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八章：翡翠
高台之上出现几辆堆满了石块的小车，自然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接下来，欧阳德西装革履，亲自出现，引得掌声一片。
如往年欧李集团举办年庆一样，欧阳德先说了一番客气之言，无非鼓励员工们好好工作的套话，还有一些慷慨激昂的言辞，言罢再次引得掌声一片。
“各位，欧李集团已经建立十周年了，这十年都是因为各位的努力，欧李集团才有如今的成就！往年年庆，董事会都会做主，以一些好处为由头，举行一个感染气氛的节目。那么欧李集团十周年庆，这第一个感染气氛的节目又是什么呢？”
欧阳德莞尔一笑，道：“经过商议，董事会一致决定，所有持大股董事凭借股份掏腰包，去缅甸运来了五百万元的原石。大家也看到了，这些原石都是石头大小以及鸽子蛋大小，正是为了分发给各位的。什么是原石？这个想必大家都清楚，原石便是开采出翡翠玉石的石头啊。只是能否从这些原石中摸索出翡翠玉石，便要看各位的运气了。”
“下面凭借各个公司的建立时间，其公司内部职员上来挑选石块，不能多挑。务必做到人手一块，以表公正。”
闻言，场间无不哗然。
因为现在还没有过年，所以还不是他们领年末奖金的时候，这原石完全是送给他们的啊。
赌石作为一种独特交易方式，是历史以来中缅边界和云南玉石交易市场兴起并繁荣的。一块未经开窗的原石，除了形状和重量外，谁也说不清里面是什么，赌石界有这么一句话：“神仙难断寸玉。”唯有切割剖开后才有真实的结论。赌石人凭着自己的经验，依据皮壳上的表现，反复进行猜测和判断，估算出价格。买回来可能一刀剖开里边色好水足，顿时价值成百上千万，也有可能里边无色无水，瞬间变得一文不值，这就是赌石的风险。“一刀穷，一刀富”，一块石头可能使人暴富，也可能使人一夜之间倾家荡产。
也就是说，在场那么多人，很有可能有人走了天大的运气，从那么一块拳头大小的原石中，获得天价翡翠，顷刻间增值数十万乃至百万啊！
这是什么样的概念？
场间气氛瞬间变得火热了起来。
公司老总不比董事会成员，董事会成员是可以拿到分红的，而诸多公司老总却只能领取工资，一年也才几十万，如果能凭空获得百万，谁不愿意？
王大川笑着问李林，道：“李林，这赌石你可曾研究过？”
李林笑道：“古玩玉石不分家，赌石的话，了解过一点点。”
王大川笑了笑，没有说话。
对于身居古玩界高位的王大川来说，李林终究还是太年轻了。虽然李林能够在古玩方面拥有极高的学识，又如何能在赌石方面有太多的涉猎？
李林说自己只了解一点点，王大川也就顺理成章地认可了。
赵步山这一生的经历都在古玩玉石上，所以听到第一个节目是选择赌石，也就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一展平生所学了。
随着欧阳德念了一个个公司的名字，职员乃至老总们纷纷上前，挑选意中的原石。
贵典公司能够在欧李集团拥有举足轻重的位置，不仅因为欧阳德大力发展，也因为贵典公司建立已早，所以很快就轮到了贵典公司的员工们。
黄蔚笑起来，眼睛像月牙儿一样，挽着李林的胳膊，道：“李林啊，走吧，我也跟你去看看所谓的赌石。”
李林感受着胳膊处的柔软，触觉虽爽，心头却如触针毡，想要脱离，却发现黄蔚挽得更紧了。
李林看着黄蔚饶有兴致的眼睛，挠了挠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黄蔚笑道：“走吧小弟弟？姐姐教你赌石。”
说着，黄蔚已挽着李林的胳膊向台上走去，行走间黄蔚还饶有兴致地看了欧阳小玉一眼。
欧阳小玉见状冷哼一声，不知怎地，很是生气。
且说场下。
杨立因为父亲的缘故得以来到这场宴会上，与他同坐的是一个年轻人，名叫千创。
千创听完杨立诉说的故事，道：“你说那个女的实际上是欧阳董事长的女儿？那个穿着杂牌子运动装的小子，拥有那样的学识？”
杨立恨声道：“可不是么？几十万脱手而出。”
千创唇角勾出一抹笑意，道：“那小子配不上欧阳小姐，瞧我的。”
说着，千创已捏着红酒杯，向台上走去。
“两位美女，这原石可谓‘一刀穷，一刀富’，在下对原石略有了解，如果美女信得过我，我帮你挑选一个如何？”
欧阳小玉抬头见来者样貌俊朗，身着休闲装，言语间还算有礼貌，便问道：“不知这位先是是……”
千创笑了笑，道：“在下千创，是欧李集团麾下一家电子公司的副总。如今二十二岁，海归，之前居住在美国洛杉矶，拥有电子方面硕士学位，懂得八国语言。”
黄蔚见千创一上来就将自身优点尽数说出，撇了撇嘴，有些不屑。
欧阳小玉身为欧李集团的小公主，见过更多更优秀的青年，所以面色淡然，笑道：“那挺好的。不过我们是贵典公司的，您也知道，贵典公司的工作就是游走于古玩玉石之间。”
千创莞尔一笑，道：“美女此言差矣。贵典公司虽然经营关于古玩与玉石的生意，这赌石却不一样。赌石是指翡翠在开采出来时，有一层风化皮包裹着，无法知道其内的好坏，须切割后才能知道质量的翡翠。懂得真翡翠的可未必懂得原石翡翠啊。我看你身边的同事，年纪轻轻，想来也不曾涉猎此行当，不如让我来为你挑选一块。而且您得知道，我刚从海外回来就能成为副总，并非轻而易举的事情，你应该相信我的学识。”
李林见这家伙居然乱搭话头也能搭到自己头上，皱了皱眉，有些不喜。
欧阳小玉瞥了李林一眼，目光又挪移到黄蔚与李林互挽的胳膊上，不知怎地，心头很气，便道：“他没有学识是他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千创笑道：“哦，那这位美女的意思就是，您身旁这位朋友的确很不堪了？”
欧阳小玉虽然没有说话，却似乎表达了这个意思。
黄蔚扬了扬眉，忽而笑道：“谁说我朋友不懂赌石了？”
千创嘲笑道：“哦？就这么一个小子，也能赌石？”
李林闻言先是一怔，继而苦笑着摇了摇头。
千创则乜了李林一眼，道：“不知道这位朋友在贵典公司身居何职？”
李林不想太过张扬，随意地道：“不过是能勉强保住温饱的员工罢了。”
千创“哦”了一声，心生不屑，而相由心生，面上的淡笑似乎也变得轻蔑起来。
对于千创的轻蔑，李林视而不见，魔眼开启，直接观察被地上的块状赌石。毕竟只是给职员发好处，而不是为了赚钱而赌石，所以董事会买来的赌石只有拳头大小。
因为石头太小，李林需要一块一块地看，也就更费眼力。
忽然，李林轻咦一声，上前一步，矮下身来，拿起一块棱角有致的原石，魔眼看去，里面绿意盎然，必然有货。
这时，千创又伸了个脑袋过来，讥笑道：“原石皮壳杂色，以灰绿及灰黑色为主，这石头通体白灰色，与路边的小石块有什么两样？还说自己懂得赌石，却拿起了这么一块石头？”
李林只觉好笑，道：“我拿什么样的石头跟你有什么关系？”
千创被这话堵得如同吃了只苍蝇，恶心得难受，怒道：“我只是看在咱们同是欧李集团职工的份上，想帮你一下，你这样说话就太没礼貌了吧？”
说这句话时，千创用了很大的声音，顿时吸引了旁边许多人的注意。
王大川与赵步山各拿了一块原石走了过来。
王大川看了千创一眼，旋即冲着李林问道：“李林，怎么了？”
李林笑了笑，道：“没事儿，我只是拿一块原石罢了，这家伙在这里没完没了地嚷嚷。”
千创闻言冷声道：“你自己看看你拿了什么样的原石？哪里有什么出翡翠的可能？分明就是一块废石头，我只是出声相劝罢了。”
王大川“哦”了一声，旋即看向李林手中的石头，打量了两下，摇了摇头，道：“李林啊，你这块石头的确有些不妥啊，只怕很难出绿。”
这时旁边有人也因为千创的喊声围了过来，大家看了看李林手中的赌石，纷纷摇了摇头。
有道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外行们端着红酒围在一旁，也不管看不看得懂，就想趁趁热闹。
内行们则嚷声不断。
“小伙子，你拿这赌石可有点欠考虑啊？”
“颜色不行，蒙砂也不行，里面可能无法出绿。”
时欧阳德正和大股东们饮酒畅聊，忽然听到这边有争执时，便看了过来。
欧阳德见人群之间既有自己的女儿，又有李林那个带给了他无限惊讶的小子，于是道：“各位，去瞧瞧？”
大股东们都是与欧阳德共同奋斗的老一辈朋友，都知道欧阳小玉乃是欧阳德的女儿，见状纷纷笑道：“你这女儿自强自律，比我们家的小子可强多了。这争执的起因，多半不在她。”
几人笑着来到了发生争执的地方。
见是几位大股东来了，围在一旁的职员纷纷让位。
欧阳德问道：“怎么回事儿？大家都是一个集团的人，应该互帮互助，不能吵架。”
千创见董事长来了，心头一跳，忙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
几位大股东闻言纷纷朝李林手中看去，片刻后，欧阳德冲着李林笑道：“李小子，你这块赌石可是在有些拿不出手啊，说不得是运回来时不小心添入的石头，千创说得对，这石头里可很难出绿啊。”
千创闻言，心头一惊，试探性地道：“董事长，您认识他？”
欧阳德笑了笑道：“有过一面之缘。”
千创心头一松，心道李林终究只是公司小职员，如何能与董事长攀上关系？如果他们真有关系，自己这个副总只怕是做到头了。不过这么一个穿着杂牌运动装的家伙，也不可能与董事长扯上关系。
一念既定，千创冲着李林扬声道：“你看，我说的没错吧？我劝你还是把这石头放下吧，免得给欧阳小姐丢了脸面。”
一听千创称呼欧阳小玉为欧阳小姐，老辣如几位大董事，先是一愣，接着了解了此间故事。
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大董事捏着红酒杯，在另外一个中年大董事耳旁笑道：“老德这家伙基因优良，生了个美艳如花的女儿。这个小家伙完全是在美人面前争宠啊。”
那中年大董事哈哈大笑，欧阳德则无奈地摇了摇头。
李林暗叹一声千创的愚蠢，旋即道：“我就要这原石了，而且保证他出绿。”
千创斜乜了李林一眼，讥笑道：“如果不出绿呢？敢不敢打个赌？”
李林道：“打什么赌？”
千创指了指欧阳小玉与黄蔚，冲着李林道：“你要是输了，就离这两位小姐远点。”
李林扬了扬眉，几乎笑出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