双冰冷冷漠的眸子。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一切都破碎了，都化为了混沌，就像上次一样，明澈晕了过去。
巨大的阴阳龙尸横亘在星空之中，其后是一具数百丈长由墨玉和白玉打造而成的巨棺！
明澈看着这一切，没有丝毫动作，脸上却忍不住有悲戚之色。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为了一个陌生人。但明澈知道，她或是他，终是殁了。
“天道不仁，当如何？”
从巨棺之中幽幽的传出这样一声质问，像是在质问天下所有人。带着浓浓的不甘和寂寞。
天哪，这该是有何等强大的执念？
明澈沉默。
“不知道！”
良久，明澈抬了抬眼皮突然轻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