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求生 -- 第二章 羞辱
一丝寒冷的秋风吹过，草原上绿油油的小草，随着划去的冷风，形成一道光泽线条，渐行渐远。
天空中又增添了一层浓厚的乌云，闪电雷鸣像是愤怒的野兽，脾气也越发暴烈。雨下得越来越大，一滴滴落在这个空旷的草原上。
滴！
一滴雨水重重的砸在平躺在草丛中的少年的脸上，终于令他恢复了知觉。
他缓缓睁开双眼，朦朦胧胧看见一滴滴雨水从天上倾盆而下，像是一把把无情的利剑，刺穿着他已经无比绞痛的心脏。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从五重血火攻击中莫名逃窜出来的云霄。
“我怎么会在这儿？”挺着酸痛的身体，云霄缓缓直起身子，又茫然向四周看了看。
他感觉这里像是一个牧场，四周空旷且绿草铺地，一眼望去，无边无际。与其说这里像个牧场，倒不如说像个大草原。
云霄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缓缓站起身来，他努力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情。呆呆的在雨中站了两个呼吸的时间后，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瞪大了眼睛，用一副惊诧的神色，看着自己的双手，惊恐的说道：“为什么？我并不是修者，为什么会使用血火九重之术逃出生天？还有，老爹那么爱我，怎么会让哥哥们来追杀我？我不相信这是真的，我不相信……”
云霄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断在落雨中咆哮着，他无法忍受众叛亲离，无法忍受这种孤独无助的痛苦。
过了好大一会儿功夫，他才缓过神来。却见他神色一动，放下了捧着的双手，自言自语道：“不行！我要回去问个明白，销魂街几百人，不能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他们都是为我而死。而且……我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被扔到这个鬼地方，我一定要回去问个明白。”
说做就做，他抬起头，毅然的看着远方，向前大步迈去。
落于霏霏，滴滴钻入他的衣内，一股寒意突然袭来。云霄蜷缩着身子，一步一步往前行走着。身上的衣服，早已被自己的哥哥打得破烂不堪，这让云霄更是觉得寒冷非常。
这个像草原一般平旷的地域，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很多。一开始他是箭步往前走，追赶路程。现在，却被茫远的路程，磨得又累又饿，脚步也已变得蹒跚起来。冻得发抖的身体，早已精疲力竭，脸色也已泛出煞白。
然而为了活下去，他还是坚持往前走着。
这样走了一天一夜，双眼迷离之下，他隐隐约约看见不远处有一座小城。看到这座小城，本已陷入绝望的云霄，此刻稍稍有了些活下去的希望。借着这点点的希望，他又拼命的站起身，努力往那座小城走去。
雨依然下得很大，天空之上的乌云丝毫没有隐退之势。进入小城之后，他才发现，这里并不是他要回去的血火世家。但此时的云霄，只想着该如何填饱肚子，如何生存下去，因此也不在乎这座小城是哪个世家封地了。
路边的客栈里隐隐传来酒肉的香味，云霄早已是饥肠辘辘了。再嗅到这酒肉香味，他的肚子立刻咕咕的叫了起来。
云霄一个箭步飞进客栈内。
“两个馒头，一壶开水，两只烧鸡，随便上几个菜，快！”云霄刚跨入客栈的门槛，还没坐下来，口里就像念顺口溜一般疯狂的开始点菜。
那小二看到头发脏乱，衣衫褴褛，一副狼狈样貌的云霄，怒声呵斥道：“哪来的乞丐，滚滚滚，快滚出去，别脏了客栈！”
小二说着便要上来拳打脚踢。
“我不是乞丐，你快上菜就是，钱，我有！”云霄说着便往怀中摸去，可是摸了半天，却没摸出半个物件来。
“糟糕，在销魂街把带出来的所有钱都散给父老乡亲了。”云霄停下那只在怀中摸索的手，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咽了口口水，歉意的看着小二道：“小二哥，真……真不好意思，我忘了带银两了，您看我一天一夜没吃饭了，您就……”
“去你妈的！”没等云霄把话说完，小二便一脚将云霄从凳子上踹翻在地，并边打边骂道：“臭乞丐，竟然敢上这来吃霸王餐，找死啊？”
小二在云霄的身上胡乱踢了一脚，将云霄从门外的小台阶上踹得直滚了下去，即便如此痛打，那小二还是不依不饶，指着云霄的鼻子，口里骂骂咧咧。
云霄忍着疼痛想要站起身，然而他刚抬起头，眼睛突然冒出金星，一个蹒跚爬在了地上。他想要再站起身，却是半点力气也没有了。
云霄病恹恹的爬在地上，他的眼神投在客栈邻居门前的一碗狗粮上，他咽了口口水，又将眼神收了回来。
云霄这一举动，尽收在那小二的眼底，只见那小二冷哼一声，道：“这里虽然是平民街，日子虽然没有贵族街的人过的自在，但也决然没有一个乞丐混成你这样子的。所以，你也该吃狗食了。”
说着，小二便三两步上前将狗食端在了云霄面前。
“你不是想吃霸王餐么？来，瞧瞧，这霸王餐怎么样？”小二盯着云霄怪异的笑道。
云霄知道自己已不再是那个在家族中呼风唤雨的富裕少爷了，因此忍着怒火，压低了声音，说道：“小哥，我与你无冤无仇，也还没有吃到你的饭，你怎么……怎么这么得理不饶人？”
“哟呵！”小二一脚踩在云霄身上，大骂道：“老子在平民街总是被别人呼来换去，被别人打被别人骂，今天遇到一个比自己混得还差的，能轻易放过吗？哈哈，就让小二哥我，好好发泄发泄这些年来的怨气。来吧！乖乖的吃吧！”
说着，小二便端着那碗狗食，强迫地往云霄嘴里塞。云霄终于憋不住心中的怒火，使尽了全力，才将小二手中的狗食打翻出去。
啪！
瓷碗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狗食一撮撮的溅在路中央。小二站起身刚要痛打云霄，突然间目瞪口呆起来了。
愣了一个呼吸的时间，那小二急忙跪在地上，莫名其妙的磕起头来，口中还不断哭喊念叨着什么。再过了两个呼吸的时间，一股尿骚味便弥漫开来。
不止小二，就连街道上的行人都纷纷退到两旁跪了下来。
原来，那碗狗粮恰巧落在三千铁甲修者拥护的一顶华丽坐轿前。但见轿内缓缓走出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来。那人身材矮胖，头顶黑冠，眼睛小得眯成了一条线，鼻子扁的几乎陷进两边的脸颊里。
那胖子缓缓走到那碗打翻在地的狗食面前，指着小二，用粗厚的声音低头说道：“你——爬过来！”
那小二赶忙爬到胖子的跟前，不停的求饶。
“对待穷人可不能这样哦！否则是要遭雷劈的。”那胖子低头用那条眯成线条的眼睛看着小二道。
小二吓得不敢多说话，口里只不停的喊“是”。他一边回话，一边求饶。
那胖子诡异的一笑，点了点头，又看着颓废在地上的云霄道：“哎呀，这哪家的孩子，真可怜。”
云霄看那男人虽然外表丑陋，但自认为并不是坏人，心下不禁多了份安全感。然而没等他庆幸的笑出来，那胖子的一句话，在他毫无心理防备的状况下，一字一顿的被道出来。
“小乞丐，爷爷我可是很体贴穷孩子的哟，你快点爬过来，像刚才这狗奴才这样爬过来，这碗狗食就是你的咯！”
胖子的话刚一出口，云霄便立刻愣在了那里。本以为这个男人可以助自己一臂之力，但听完那番话后，他终于明白，那个胖子，根本就是在玩弄自己而已。
云霄微微抬起头，恶狠狠的盯着那个胖子。
“哼！竟然敢这样看老子。来人，把这臭乞丐给我拖过来。”那胖子看到云霄怒视自己，不禁怒由心生。要知道，在莫霄世家境内，还从没有人敢这样看过自己。
两名铁甲修者匆匆上前，把云霄像是尸体一般，拖到胖子脚下。那胖子冷哼一声，正要蹲下时，身后的两名修者急忙将一张软椅放在那胖子屁股下。胖子也不怕脏，抓起地上的狗食骂道：“臭乞丐，你不是饿了吗？来，老子喂你吃！”
说着，胖子露出狰狞相貌，恶狠狠的将狗食往云霄嘴里塞去。
他一边塞着，一边大笑着，后面的三千修者也都附和着大声笑了起来。即便如此，那胖子也不知足，指着周围那些吓得双腿发软不敢随意走动的人喊道：“妈的，一个个哭丧着脸给谁看。老子刚从血火世家境内回来，你们就是这样招待我的嘛？笑，都给我笑！”
周围那些人经不住吓，一个个都努力撤出一丝僵硬的笑来，看到那些人如此这般，胖子笑得更大声了。云霄死死的盯着那些嘲笑自己的人，他从小到大，还从未受过如此之大的侮辱。但因为饥 渴，根本无力反抗。他使尽所有的力气，才将胖子按在自己嘴上的脏手挥开，并大声吼道：“你竟敢这样对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就是他妈的一条挡住老子去路的臭狗，还敢顶撞老子！”听到云霄的叫喊，胖子越发恼怒起来，他一掌掴住云霄的脑袋，猛地按进地面的狗食里。云霄努力挣扎着，无奈身体已经完全没了力气，只能任由那胖子玩弄着。
狗食一撮一撮的被挤进口腔里，狗食里瓷碗的碎片，割得云霄口中直流鲜血。
胖子笑得越来越大声，云霄心中也是越来越恼怒。恼怒之极的一刹那，胖子的笑声渐渐变得模糊起来，眼前看到的听到的突然都变成了一片血红。云霄只感觉身体越来越热，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似乎在他的身体，已经感知不到任何东西的存在。他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恨意，这无止无境的恨意。
云霄暴喝一声，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他突然猛跳了起来。身体刚刚站正，血色火焰瞬间缠绕在他的周身，一股莫名的力量涌进云霄的身体之中。
一声怒吼震彻街巷，云霄周身的血色火焰，随着这一声怒吼，瞬间爆发出来，直直的飞卷冲向苍穹。
阴霾天空下的落雨，落在血火之中，顿时也变作了蒸蒸雾气，袅袅扩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