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一章 布衣小奴
浩瀚银河。
一口由上百颗灰黑色星辰围绕而成的巨大星棺，漂浮在莽莽的位面界壁中。
棺内，一团古老的神火熊熊燃烧，遮盖九天，但在星棺的镇压下，神火飘忽不定，似乎快要熄灭。
“永恒位面，兆亿修士，谁能夺摄大道天命，永生不灭？我愿焚我残躯，重开灵修之途……”
……
北灵域，瀚海城，朱府。
深秋，艳阳高照。
“撩剑式！破剑式！气贯长虹，剑破天辰！”
府院里，传来一声声低沉的娇喝，一名少女正在练剑，火红的身影上下翻飞，剑似蛟龙，将地面都犁开十丈长的深壑，石尘飞炸。
少女柳眉杏眼，一对美人肩勾魂夺魄，玉颊娇嫩欲滴，漆黑的美眸折射出异常犀利的锋芒。
“狗奴才，敢偷窥绫儿练剑，还流口水，真是胆大包天，莫非是活腻了么？”
此时，在府院的假山后，随着一声雷鸣般的暴喝，一个身体精悍的布衣小奴，狼狈地滚落在地。
那小奴年约十五六岁，灰衣破帽，一脸土灰，窃窃的眼神里散发出奴才独有的卑微之色。
“绫儿，这厮色胆不小，居然偷窥你，口水都流了一地，按照府律，应该当场杖毙。”
一个身体壮硕，好似铁塔般的黝黑少年，大步从假山后走了出来，怒目圆睁。
少女微微仰了仰头，狭长的眸光扫过天宵，只见虚空深处铺满了斗大的星辰，银河如带，璀璨夺目，盖过了烈日的光芒。
“白日现银河，这是大凶异象，先留他一命吧，过几天再处置，免得冒犯天威！”少女娇哼一声，轻移莲步，走出府院。
府院已经聚集了黑压压上百人，既有朱家子弟，也有不少婢、仆，都冷眼蔑视着布衣少年，沾沾窃喜。
少年仓皇地站了起来，掠视着四面八方的阴毒目光，满腔怒火，拳头不禁握紧起来。
他的眼神十分怯懦，但却隐藏着一丝刚毅，猩红的血水沿着嘴角滴滴打落在地，脏兮兮的灰尘掩盖不住满面的英气。
少年名叫裴云，是瀚海城朱家养马的杂役。
由于灵道天赋出众，裴云十四岁便踏入灵魄境三重天壮气阶，打通了周身百脉，气血强大，肉身精壮。
可是，由于缺乏灵药淬体，裴云虽已到了晋入凝域阶的关口，却始终无法突破，只能被选作朱府子弟的陪练。
陪练，说白了就是陪同修炼，挨打的。
朱府子弟有雄厚的底蕴加持，锦衣玉食，灵道修炼速度极快，但要想精进修为，需要实战经验。
裴云底子厚实，他的存在，便是给朱府八少朱祁当陪练。
但朱祁已凝练灵域，开辟灵轮，体内灵元雄厚，实力超过裴云太多。
几乎每次陪练之后，裴云都被打得遍体鳞伤，体无完肤。
而在度日如年的岁月里，支撑他的唯一信念，除了灵道修炼，成为强者之外，就是朱绫。
裴云跟朱绫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森严等级，但他也不想癞蛤蟆吃天鹅肉。
他忍气吞声，低声下气地生活在朱府，只图每天在朱绫晨练时，在府院一角静静窥视，便已心满意足。
不成想，今天一时忘神，被朱祁逮了个正着。
“哼！想逆袭我九妹，就你这狗奴才也配？也罢，看你色胆包天，今天就陪我练练我刚练成的通背拳法和形意拳法！”
朱祁衣衫一抖，一股肉眼可见的气劲澎湃开来，一丝丝霸猛的劲道，像是潮水弥漫。
“通背拳，大力摔碑，弓步右钻！”
朱祁身体如同雷箭穿出，以猛虎擒拿之势，一把抓住裴云右肩，大力一拿，像拘山拿岳，把裴云整个提了起来。
啪！
裴云被摔落在地，左额撞在地上，顿时喷出一股血流，染满半边脸。
血！
血腥的味道，令朱更加兴奋，双眼通红，紧接着他迅速收身，蓄势待发，陡然又是一拳冲了出来。
“形意拳，怒狸攫鼠，饥鹰捉兔！”
朱祁身形迅如妖魅，还不待裴云有所反应，已经一拳击中他小腹。
霎时间，裴云发出一声哀嚎，像是烂泥倒射而去，把炼体石都给撞了个粉碎，浑身是血。
“看来，你的实力不足以当我的陪练了，加上冒犯绫儿，你非死不可，我也不用留你了，给我死吧！”朱祁眼神里满是阴翳，当即一步踏出，一拳砸向了裴云。
赤色拳芒仿佛斗大的星辰一般狂轰而来，劲爆的灵元让裴云的面庞都扭曲了，这一拳下去，他绝对活不成！
“等等——朱祁，现在杀我算什么本事，敢跟我赌一场么？十天！十天之后，我们来一场生死对决，若我输了，任你宰割，若你输了，让我做朱绫的剑侍，陪她练剑！”裴云灵机一动。
朱祁的拳头停在了半空，让这话给硬生生憋了回去。
这话一出，瞬间就让必死之局出现了一丝生机，虽然这生机十分渺茫，但也值得争取一下，总比横死当场强得多。
他已经在凝域阶的关口停滞几年了，倒不如借此机会，破而后立！
如果成了自然最好，败了他也就认命了。
“哈哈哈！我没听错吧？小杂种，你脑袋被撞傻了，敢挑战本少？好，冲你这胆量，本少答应了，我就留你十天狗命，看你有什么花样。到时，我会剥你皮，抽你筋，在绫儿面前，让你认清自己就是一条狗，而且是死狗！”
……
一间低矮破旧的凸屋内，瑟瑟秋风穿破窗棂射入屋中，空气格外寒凉。
九霄虚空上，浩瀚银河已经呈现火红色，一颗颗巨大星辰像是密集的蚂蚁，剧烈的燃烧着，凝成一口巨棺的形状。
可怕的火红惊雷，从天垂落，轰在瀚海城的无边古漠上，炸出千万座沙涡。
“天地异象么？还真是有些奇特——今天我一时鲁莽，夸下海口，看来要勤修苦练了。”
“尔惟践修厥猷，旧有令闻，恪慎克孝，肃恭神人。予嘉乃德，曰笃不忘……”
裴云从床底抽出一部古卷，朗朗诵读起来。
“灵道修炼，炼体修身，凝符修心，虽然诵读百家之言不能成为灵道至尊，可是开通心性，对炼体筑基不乏妙用。可是，该怎么凝练灵域呢……”
重重地合上书卷，裴云面露窘色。
“灵域，就因为没有灵药辅助，我停滞在壮气阶已经两年了，迟迟无法凝练灵域，我裴云偏就不信邪！”
他冲出房门，跑到朱府后门外的一片古漠之上。
瀚海城地处万里荒漠，如同黄色沙盘上的翠珠。城外风沙遮天，沙暴此起彼伏。
裴云盘坐在无边沙暴中央，双眼紧闭，如老僧入定，身形纹丝不动，竭力运转气血，冲击丹田。
一股股精纯的气血之力，沿着四肢百骸汇聚在丹田之内，上下冲击。
同时，裴云口中念动法决，开始凝练灵域。
嘶嘶！
丹田内一阵低响传来，突然裴云脸色一青，不禁喷出一口黑血。
“失败了，又失败了！没有灵药，根本不能凝练灵域……”裴云眼神中充斥着痛苦。
陡然间，虚空上一道水桶粗细的血色雷霆，直直轰在了裴云头顶，随即他便昏迷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