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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 第二十八章血溅酒楼

类别:爱情婚姻 作者:郭茂胜 书名:新性本善 更新时间:2015-11-25 19:34:59 本章字数:7266

次日上午上班,小慈本想只打个照面就走(其实她不来也没事),但她也不放心大冶,只好坐等,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其实陈总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人,只要没有语言障碍,到哪里都会畅通无阻,何况本市。大冶也想一早就搭车回去,他抱着一线“找事做”的希望,才留了下来。吃过早饭,他一直在街上闲逛,逛到11点才跑去找小慈。

小慈为尽地主之谊、亲戚之义,便带他到人缘酒家,招待他一餐。此时大厅就餐人不多,两人随便找个位子坐定。

“小慈。”有人叫她。

她抬头一看,一激灵:“哟,大妹。”是杨建国的夫人姚大妹,小慈看她穿的蓝大褂工服,便说,“你应该休养啊鬼。”

“我一直在休养,看,都养胖了。”姚大妹说,“没办法,店里一下子走两三个,我来帮帮忙,反正不要力气,走路权当锻炼嘛。”

“要人做事吗?”大冶听到走了人,连忙问。

“女人做的事,你愿意做吗?”大妹没开口,另一个走上前的女人发话儿。

“啊这是我妹,姚小妹。”大妹介绍说,“妹,你认识她吗?”

“怎么不认识,金丽公司老板嘛。”姚小妹说着冲小慈点头一笑。

“我愿意做,我愿意做。”大冶迫不及待的样子,而且还口齿伶俐起来,“不就洗碗洗菜吗,我都会。我还会炒菜呢。”

小慈小声对大妹说:“他是陈卫平的叔伯老表。”

老表在江城几乎是个普通的沾亲带故概念,所以大妹也没在意,却聊了几句私事就忙着招呼客人去了。那边,大冶跟姚小妹倒搭上话儿,他在那里指手画脚地咵着。

吃饭当中,大冶忽然说:“表嫂,今日我请你。”小慈冲他一笑,他拿出那张红票子,“我有钱。”“干吗要你请?”“因为我有工作了。”

原来适才姚小妹已同意录用他,在店里做杂工、包吃包住月薪1100元,晚上在店里睡(守夜)另付240元。大冶喜得手舞足蹈。

三天后,从上海赶回的陈总突然对外宣布,他要举行婚礼。新娘当然是邱鸣凤了。其实返回途中他就信誓旦旦地“规划”:一定要铺张一回,高调一回,冲冲晦气。

可是,刚一到家,陈浩就给他浇了瓢凉水。陈浩说,怕他扫兴,没在电话里说:昨天市委、市政府召开安全生产大会,会上段市长点名批评几家企业,金丽公司位列其中。不只是伤亡事故,前天的“五三四”复查,金丽公司居然五项不达标!连安全帽都是劣质水货,高层建筑不设防护网也太过招摇……

于是,接下来不但豪华婚礼取消,金碧花园“喜封金顶”的庆典也取消,彻底打破惯例,连嗵嗵嗵的烟花都没燃放。但是,婚还是要结的;客,也还是要请的。旗伢在金日大酒店定了三桌宴席,只请两家亲戚和本单位有关人士。

已是中层干部的周米贵也收到请柬,他却吩咐妻女二人前去送礼,此时他正在人缘酒家和老苏几个喝酒。周老三说这“比吸大烟还过瘾”。

与他共饮的依然是老苏、老唐和李志方。本来还有一个吴汉桥,他也是项目经理(收到请柬),去了金日大酒店。今晚喝酒的“由头”是:李志方定亲——他与潘小慈前天定亲。做东的毫无疑问是他。

四人坐定,菜上了、酒斟了,李志方还没开场白、老苏倒先举起杯子,说祝贺他喜获酒厂大美女,李志方一直乐呵呵地笑,另外两人也一起起哄,老三说应该是“江城美女”,老唐说是“富婆美女”。几巡烈性酒下肚,老苏和李志方的脸都红了,周老三又叫服务员拿来六个小杯,继续他们一贯的游戏——划哑拳。

这是周老三在庙岔镇学回的“拳法”,他们几个都玩儿上瘾了。所谓“哑拳”,其实非常简单,就是五个手指头顺压(从大拇指依次往下压,小拇指回头再压大拇指),无须高声喊叫,一定要“声情并茂”的话,也只是“咿呀咿”地哼哼。一个回合斟满六小杯,输一次自饮一杯。

老唐他有“三高”,他们不让他参与,可老唐非得要来,而且他往往赢得多。也许其智商真的要强些。

不知为何,老苏今晚状态不佳,划了三局,大约喝了十多杯。一会儿工夫,只见他脸色发白,继而又发青,说话也颠三倒四的。老唐立刻叫李志方送他回家,老三却非要他送,于是随即架着老苏走了。

他俩离席,李志方与老唐不甘寂寞,继续划拳。李志方终敌不过老谋深算的老唐,两个回合他竟喝了十杯,老唐仅仅输两次,“实力”太悬殊!李志方不服气,拿起酒瓶还要斟一轮,老唐伸手挡住杯子说:“算了算了,我俩随便喝点吧。”他端起酒杯,“来来来,恭喜你啊小李!”李志方也颤颤巍巍地端起酒:“同,同同喜。”

“说实话,你小子还真让人嫉妒,江城第一美女富婆竟让你小子给……”

“夸张,夸张,夸张哈。”他笑眯眯地打断老唐说话。

“那,跟老哥说说,你俩是怎么认识的?”

“哈哈哈哈,认识?错!大错特错!那叫中,中彩,懂吗?你摆什么头嘛,就就是有人中中五百万、有人中一千万,我比比,比他妈的中一千万还过瘾!难怪张果老说,说我命有横财……”

“张果老?”

“是,不是骑驴的那个,是是是骑羊的,海南老道。”

“嘿!有意思!说说看,怎么中的?”老唐此时也一头雾水。

“天,天机不可……那什么。”

“嗨,兄弟之间,谈什么狗屁天机啊,说吧说吧。”

“天天天方夜谭。”

“呵!呵呵!很神奇是吧?”老唐骨碌着那双不够光亮的小眼儿,那里面可是蕴含着老奸巨猾的智慧。

“yes.”

“很神奇?”

“yes”

“嘿嘿嘿!我最喜欢猎奇罗,说说看,到底奇在哪儿?”说话时,老唐掏出了手机。

“那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深夜,我,江湖大侠,”他将自己的胸脯拍得啪啪响,也许手势起了助说作用,这会儿他的口齿顺溜好多,“我他妈嗖地一下,飞到哪富人区的楼顶,然后蹭地一下顺绳而下,破窗而入,忽见那床上美人儿,哎哟喂,太太太销魂,嘻嘻嘻嘻太过瘾。”

“干啦?”

“干啦。”

“然后你又顺窗而出?”老唐的眼睛早已鼓得像牛眼。

“错!错了吧,哈哈哈哈,她是菩萨心肠,你你你那凡夫俗子岂能想,想想像得到?”

“然后,你们就好上了对吧?抱得美人归。”

“这话我爱听。”他猛地拍击桌面,“抱得美人归!”随即颤抖地端起酒杯,“来来来,再干一杯!”

“喂!不能再喝啦。”老唐夺下他的酒杯,并顺手将那半瓶酒拧上盖子,拿在手上。

李志方还晓得掏钱买单。埋完单,他跄跄踉踉地走出店门。老唐给他叫了一辆的士,问他:“没事吧小李?”他进到车里又扭头说,“再再喝半斤也没问题。”“去哪?”司机问。“李各庄。”

向来酒后好睡的老唐,今夜却几乎失眠。无须开启手机、他的大脑就无数遍“播放”那段有趣而又惊世骇俗的“酒后真言”。“妈的,这小子胡作非为,竟然交上了狗屎运,白捡一个美艳的富婆。常言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妈的,凭什么好事儿都让他占了?老子分杯羹总分得!”老唐睁大双眼,心想,“管他呢,反正他有的是钱,老子这么紧缺、这么造业,正好!再说,老子这辈子也不是没做过贪污基建款、勾引女老师的事儿。”

第二天上午,李志方走进养鸡场大门打了一个响指,他手机也响了,一看是老唐,“喂,我说我没事吧。”他以为老唐问候他。“你没事,我有事。”“你有何贵干?”“向你借点钱。”“借钱,借多少?五千?开玩笑吧老哥,我现在一身的债,哪有……”“谁跟你开玩笑!不借也行,我不敢想像爆炸性新闻在江城会有什么效应,嘿嘿嘿嘿。”“等等等等,你,你什么意思啊?”他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心里追悔莫及。“小意思。要不你听听录音?可惜在我手机里,这会儿听不到。”“你,你无……你不义!”“我说过,是借。下午三点我在江边体育场等你。”挂了。“浑蛋!”

李志方一下只傻眼了,缓过神来他连抽自己三个大嘴巴:“灌药!灌尿!灌尸!”

他的确没钱。午饭过后,他硬着头皮找他的母亲,委婉说出点儿意思。老太太知道他有亏空,也没多问,从房里找出一张邮政储蓄存单给他,说:“这五千是你妹给我诊病,我一直不舍得去大医院。”

下午三点,李志方和老唐在体育活动中心会面。坐在骑马机上的老唐,胖脸红得发紫,左边脸肌还不停地痉挛、不笑而笑的样子。两个人都没说话,直到李志方将一沓钞票塞到他手上,他才哭一般笑道:“谢谢哈。”

李志方扭头就走,走出四五步又停下,回头说:“借条呢?”“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老唐还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你也算君子?哼!”说着,扬长而去。

又过了五天,是个风和日丽的上午,李志方脱下外套,从三轮车上卸货,一边还骂骂咧咧的,说他表妹龚月珍不该把饲料泼洒在地上。手机又响了,一看是老唐!这是第四次打进,他害怕再拒接会有麻烦,便接听。老唐态度还蛮好,好像一点也不生气,只说完“再借五千”“还是老时间老地点”就挂了。

万般无奈的李志方,又厚着脸皮向表妹借钱。龚月珍也以为有人向他追债,于是也爽快地答应他。

这次交付过后,老唐随即郑重其事地说了句“等我有钱我保证还你”。李志方本想臭骂他一通,听了这句话,他默默地离开了。

李志方掰起指头算日子,终于过去了五天老唐没打电话来。晚上十点,户外刮起凛冽的寒风,李志方长吁一口气。准备就寝时手机又响了,看是陌生的本地座机号,他怯生生地接了,“晚上好哇小李!”是老唐的破锣腔。他没好气地说:“你又要干吗?”“想听录音吗?嘿嘿。”“我没心情和你胡扯,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要钱没有,要命……”“喂!你这伢真小气,老哥不就借你点儿钱吗,又不是……不还你。”“我,我真的没钱!我说我的钱都是借来的,你恐怕还不信吧?”“我信,你是个老实人。可是只要你开口,你就有得借呀。我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你怎么会没办法?”“我……我说我给孙儿看病,你信吗?”“鬼话!从来没听你说过这码事。”“那是我从不在外面叫苦。因为叫也没用。”“行了行了,反正我没钱!”“别把口封死。我还想再借六千!”“你!”李志方真想痛骂他一顿,然后挂断;一想,自己授柄于人,真的翻脸恐怕比这更糟。便服软说,“唐老师,咱俩结识不算短,毕竟也有交情呐是吧,你是大哥,你就放过小弟一马吧。”“是啊,正因为交情我才没有狮子大开口。”“难道就没有协商余地?”“没有。”“你!你答应过,这是最后一次?”“应该是。”“什么叫应该是,你得发誓。”“废话!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我发誓?我……我好难受,不和你啰嗦,你爱来不来,反正我还是老时间老地点等。”挂了。

斜躺在床的他,想起儿时跟叔叔听收音机,收听广播小说《敦厚的诈骗犯》,故事情节依稀记得,主人公却铭刻在心。唉!真的是天意!毫无疑问,自己已经成了野村晋吉,而那个家伙却不是好三郎啊!他根本就是一只狼——只字未留的“借钱”还能指望他是人吗?更可怕的是没有尽头——他不可能为保险金而死嘛!

次日上午他哪儿也没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是翻脸还是屈就?”他思想斗争激烈。将近11点,他拨通了小慈的电话。小慈以为约她去登记(原先说好元旦节前登记),“喂,怎么这么晚呀,人家快下班了……什么?借钱?”她也认为他出现了亏空,连问都没多问就叫他报个卡号过来。

下午,天下着小雨。老唐穿着军绿色大衣、打着雨伞,坐在骑马机上。李志方迟到八分钟,看见他老唐腼腆地一笑,胖圆脸竟没有一丝血色。

李志方木木地将一个报纸包递给他,他的白胖手伸了过来,李志方的手又立即缩回,说:“答应我,最后一次。”

“行——”他得意地狞笑。

老唐收到钱不到两个钟头,又拨打李志方的手机。

“自己从取款机上取的,不会少数或有假币吧?”李志方心里这样想,却没好气地问他:“什么事呀?”

对方说晚上请他喝酒,就在人缘酒家,并着重强调“就咱俩”。言下之意:不要带人去。

李志方心想:他又撒什么鬼花样?嗯,没准儿是打借条。

老唐六点不到,就跑到人缘酒家偏于一角的最小的206厅等候。李志方板着脸进门,老唐缩身让他往里并冲他一笑,红线锁眼睑的小眼闪着光亮:“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小李?”“什么日子?你生日?”“嘿!这孩子,平安夜你都忘啦?”“我向来不过洋节。”他看着已上的一盆火锅,“你请客?”“当然,谁叫俺是杨白劳呢。说实话,我本来还想借点儿……”“喂!说好是最后一次哈,你他妈的想撒赖呀!”沉不住气的李志方立刻斥责说。

“轻点儿,轻点儿。”斟完酒的老唐搁下酒瓶,他的杯子满出了边缘,便伸过嘴去嘬一小口,“别紧张啊小李,我又没说非得借。来来来,喝酒喝酒。”

李志方一肚子火,心想:不吃白不吃。便闷起头胡吃海喝,一会儿工夫,两大杯酒、半盘子牛肉下肚。

饮酒当中,老唐一直摸着他肥嘟嘟的短下巴,好几次瞅着李志方嘴巴嗫嚅,但是欲言又止。

李志方想提醒他写个字据,便说:“哎!借,借了一万六吧?”

“嗯,没错。”老唐点头,摸着下巴说,“钱嘛,就算了。你呀,嘿嘿嘿嘿你把人借我用用,好吗?哎,你瞪什么嘛,那东西又不是能用旧的。”

“厚颜无耻!”李志方小声嘀咕,耳朵也跟着耳鸣起来。

老唐的胖圆脸红得不行,但话语却很平静,“做做工作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言明厉害……”

“你!”李志方愤怒地朝他一指,却很快又收回手,摇了摇头,叹了口粗气,同时也喘起粗气。

老唐也看出他的恼怒,又恬不知耻地说,“要不,嘿嘿嘿嘿,降低点儿档次,把你表妹,那个叫什么珍儿给我玩玩也行,反正表妹是别人家人。再说,闲着也是闲。”

老唐只顾说话,说他事先想好的“方案”,当然没有注意到李志方。

李志方的两只拳头已经攥出汗来,牙也咬得嘎嘣响,他眼盯着咕嘟咕嘟的火锅,心道:“老子要把你活烹了!”

老唐嘚嘚瑟瑟地掏出手机,很快,他手机里传出嘈杂的录音,大致能听清李志方的声音。

“王八蛋!”怒不可遏的李志方伸手去抢手机,坐在门边的老唐快速一闪,鹰嘴碰到门框上,“哎哟!干吗呀你!”老唐站起来摸着肘腕说,“又不是裸照,你拿我手机又有什么用?爆不爆料全在我这张嘴嘛。”他完全无视李志方的怒火,揣起手机,甩着小臂说,“哎,还是动员小慈好些,我和她是故人,我对她仰慕已久……越是聪明人,行为越出人意料,你不妨试试,就,就睡一次。要不然,你别怪我……”

“我操你祖宗!”说时迟那时快,李志方瞬间操起一个木凳照老唐砸去。

该店的座位全是椅子,这种木方凳是店主码在一角为客人“加塞”备用的。它若是砸在老唐头上,应该是平面接触头顶,不一定很重。可是,看上去肥胖笨拙的老唐,此刻却机敏地一闪,方凳一角正好落在他身后刚进门的女人头上。这女人正是姚大妹!

姚大妹“嗡”地一下蹲倒在地,头上立刻冒出鲜血。有人喊“打人罗”,随即好几个食客围了过来,有人叫“赶快止血”,有人喊“做人工呼吸”,有人拨打110,也有打120的……老唐蹲下去扶起大妹,又掏出手帕捂住她头上。李志方趁混乱溜了出去。

此时正在一楼收拾餐盘的蒋大冶也随着人群跑上楼,他快速从人缝中钻到206厅。大冶见受伤的是老板的姐姐、很是焦急,再看看胖子的手、他知道伤口在头上,于是他飞速上前端起桌上一杯残酒,然后爬开那只胖手,将酒倒在大妹的伤口上。整个过程不过五秒钟!

只听得姚大妹“啊”的一声惨叫,紧接着,她的鼻孔、耳朵全都出血了。

这时候,门口的110赶到,两个警察往里冲。老唐在另一位客人的协助下,将大妹抱到楼下。此时120急救车也赶到现场。

警察忙着拉警戒线,勘验现场,收集证据,锁定犯罪嫌疑人等等自不必说。且说李志方胆战心惊地溜出店门,然后低着头猛跑。他跑到一偏僻小巷,掏出手机给小慈打电话,第一句话就说他“打死人了”。

“你慢慢说,怎么回事?”

“我拿凳子砸老唐,结果失手打到一个女的头上。”

“你确认死了?”

“应该是。头破了”

“天啊!”小慈忽然觉得地球对她失去了引力。她六神无主,却对着手机喊,“赶快去投案自首呀!”

人缘酒家门外,老唐欲随上救护车,被拦了下来,警察随即将他带回警局讯问。在李志方投案自首的一个小时后,公安局决定以涉嫌敲诈勒索将唐智权刑事拘留。

说起老唐被刑拘,案件的侦办过程、到这段颇有点戏剧性。24日晚九点过六分,李志方到城西派出所投案自首。不到20分钟,他被一胖一瘦两个警察带到巡警大队讯问。其实警察早就向他出示证件并自我介绍,但此时的他除了耳鸣,头脑也一片混乱,只能以外表模样区分对象。不过,在他潜意识里,那个瘦警察似乎认得老唐(主动说出老唐名字),而且好像与老唐还有过节。

至此,不得不插叙李志方的投案自首供述。节录如下:

“我要打的人是老唐,因为他敲诈勒索我,我实在忍受不了他要挟,一怒之下就拿凳子砸他。由于他快速躲闪,这才伤到另外一个女人。”

瘦警察于是对“敲诈勒索”四个字很感兴趣,并且抓住不放,穷追猛究。处于审讯中的李志方,这才意识到“问题”来了,但为时已晚,进退两难!

“老唐为什么要对你敲诈勒索?”

“他……他欠我钱。”

“欠你多少钱?”

“一万六千块。”

“不对吧!你是个高中生,追债与赖债如何扯得上‘敲诈勒索’?还‘要挟’?”警察一眼就看出他另有隐情。但嫌疑人李志方固执‘己见’。审讯陷入僵局。

但是,审讯却没有中断。

翌日阴天,是个阴冷的圣诞节。在这个内地小城,洋节日越来越受青睐,街面上到处都洋溢着节日气氛,门店张灯结彩,有的竟然搭起舞台,疯狂的商业竞卖充斥着每一条商业街。但是一向生意火爆的人缘酒家却大门紧锁。不但关张,杨姚毕三家人都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因为就在上午九点二十分,姚大妹被宣告死亡——上帝接收了她。

医院诊断:伤者脑颅颅骨凹陷性并开放性骨折,脑出血,脑脊液漏,耳鼻出血。

法医鉴定认为,导致死亡的原因,除了钝器击伤外,更主要原因是后来的那杯白酒,它迅速促使脑脊液漏并导致不可逆转,以致耳鼻出血。

因此,第三天上午,蒋大冶因涉嫌过失致人重伤被刑事拘留。

前面说过,对犯罪嫌疑人李志方的审讯曾一度陷入僵局,但审讯片刻未停。为了使案件获得突破,更为了将老唐“绳之以法”(不然法定时间必须放人,这是他们最不愿看到的结果),侦办警察不惜甘冒风险,采取变相刑讯逼供,如转换审讯地点(避开监控),采取“车轮战”而且始终强光照射。又比如,采取“诱供”,“老唐都交代了你还顾虑什么?”“交代了可以定你过失犯罪,少判好多……”再比如恫吓,“不老实交代的话,恐怕你连脑袋也难保……”他身心俱疲、心力交瘁,而得知被害人死亡、他的心理更加脆弱。

但是,为了保护自己和恋人的名声,他一直负隅顽抗,拒绝道出真相。这样一直坚持到26日中午将近40个钟头,他觉得自己快已经不行了,突然间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不过和盘托出之前,他还不忘提出“保护隐私”的要求。“法律都有明文规定,还用得着你提?”警察如是说。

于是李志方一五一十地讲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录完之后,那位瘦警察喜得不得了,跑到门外大叫:“胜利啦!老色鬼,你也有今天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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