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16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王府大管家李全福前面带路，引领着李安世来到了老孙头的住所。
老孙头所住的房子位于马厩旁，室内狭小局促，布置简陋。
当李安世再次提出搬到木兰院时，老孙头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多谢公子厚爱，老夫在这房子住了十几年了，房子虽然老旧了些，但有感情啊！趴在这炕上，心里舒坦啊！”
见老孙头执意不肯，李安世只得打消了念头，吩咐大管家派人好生照料。
临走，李安世一挑门帘，回头淡淡的说道：“我……去见过他了”。
老孙头大嘴一呲，脸露笑容，并未言语。
李安世长长叹了口气，“这个担子真的很重……不知我能不能扛得住！”
老孙头用力地点了点头，呲着黄板牙，说道：“肯定能行，以世子的英明神武、玉树临风、足智多谋……”
李安世一直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责备道：“老孙头，怎么还是这套词？没有一点新意？不过受了伤，嘴皮子还这般利落，难得难得啊！”
……
已入深秋，近几日衡州城天色晦暗，还时不时淅淅沥沥的下场秋雨，打得片片枯黄的树叶纷纷飘落，整个衡州城似乎都在秋风裹挟中瑟瑟发抖。
酉时，燕王府中的立雪斋灯火通明。
作为燕王李弼的藏书楼和书斋，李弼时常在此处理军机要务。
立雪斋外观仅可见四层，实则内有三层暗层，共计七层，楼外戒备森严，由燕王三卫轮值日夜护卫。
说起燕王府亲军卫率共有六支，可算得上是燕王府的嫡系，其中，永宁卫、永兴卫和永昌卫称为燕王三卫。每卫三千人，直接隶属燕王统领，战时作为燕王的中军护卫，平时则作为王府的宿卫、门禁和扈从，而飞羽卫、飞扬卫、飞云卫则分别是李惜月、李安世和李馨月的直属卫率，作为世子的李安世卫率三千人，李惜月和李馨月则均为一千人，由于李惜月已出嫁，所以自己的直属卫率取消，并入燕王三卫。
燕王三卫士卒是从三十万燕军中经过严苛选拔出来的精锐，在燕王南征北战之时，屡立战功，更是在飞龙关以三千卫率飞骑大破南汉雄兵十万，震动天下。
此时，立雪斋二楼早已聚集了燕王治下幽州、云州五品以上的军政大员，气氛如窗外那秋风秋雨一般凝重。
李安世在昔日燕王所坐的王椅上落座，众人纷纷起身施礼。
世子示意众人平身，举目环视着屋中的各位军政大员，笑着说道：“各位大人早年便和我父王并肩作战，南征北讨，同甘共苦，为这大片的基业立下了汗马功劳，论辈分，安世应当称呼各位为叔伯。”
众人纷纷客套道：“世子真是折杀我们了，一介武夫还劳世子殿下心里惦记着那微末功劳。”
李安世微笑道：“众位叔伯立下的汗马功劳，我父王都看在眼里，所以，父王向当今天子为各位讨了不少的封赏，高官厚禄，荫及子孙，想必叔伯们也曾记得？”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李安世话锋一转：“父王重伤不能亲理军政，安世不得不暂时忝居父王之位，代为统摄军政之权，希望各位大人，各位叔伯鼎力相助！近来，北胡不断袭扰边境，夺我土地，伤我百姓。鬼刹盟更是依附于北胡，狼狈为奸，先是行刺我父王，并在秋明湖险些害了我的性命，并且殃及魏都督、刘先生和郡主虚惊一场。不知各位有何高见，抵御北胡？”
众人低头议论纷纷。
玄衣阁大阁领康国器起身说道：“北胡正秣马厉兵，从北边的谍子传回的情报，此次北胡是有备而来，边境袭扰仅是试探我军的虚实，大的动作也许正在筹备之中，我军切不可掉以轻心，尽快做好充足准备，当前应以守为攻较为妥当”。
李安世点头称是，望着这位父王倚重的心腹重臣，心中也是赞赏有加。
“怕他个鸟！康阁领过于谨小慎微了吧？”
说话的彪形大汉，身高八尺，虎背熊腰，豹头环眼，正是云州都督孟绍宗，燕王的结义兄长。
“八年前，老子率领八千云州军从云州边境一路向北追杀，直杀到了北胡的金帐王庭，亏得那慕容老儿溜得快，否则便被老夫一锅端了！哈哈……”
康国器忧心的说道：“孟都督，当年北胡确实一败涂地，犹如惊弓之鸟。但此一时彼一时，九国混战时期，中原大量的汉人为避战乱而北迁进入胡地，那北胡的皇帝慕容雍接纳了迁入的汉人，分给他们土地，实行“番汉分治”，并建立了以汉人为主要职官的南都。而以北降汉人为主的“山北六军”更是给我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近几年来，并无战事，北胡暗地里养精蓄锐，而我军却多有兵骄将傲，战备松弛，如若不能悉心准备，仓促一战，必然凶多吉少！”
听了康国器一番言语，众人纷纷点头，孟绍宗则嘴里轻轻嘟囔着，不甘心的坐了下去。
坐在李安世右手的刘北云起身说道：“康阁领所言极是，京城昨日也传来消息，礼部尚书庞孟阳上疏《封建论》，声称在边疆分封的燕、楚、蜀、越、凉五大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拥兵自重，尾大不掉，力谏圣上削藩，圣上似有心动，倘若圣意决定削藩，意料之中的掣肘尚在其次，如若处于孤立无援，腹背受敌的境地，衡云二州的处境将更加危急。”
“这岂不是要卸磨杀驴！”
“才太平了几年，就看咱们不顺眼了？”
“唉，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大家一阵牢骚。
一名玄衣阁小校急匆匆跑上楼来，双膝跪地，向李安世呈上一封书信，口中禀道：“三百里急报！”
李安世接过小校呈上的三百里急报，看完之后，眉头紧锁，将急报递给了身边的刘北云，一言不发。
刘北云阅后向屋中的众人说道：“凤鸣关发来的急报，昨夜北胡一支大约三千人的骑军试图悄悄绕过凤鸣关的防线进入云州境内，被凤鸣关将军胡破虏发现，派出了守军拦截。经过一场激战，敌军被击退，留下了八百具尸体，但凤鸣关守军也伤亡了两千余人，副将阵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