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二章 意念之旅
云压残阳，残阳落尽。天边最后一抹残红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一抹亮斑，任其缓缓消逝。
黑云飘荡，缓缓压境，给平静的小村庄披上一抹暗色。
老年人抬头望天，盯着缓缓逼近的黑云，神色变得凝重。
“哈哈哈——”年龄最大的一位老人突然起身，大笑三声，在这压抑的气氛下显得异常怪异。
“千年前你们收不了我，千年后，也一样！”
老人眸子倒竖，一头白发乱舞，浑浊的双眼闪烁出慑人的光彩，散发出少年般的桀骜。
“老李，你去通知年轻人从地下通道撤离。其他人跟我来，我们这些糟老头子天天被年轻人供着，也是时候发挥点热量了。”
那位被称为“老李”的老人身边空间一阵荡漾，凭空消失了。
“噌——”老人佝偻的身体开始变得挺直，脊梁挺得笔直，从他背后弹出五只羽翼来，身形一闪便飞到了高空，阻断了黑云的去路。
“噌噌噌——”其他老人也不慢，都亮出了自己的实力，从二翼到四翼不等。老人们紧随其后，冲上高空，与五翼老人并排而立。
“嘶——”雨梦倒吸一口凉气，瞳孔微缩，心中的震撼无与伦比。纵使只是虚影，但飞仙境界的强大实力带来的压抑感却穿透时空，径直落在雨梦身上，令他动弹不得。
看似风烛残年的老人们竟都是飞仙境界的强者？！而且按照五翼老者的言语，来者似乎能轻易威胁到他们的生命，那这黑云的阵仗，可见一斑！
村庄中，家家户户依旧炊烟袅袅，可却看不见一道人影出没。田地，街道，房间寂静无声，只余呼啸的狂风和归巢的鸟儿。整个村庄透露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高空中，老人们并排而立，众志成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黑云，目送它缓缓临近。
“既然来了，便都滚出来吧。何必藏头露尾如耗子一般？真是丢我等强者的脸。”五翼老者开口喝到，眸子里充满了蔑视之意。
黑云没有动静，依旧缓缓飘进。
五翼老者冷哼一声，挥手打出一道匹练，直击黑云。
匹练径直打进了黑云，却如牛入泥潭般失去了动静。但黑云也因此略微停滞了一下。
“轰——”黑云突然像两边散开，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黑压压的一群修士！
雨梦瞳孔猛然缩至针孔大小。如此数量的修士，起码也得有十万人了吧！雨梦纵然作为一个旁观者，也不禁为老人们担心起来，暗捏一把汗。
十万天军！这攻城略池的规模出动难道只是为了小小一个村庄？
“啪啪啪——”陡然响起一阵掌声。随即，一位中年人从人群中凌空走出，如履平地。中年人面容刚毅，蓄有一字胡，一席深蓝色华袍，身形中散发出一种久居上位者的淡淡威严气息。
“好好好。”中年人连道三个好。“八位天骄果真宝刀未老，当年天下第一佣兵的风范不容小觑啊。晚辈这里有理了。”
“哼。”五翼老者冷哼一声，“别跟只老狐狸一样假惺惺，尔等今天来的目的不就是取我们几个糟老头子的项上人头吗？要战便战，废话别多。”
中年人热脸倒是贴了个冷屁股，面色不禁有些微变，眼眸深处闪过一缕森森寒芒。“哪有哪有，晚辈素问千年前佣兵第一组合的传奇佳话，今日特来领略各位前辈的风采，何来打打杀杀，你死我活一说？”
“假仁假义，兔死狐悲。”一位四翼老者冷嗤道。“汝等毫无一丝强者风范，脸皮厚如城墙，根本不配与我等说话！”老者挖苦讽刺也深得一番精髓。
果然，此话一出，中年人立刻变了脸色，面色黑如锅底，一时语塞，终是没有再颠倒黑白。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座好心欲与你等谈武论道，是你们非要逼本座动武！”
“废话连篇，回娘胎里学说话去。”四翼老者毫不留情地抨击。
“噌——”中年人也不再废话，眼神阴翳怨毒，亮出了自己的实力。
六翼！竟然是六翼！
飞仙九境，每一境都是一个非常大的台阶，突破一境便增加一对羽翼，但实力变化甚至比前四境加起来更甚！每三境更是一个质的突破。例如突破飞仙三境，便意味着与羽翼彻底融合，战斗中不用释放出羽翼便可以达到巅峰状态。
很显然，中年人便是立身于飞仙三境的大高手。原本他不用释放出羽翼便可挥手间达到巅峰，但此时他明显是要威慑老者们。
“三境又能怎样？还不是脸皮厚如城墙？”谁知老者根本不吃这一套。“老大三境的时候你还正穿着开裆裤撒尿和泥玩呢！”老者想起青年时代叱咤风云的场景，脸上升起浓浓的思恋和自豪。
中年人默然，身形一闪便从原地消失。转瞬便出现在老者们身前一丈处。
五翼老者眸子倒竖，拳头横在胸前闪出耀眼的金光，如同小太阳一般，却发出隆隆雷响。老者欺身上前与他对了一拳。
“轰——”
天地崩塌，日月无光，两人对轰处卷起金银亮色能量风暴。金色是老者的拳力，银色是被打碎的空间碎片。
“噼里啪啦——”
如风卷残云，似大浪淘沙。地面，小村庄各个房屋被瞬间冲击成齑粉。以二者为中心方圆十里内草木被连根拔起，崩碎在半空中，露出赤色大地。山岭被打得塌陷，此起彼伏。
五翼老者抹去嘴角一丝血迹，眸子光明炽盛，像是找回了久失的年轻时代的英勇。金色的拳头如同一团神火在燃烧，隆隆作响，极其绚丽，很难想象这一拳的威力有多大。
“好！”中年人赞叹一声，手掌中亮起暗蓝色的光芒。一掌拍出，压碎一片虚空，与初生的月亮争辉！
“轰隆隆——”
第二次碰撞，两人打出了闷雷般的响声。金蓝两色风暴刮起，摧枯拉朽，逼得其余老者以及十万天兵退后十里，唯恐被波及到。
“咔嚓——”
没等能量风暴平息，碰撞的核心又发出一声空间碎裂的声音。少顷，一蓝一黑两色光芒如太极双鱼般纠纠缠缠，互相倾轧。两色光芒越来越大，能量强度甚至超越了刚才的金蓝风暴。
“轰——”蓝黑光芒终是有一道占据了上风，爆裂开来，能量风暴顿时变为四色，异常绚丽。
绚丽的背后是恐怖的破坏力，纵使十万天军远离十里也未能全部幸免于难，有不少修为羸弱之人登时便吐出一口献血，永远沉睡于此。
地面，土石飞溅，乱石当空，一条条巨大的沟壑横七竖八，根本看不出这里在上一刻还是一个炊烟袅袅的祥和小村庄。
碰撞的核心空空如也，空间却被打得塌陷，一片漆黑，似乎连光线都能吞噬。余波肆虐使空间一时半会回复不了原样。
“哇——”五翼老者身形闪现在其他老者身前，脸色苍白，双手颤抖。张口吐出一口深蓝色的鲜血，将入体肆虐的能量强行逼了出来。
雨梦在旁边认真观看着。飞仙境界的高手生死搏杀对现在的他启发良多，纵使是虚影。平时更是连虚影见都见不着，此等天赐良缘怎能不珍惜？
老者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眼神里的桀骜也缓缓被颤抖取代。他想承认，也得承认，不想承认，也得承认。老者长叹一声：“老了，没用了啊！”
其余老者眼神中皆涌出无限落寞。夕阳残红，英雄垂暮。何等悲凉？
雨梦也不禁长叹：岁月如刀斩天骄啊！
古往今来多少人杰枭雄，做过多少空前绝后傲人功绩，还不是卑躬屈膝于岁月，终了还不是黄土一抔？何处话凄凉？！
“大哥——”一声呼喊惊醒六翼老者。
“老李？你怎么回来了？”前一刻还淡然对敌的老者突然大惊失色，质问道。
“大哥，你放心吧，小辈们我都护送走了。当年我们九位一体，称尊天下。纵使到了晚年也无人可欺！”
“大哥，结阵吧！”
“大哥，就算不结阵，我们也没几年活头了。与其在孤独中落寞死去，还不如让我们千年前第一组合重振大陆！”
“大哥！”
“大哥决定吧！”
“这……”老者看着相互陪伴了一生的伙计，红了眼睛，老泪纵横。“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大家……好样的！”
“结阵！”他哑了嗓子，嘶吼道。
众人大喜，皆大笑三声，又不禁老泪纵横。
这一战，极尽升华！这一战，重振大陆！纵使只有刹那的光芒，他们也依旧刺眼！
“天罡剑阵！”老者沙哑的嗓子发出的声音像破铁桶般难听，声音里的那份悲恸与桀骜却不加掩饰。
其余老者站八卦方位，以五翼老者为针眼，围在中央。
“哈哈哈——”八位老者畅快大笑三声，“此战落幕，此生无憾。”语罢，每个人身上浮现出一层淡蓝色火焰。
雨梦虽然早猜到这个结果，但还是忍不住一阵心酸。此生，真的要落幕了。
“一戟九人天下称尊，此生无情心何有情？”老者仰天长啸，泪已流尽，唯剩心血滴下。
八人身上淡蓝色的火焰飘离身体，在身外各自相连，化为一个个字符，像是烙印在心尖。随着火焰离体，八人精气神已枯，眸子中却有着慑人的光彩。八人离开各位，排成两列，每人手抵前人背心，压榨自己剩余的每一分力量，传递给前人，最终递给五翼老者。
血肉，在融化，融合；骨骼，在融化，融合。最终，真正的九位一体！
“大哥，加油！”空气中仅有一句话残留。
五翼老者清啸一声，双眸血红。挥手一招，淡蓝色符文全部融入到他体内，将经脉撑得暴起，体型增大一倍之多。
“吼——”
老者如受伤的野兽一般怒吼，挥手一招，握出一杆长戟。
雨梦一直在关注这边。他被老者拿出的东西吸引了目光，细细打量去。这不看不要紧，雨梦一眼便认出了这件东西——
这……这不是噬龙戟吗？这独特的造型，怪异的噬龙力，绝对错不了！
老者大吼，倒提噬龙戟冲向中年人。
中年人眼眸倒竖，以身为武，一拳相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