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人如浮萍 -- 第五章 应招
万里秦关，圈画方圆万里的南滇之地。
关内，沧溟山，万阶天路青云直上，秦氏核心一脉所在。
此际天刚破晓，登山大道上，跟寻常幽深静隘不同，不少人影出现在白茫茫的雾气中，单身只影或三五成群，健步如飞地往山顶登去。
今天秦府招武卫，南滇一地的有志之士都慕名而来。
山脚处，一个布衣青年慢慢踱步而来。丝毫不在乎周围呼啸而过的热血人士，就像踏青一样东看看，西望望，仿佛对身边的一切都很感兴趣。
方昊在山脚秦府石门牌坊处站住脚步，抬头望向前面一望无尽的山道，脸色平静，定了定神，丝毫不犹豫地踏阶而上。
山道两边，苍翠挺拔的古松，高耸云天。树下的石像每阶不同，但个个都栩栩如生，与周围的环境相融合，不给人突兀的感觉。
越往上走，越趋磅礴的威势迎面扑来，方昊不禁暗暗心惊，寻思着：“兵家相争，侍一势字，此地非比寻常，恐经历百载沉浮而不朽。看来秦家不是一般人家啊。”
迟顿片刻，方昊迈开一脚，准备继续拾阶而上。
“前面那位兄台，请留步。”忽然方昊后面传来一把男子的声音。
方昊奇怪地回头一望，只见一名白衣青年站在其身后不远处，正面带笑容看着他。
见方昊望来，白衣青年爽朗一笑道：“在下齐峰，见兄台身姿挺拔，仪表不凡，故厚颜结识，望兄台不怪。”
方昊看着青年神态可恭的笑容，虽不喜其打扰，但也礼貌地回礼道：“我叫方昊，普通人一个，不像兄弟你的高评。”
“方兄谦虚了，我齐峰结友无数，我相信我的眼光不会有错的”白衣青年说着走到了方昊的身边。
“方兄也是过来应招这次秦府武卫的吧，如果是的话，我们不如结伴而行，互相有个照应如何？”齐峰看着方昊，做出个请上的手势。
“好吧，那就一起走吧。”方昊无奈，只好和白衣青年并肩往山顶处走去。
“方兄弟，我看你也是修炼之人，不知你到达净秽期什么阶段了？”行进中，齐峰扭头好奇地问道。
“净秽期阶段？这个。。。”方昊冷不防真的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迟疑了一下。
齐峰见此不以为然地道：“在下不才，托家中祖荫庇佑，加上自身每日坚持勤练强体，通过一些药物辅用，才侥幸突破到净秽中期，但是已到瓶颈，这次来沧溟山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有所突破。”
“听说秦府有仙露名百灵，与出云宗堪元丹齐名，在修练骤至极境时辅用，可以有很大几率突破净秽大圆满，步入玄体期。”齐峰向往地道，但继而苦笑地续道：“听说这次秦府招武卫，就拿出一瓶百灵甘露作为彩头，作为武卫头名者的奖赏之一，此番举动，实在引得像我这般的人趋之若鹜啊。不过，听说，此次武卫招考的门槛很高，至少都须是净秽期中期修为。”
方昊闻言，不禁一呆，净秽期中期，那自己算是什么？到时连门口都进不去就搞笑了。
在齐峰向往陶醉的表情中，方昊不禁硬着头皮继续往上走去。
越往上，雾气越渐稀薄，俯瞰山下的景色，正应那句话“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方昊二人，离山顶处越来越近，远处一座雄伟的门楼渐现眼前。
金漆红瓦，门楼石牌处刻写着“南滇秦氏”四个大字，金钩铁画，如龙似虎般的气势咄咄逼来。方昊一眼望去，脚步不禁一顿，心神竟出现一丝震惊。四个石刻大字竟有如此威势，到底是何人所作？
门楼处站立着几名青衣壮汉，旁边放着一个奇怪的石鼓，只见每位经过门楼之人都要往上面锤上一拳。
“方兄，你看，那几位正是秦府武卫，而且是最低等的青衙卫。但你别小看他们，当中净秽期大圆满修为者比比皆是，而且秦家提供大量的药物和功法，凭借此一举突破到玄体期的人物也是存在的。据说当年南滇与西蛮一战中，秦家武卫戚穆一战斩杀对方苍狼教核心弟子四人，从此名动天下。戚穆就是从青衙卫出身的。现在已位居秦府客卿长老一职，或许等下我们有缘应该可以见到。”齐峰凑到方昊的耳边，小声地说道。
“你们两个往十方雷鼓上尽全力打上一拳，满足修为要求者方可进去。”两名青衙卫把方齐两人拦住后道。
齐峰朝着方昊一笑，卷起衣袖，不慌不忙地大喝一声“嘿”，一记重拳结实地擂在石鼓上面。可惜大鼓才稍微发出轻轻的一声“咚”响，一名青衙卫目无表情地点头道：“十方雷鼓响，合格，进去吧，下一位。”
齐峰长长地吐了口气，对方昊做了个加油的手势，鼓励着道：“方兄加油，我在里面等你。”
方昊勉强对他苦笑了一下，沙包以往就打的多了，这种石鼓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方昊心底没谱地往大鼓前面一站，紧紧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骤然他双眼一瞪，使出浑身力气，往石鼓上一拳击出。
只听见一声不算巨大的鼓声响起，但出乎两名青衙卫意料的是，鼓声竟绵绵不断持续了好一会才慢慢停了下来。就连后面排队的人群都发出一阵阵惊叹议论的声音：“此人功力不错，擂十方雷鼓竟有如此效果，他到底是什么修为。”
方昊直愣愣地看着两名青衙卫，只见他们怪异地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个问对方：“怎么看？”另一个点头道：“如此绵长持续的鼓声，说实话我们做不到，我也只在咱们队长手下见识过，不过此子肯定没到玄体期，不然有这般修为的人物来这凑啥热闹。”
“过关，你进去吧，希望你在应招中一鸣惊人。”最终两名青衙卫异口同声地对着方昊客气地道。
方昊一头雾水地走了进去，心里头却在古怪想着：“这样就行了？那岂不是我也具有那个什么净秽中期以上的修为？”
红砖瓦顶的房子连绵不断，自成一个庞大的庄园。跟想象中的金碧辉煌，雄伟壮丽恰恰不同，秦家给方昊的感觉却是简单朴素，仿佛隐世一样的小乡村。绿树成荫，花香蝶舞。雾气弥漫中，带有一股云中仙境般的韵味，叫人流连陶醉。
方昊向人群聚集处踱步走去，远远看到齐峰站在人群中忙着跟周围的人热情地打着招呼。方昊只好站在角落里好奇地看着秦府的四周景观。
“所有的人注意，应招时辰将到，请诸位移步外府广场集合。”一把沉稳的声音不知从何方骤然传来，声音不大，但任何角落的人都可以清晰听到。
方昊跟着骚动的人群往前挪去，不一会，一块硕大的广场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大家有序地往前走着，一群青衙卫从广场前面高台后涌出，维持起场中秩序来。
突然，人群中的喧闹安静了下来。只见一个脸如冠玉，目带虎威的锦衣中年人慢慢从广场前面背手走来，其身后跟着四位红衣男子。
一群人龙姿虎步，傲然登上了高台。中年人脸带微笑，平静的眼神扫了扫众人，语气温和地道：“欢迎大家来到我秦府，我姓秦名忠，秦府武卫副都统，也是这次武卫应招主官，我身后四位红莲卫会同程监督此次应招，保证此次应招公平公正，愿各位发挥出色，顺利过关。”
中年男子如沐春风般的话语，让大家紧张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
秦忠话音刚落，一个红莲卫从他身后上前道：“下面我宣布应招内容和规则，每人领取一枚青铜指环，我们在后山画出一片树林作为考场，三天后，我们会在这里等你们，收集到十个以上指环者为及格。”说着，该名红莲卫冷酷地笑了笑接着道：“规则就是没有规则，杀人越货可以，不战屈人也可以，不管死活，你们可以利用一切手段，收集到你所需要的指环，胆小怕死者现在可以退出了。”说完，他往后一站，眼看着众人，一语不发。而武卫副都统秦忠则还是那副和蔼的面容，只是看着众人的眼神中不时流露出一丝铁血。
红莲卫说的话在人群中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都纷纷议论了起来。有的傲然不屑，有的开始担心退缩，但大多的都是一股激动的兴奋，跃跃欲试。
秦忠见此，朗声说道：“我秦家武卫，无一不是骁勇彪敢、舍身忘死之人，胆小鼠辈一律不配进来。希望你们可以战胜恐惧，从逆境中生存下来，我秦家为你们骄傲。”
“方兄，你怎么看？”齐峰凑过来，看着方昊担心地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随遇而安吧。”方昊心情一片淡然，此种考核对他来说都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特种兵的雨林训练比其残酷一百倍的比比皆是，吃尸体，暗杀，狙击等手段都是特战队员的必修课。别的地方不说，在密林中的生存之战，方昊就是此中的王者。
“方兄，要不要我联系几位志同道合的兄弟，我们一起有个伴，互相照应，安全有所保证。”齐峰看了看周围，向方昊建议道。
“不必了，齐峰兄弟你自己保重，我还是比较喜欢一个人行动，后会有期。”说着，方昊歉意地向齐峰笑了笑，大步向指环领取处走去。
齐峰见状，没好气地道：“唉，还真是一个古怪的人，算了，我还是去找几个兄弟一起行动吧。”
青铜制作的指环散发出冷厉的光辉，方昊把其套在手指上，眼神里一阵精光闪过，感觉久违的热血渐渐沸腾。
昔日血和泪交集的军旅生涯，虽苦犹甜。此刻，没有战友，没有硝烟，剩下的只是方昊一个人的舞台。
看着周围摩拳擦掌的众人，方昊大步离开秦府大门，向指定的树林走去。。。
夕阳斜照，昏鸦惊叫，黑夜即将来临。
方昊此时匍匐在一棵树梢上，把弄着自己手里一根磨尖了的树枝，不时耳边传来阵阵打斗声和惨叫声。他看了看昏暗的天色，不禁嘀咕道：“一群笨蛋，白天折腾到现在，丝毫不懂得保存体力。看你们累了饿了困了，黑夜中还如何去抵挡杀机。”
方昊把一扎锋利的树枝用布条包住，背在身后，一举跳下树梢，悄无声色地沿着黑暗，矫健地迅速远去。
一棵大树下，壮汉董浩看着手里的两枚指环，眼神露出激动的神色。“哈哈，加上我自己这枚，这样就收集到三枚了，如不是后面那个家伙警觉性高，现在应该也可以顺手把他干掉，可惜了。”董浩看着手里泛着冷光的刀锋，上面丝丝血迹斑驳，眼里继而露出嗜血的疯狂。
突然，耳边风声一紧，董浩反应迅速，反手一刀劈向黑暗处。
刀锋所致，一根疾驰而来的树枝断成两截掉落在地，可是此刻，董浩却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只见另有一根树枝深深插在其右大腿上，鲜血淋漓。
“到底是谁？”董浩忍着痛楚，面带冷汗向黑暗处嘶喊着。
“交出你所有的指环吧，我不为难你。”只见黑暗处，一个身影慢慢地走了出来。
“做梦吧，有种就光明正大和我较量一番。。。”话音没落，董浩声音顿时而止。只见其捂着喉咙，嘶嘶作声，一根锋利的树枝，贯穿了他脆弱的喉咙。
此时的董浩早已小气进大气出，眼看不行了。
方昊踱步走到董浩身边，从其手上拿起三颗戒指和掉落身旁的那把朴刀。一脸无奈地对倒在地上抽搐的董浩道：“唉，骨气可嘉，本不愿杀你，但战场上仁慈就代表死亡，这点我深信不疑，希望你不要怪我。”
看着董浩渐渐冰冷的尸体，方昊不禁一笑道：“此番地方所谓的净秽期高手，跟亚马逊野狼特战队那帮家伙的水平差不多嘛，不知他们所说的玄体期又是怎么样的人物，希望不要令我失望才好。”
方昊戒指数目已达四颗，但黑夜才刚开始，战争也刚打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