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栖水宫中日月长 -- 第九十五章 生别死别
“呼……”
韩子卿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紧闭的双眼慢慢睁开，瞳孔中各有一团白耀的火团在熠熠闪光。
他站在原地怔了片刻，脑海中万千纷乱斑驳光影掠过，似有无数人影在脑中浮现，或伫立轻笑，或仰天长哭，或对月轻叹，或击剑而歌，世间百态，轮回千转，一刹那走马而过。
俄而万千人影挥散，眼前出现一片璀璨的花海，繁花白雾，佳人旋舞，一身紫衣的女子正俏然而立，回眸一笑幽幽道：“公子。”
“苏面！”
韩子卿霍然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确是苏岚明艳的俏脸，只是这双俏脸此时充满了幽怨。
“苏面！苏面！”苏岚哼道：“你果然是先想起来姐姐了，你眼里从来没有我！”
韩子卿察觉到苏岚话中浓浓的醋味，只能无奈对她轻笑道：“岚儿，我……”
“行了，你还是赶紧看看你的宝贝师兄吧！”苏岚撇撇嘴，忽然轻叹道：“杨碧落这小子只怕是不行了……”
“呸呸呸！”韩子卿身旁的积雪中，满身雪沫的杨碧落在雪地中直挺挺坐着，正将口中的雪沫连连呸去：“真是秽气，又是被埋又是吐血的，今日真是倒了血霉！”
苏面正俯身跪坐在杨碧落身旁，见韩子卿过来露出惊喜的神色：“公子，你醒了？身子可有不适？”
杨碧落吐完口中的雪沫，听到苏面的声音方才转过头发现韩子卿与苏岚，见二人正站在一旁看他，忙站起身道：“子卿，岚姑娘，你们没事吧？”
“没事。”韩子卿见杨碧落生龙活虎不像命不久矣的样子，悄悄松了口气，疑惑地瞥了眼身旁抱臂站着的苏岚，走过去扶住杨碧落道：“碧落师兄，你没事吧？”
杨碧落闻言拍着胸脯哈哈笑道：“我能有什么事，本少侠一向福大命大……噗！”话音未落忽然猛地咳出一口鲜血，直挺挺向雪地倒去。
“师兄！”韩子卿惊呼一声，忙伸手扶住他，眉头紧皱道：“你怎么样了！”
杨碧落伸手抹去嘴角的血渍，面色黯然道：“可能是血吐多了吧……唔，休息一下就好，休息……”说话声音渐不可闻，软软倒在了韩子卿怀中。
“杨公子他……”苏面黯然道：“他震断自己的心脉用心头精血来镇压残魂的反噬，只怕是，怕是不成了。”
道：“师兄怎么样了？”
“不会的，不会的……”韩子卿闻言彻底失了分寸，将杨碧落放好挨着苏面跪坐下来，看着杨碧落青黑的脸，伸出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腕将体内剩余的灵力灌入：“碧落师兄一向福大命大，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然而杨碧落体内的一切生机都随着心脉的震断正在土崩瓦解，任由韩子卿灵力疯狂灌入也无济于事，眼睁睁看着他体内代表生机的白光越来越黯淡。
苏面抓住韩子卿攥紧的拳头，温柔轻抚：“公子，节哀吧……”
“不好！”抱臂站在一旁的苏岚忽然惊叫道：“李蚺那老东西过来了！”
镜雪山山脚下，雪崩过后的厚厚积雪发出滋滋的响声，一条黑色的巨蛇在积雪下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李蚺因为身躯庞大的缘故，这次镜雪山的大雪崩几乎全被他一人承受，若不是有他巨大的蛇身横亘在前，杨碧落等人就算不当场毙命，也要被这天地间生成的巨大威势砸个头破血流。
此时的李蚺浑身黑鳞残破，无数细小的黑血自蛇鳞下流出，真是好不凄惨。巨大的蛇身在积雪下艰难地扭动身子，雪崩撞击后的余波令李蚺还有些头脑昏沉。
“快走！”
苏面与苏岚两姐妹见状拉着韩子卿就要走，韩子卿却将杨碧落扶起道：“一起走！”
眼看杨碧落生机已绝韩子卿仍坚持要带上他，这次却连苏岚都为反对，三人一同扶着昏迷弥留的杨碧落沿着镜雪山向来时的那个巨大断壁跑去。
没一会怀灵也从不远处寻了过来，见到三人中间不省人事的杨碧落脸色一白，也来不及询问，上前将杨碧落抱在怀中当先与几人一同亡命奔逃。
几人身后，被大雪掩埋的李蚺渐渐苏醒，昂起巨大的蛇头向四处扫视一圈，立即发现了雪地上五人奔跑的身影，怒吼一声摇动着身子追了过去。
巨大断壁越来越近，等众人跌跌撞撞跑到断壁下的落雪瀑布时，才发现傅云归正站在雪瀑后的洞穴前。
“你们终于来了！”傅云归见到几人露出惊喜的神色：“我被李蚺那老畜生从山上打落后，就猜到你们肯定会到这里来。怎么样，仪式是否顺利？”
苏岚道：“剑仆你先别问了，赶紧进洞，李蚺那老家伙又追过来了。该死的，真是阴魂不散！”
傅云归此时也看到了远处巴蛇巨大的身影出现，忙将众人迎入洞穴，而后在洞口一处不起眼的机关上摆弄片刻，轰隆声中一块巨石从地下升起，将雪瀑后的洞穴彻底堵住。
进了洞穴众人匆匆而行，傅云归才发现被怀灵抱着不省人事的杨碧落：“啊！碧落兄弟被李蚺伤了？“
韩子卿面色凝重摇头道：“进行塑命仪式的时候残魂反噬，碧落师兄用心头精血来镇压了残魂。”
傅云归疾走的脚步猛然顿住，看向杨碧落青灰的面庞：“心头精血？那岂不是，岂不是……”
傅云归声音忽然有些哽咽，旋即再也说不出话来，最终只能长长叹息了一声。
“咚！”
众人相对默然间，甬道远处隐隐传来了撞击声。苏岚见几人都有些消沉，出声提醒道：“李蚺又来了！咱们这便取了壁画中的剑意，出去将李蚺这老家伙斩了！”
苏岚的话语惊醒了消沉的几人，傅云归一拍额头道：“还是岚姑娘聪敏，我只想着让公子来这里取回归云剑本体，倒是忘了此处还藏着主上留下的两道剑意！”
韩子卿疑惑道：“剑意？”
一旁的苏面解释道：“公子，塑命仪式完成后，你前世的记忆便会逐渐恢复。但是若要寻回前世的剑招与剑意，还需将洞内壁画中的归云剑取回，才能慢慢恢复当年的修为。”
苏岚在一旁插嘴道：“剑仆身上背的那柄剑只是他化形时所带灵剑而已，真正的归云剑一直被我们藏在这洞中壁画内。剑中还有主上当年留下的两道剑意，咱们把剑意取出来，肯定能对付了李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