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二章 做个白日梦
“你们左手往后，向下伸，右手从下往上，抓住左手。”说着，他自己示范了一下，也就是左右手在背后抓在一起。
“这有什么难的？”我搞不懂这有什么意义，很轻易地就做好这个动作。“这还能有谁做不了？”
好吧，现实就狠狠地扇了我一个大耳光。
在我左边是一个身子壮硕的体育生，这家伙肌肉都是一块一块的，足足高了我一头，在他旁边我就觉得自己是个残废小鸡仔。
但让我大跌眼镜的是，这家伙左右手就是抓不住，不管他怎么努力都不行。
“不会是他肌肉太多，卡住他了吧？”我幸灾乐祸地想着。
中年秃头发现逐一检查我们的完成情况，最后停在了那个壮小伙旁边。
“你再用点力试试。”秃头考官鼓励道，估计是看他身体不错，如果因为这个被刷了就太可惜了。
壮硕小伙憋足气，脖子上青筋暴起，眼睛通红，左右两手硬是跟牛郎织女隔着天河就是到不了一起。整个教室里回荡着小伙子“嗯”“嗯”的犹如便秘的声音，我离他最近，感受着越来越多的目光聚集而来，真想制止他，让他赶紧停止这羞耻度爆表的行为。
好在我还没有开口，秃头考官首先受不了了，挥手让他停下。
“你回去吧。”秃头考官收回他手中的报名表，说道。
那人愣了一下，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垂头丧气地出了教室。我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感慨万千，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会孤独地离开。
做完了第一个动作，接着秃头考官让我们平摊手掌，一个个检查是否有伤痕，这次倒没有人有问题，之后，又让我们做俯卧撑。
这下，我瞬间凌乱了，不会是考验体力吧，我这小身骨怎么可做不了几个。
硬着头皮，我们三个人并排着一齐做俯卧撑，场面颇有些滑稽。
刚做了五个，秃头考官就喊住了我们，指着中间的那个学生，说道：“你继续。”
他不明所以，一脸茫然，不过还是依言做了起来。
一开始，我还搞不明白，这俯卧撑还能有什么门道不成。但是，做久了，我才发现考官为什么让他重做了。
这家伙，每做一下的俯卧撑就发出一声“咯”“咯”的关节声，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问题就是应该出现在这个上面。
果然，考官慢悠悠地说道：“你这关节怎么跟老头似的，不运动的吗？”
有了刚才壮小伙的前车之鉴，这人以为自己要淘汰了，脸一下子垮下来了，苦笑一声，也没有答话。
似乎看穿了那人心中所想，考官轻笑道：“别紧张，别紧张，回头多锻炼就好。”
那人表情凝固了一下，旋即，嘴角都咧到耳朵根了。
“一定一定。”他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狂喜不已。
秃头考官呵呵一笑，说道：“去吧，过段时间的上站体检才是真的战场。”
“很难吗？”那个青春痘少年啊问道。
考官沉默了一下，忽然拿起身边桌上的一本名册，大致数了数，说道：“待会儿，这体检就结束了，今天一共过了25个人。但是……这里面有4，5个人能过上站体检就很不错了，这段时间，保护身体，什么时候上站体检的日子定下来了就会通知你们的。”
我登时整个人就不好了，敢情我现在才过了体检的零头。
做完体检，已经是四点多，我出了教室门，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把作业交了先，虽然晚了点，好歹以后不会被老师抓住把柄。
我其实很不愿意去那办公室，因为去过太多次，里面的教师大多都认识我了，我曾经在这里面罚站了一上午，跟傻子似的。
如果，我是个差生也就算了，关键我的成绩并不差，所在的班级也是实验班，但他就跟标记我似的，在教室同学面前出糗，在办公室其他老师面前出糗，多少是拜他所赐。即使到现在也是个在职飞行员，我依然对这个英语老师很不待见。
那天，我不记得他教训了我多久，说了什么。没有营养的东西摄取了也没有意义，只会让你胀得难受而已。对于这个让我耿耿于怀到现在的老师说的话，我始终保持左耳进，右耳出的态度。
被他污染了心情的我，一脸蛋疼模样的回了教室。当时正在上数学课，我喊了个“报告”，数学老师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也没有说什么，示意我先回座。
在一众同学强势围观下，我踩着小碎步，一溜烟跑到自己的位置。再看看表还有一刻钟就下课了，那心情激动得不行不行得，一下午的课就这么混过去了，就好像讨了个天大的便宜。没办法，高中的生活就是这么煎熬，一刻的喘息都显得无比的珍贵。
课堂上，响起了数学老师那几乎没有起伏的声音。
眼看还没多久就下课了，也懒得装模作样地听课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黑板，心思早已神游天外，想着自己通过体检，开上飞机，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想想都有点小激动。
“唉，唉。”我还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中，手臂被人捅了一下，转头一看，只见同桌陆家宝正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
“口水要流出来了！”陆家宝无语地提醒道。
“啊？”我赶紧擦了擦嘴角，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
陆家宝嘿嘿一笑，轻声问道：“你干嘛去了，下午都不见人的。”
终于问了！他终于问了！
我登时眼中冒出精芒，长吸一口气，平复下激荡的内心，以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没什么，招飞体检而已。”语气中掩不住的自豪。
“过了？”陆家宝问道。
我点点头，心里却是乐开了花，羡慕嫉妒恨吧，赞美我吧，崇拜我吧！
就在我以为陆家宝会惊叹一番，然后在把我捧得有多么多么厉害，我在淡淡一句“也没有怎么厉害啦”，刹那间真是深藏功与名，完美！艺术！
然而，事实证明屌丝的剧本就是在做梦，我等来的就是一句淡淡的“哦”。
听到这个半死不活的“哦”字，我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人艰不拆啊，好歹也是一年多的同桌了，这么做不好吧。
不过在课堂上又不好发作，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忽然，余光扫到一个清丽的身影，单马尾，穿着校服。
我的心脏不争气地扑通扑通跳动起来，比在体检时还紧张，这就是我的女神，单相思里被思的那个。
“兄弟，口水又要流下来了。”
又是熟悉的画面，又是熟悉的味道。
只是这一次，陆家宝的声音许是大了些，引得老师的注意。
老师重重地敲了下讲台，沉声道：“上课认真听讲。”
老师一席话引来其他同学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我身上，尤其是那个扎马尾的女生，我看到她也在看我，目无表情，只是一眼，便转了回去，就宛如路人一般，没有停留的必要。
我不由有些失望，她的成绩比我好，志向比我远，可能在她眼里我就是个过客，再多的目光也是多余，这就是屌丝的心酸。
现在想想觉得我那时候好傻，可能是眼界广了，回忆那个她，也觉得其实没那么漂亮。
被数学老师点名，我们顿时变乖了许多，不过也有些无语，都快下课了，干嘛那么不讲情面？
然而，我不知道的是这节课是数学老师的最后一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