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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 第二章

类别:爱情婚姻 作者:郭茂胜 书名:新性本善 更新时间:2015-11-25 19:34:34 本章字数:8770

第二天天刚亮,杨建国又骑着单车往医院赶。如果不出意外,这应该是最后一天。这样奔波了多少天,他已经记不大清楚,也许10天,也许还要多。

他做梦也没想到妻子的病会来的如此突然,好端端的一个人才二十几天时间竟病得不成样子。刚开始只觉得胃口不佳,以为是过年吃的太过油腻闹的,接着又出现恶心呕吐,腹部闷胀而且少尿,这才慌忙去医院检查。

检查结果:肾衰竭!

如今的人呀,不病则已,一病就不得了,不是这个“竭”就是那个“癌”的。和众多病患家属一样,家人一方面小心翼翼地哄骗着患者本人,一方面心急火燎地追逐着医生,以谋求下一步的救命计划。

配型检验结果很快出来了:唯一的理想供体,是患者本人的妹妹。

虽然在采血检验之前小妹就已经做好“捐肾”的思想准备,可真的事到临头,又是别一番情形。之前还信誓旦旦的她,此时却面露难色,说话也吞吞吐吐,“最好,嗯……和他商量一下吧哥……”“他”当然是她的丈夫。是啊,这么大的事儿,作为配偶理所当然有否决权。

此时的杨建国,正在妻子的病床前,回顾昨天峰回路转的那一幕:

病魔无情,时不我待,昨天上午在建国的建议下,岳母一句“到你哥那坐会儿”将大家召集到招待所一房间里“紧急磋商”。年前转业回来的建国一家,目前住政府招待所(财政埋单)。

简洁的房间里,气氛低沉。小妹坐在床上,心不在焉地眼盯着墙上的风景挂历。建国嘴叼着香烟,在房里走来走去。三人沙发上,干瘪瘦小的妹夫坐当间,一边是岳母、一边小舅子,他们正对他轮番“开导”;可是这个猴子般的男人一直耷拉着猴脑袋,缄默不语。

也难怪他。他一下岗工人,既没文凭又没手艺,委身在一家宾馆当后厨;妻子在盐业公司搞财务,还兼带一家私企会计;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将要拉去一只肾的除了是他的妻子也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万一有个闪失如何跟一家老小交代?

不料,戏刚开场就闯进一个不速之客,房里人都吃惊不小。建国一下子瘫坐在木椅上、脸上写满了失望,他朝这位脚步匆匆的老婆婆微微领首并情不自禁地咧嘴、皱眉。点头咧嘴算是“打招呼”,皱眉则是乡下人对“半边儿脸” (江城人对老住街人的称呼,形容吝啬)的一种本能的轻蔑。

老太婆见屋里气氛严肃,就只跟亲家母打了个点头招呼,便轻轻挨着小妹在床边坐下,她拉过她的纤手,说:“我是买菜回来才听你爸说的,这不,碗都没洗就赶了过来。”

儿子抬起小脑袋,瞪着她,心想:“她怎么知道?是老爸泄密?完了,麻烦大喽!”

老太婆观形势以为是今天就要做手术的,于是也没问个三言两语,就显得有些激动:“唉,我赶的来呀,其实也冇得别的意思,一个是鼓励一下俺小妹,俗话说只有今世的姊妹没得来世姊妹,是不是?救命嘛,不靠姊妹靠哪个!二个呢,也给俺小妹壮壮胆子,割腰子毕竟是个蛮大个事罗,挑根刺还钻心疼呢。”她抖了抖小妹的手,“勇敢些,哈!至于家务事嘛,我两个老骨头目前还动得,你就莫担心。”

“亲娘你,你你你简直太伟大了。”听得这番话,建国咧嘴一笑,连忙起身攥起老太婆的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谢谢啊。”

小妹听到“勇敢些”三个字,把头往婆婆怀一靠,小鸟依人一样撒起娇。老太婆搂着媳妇对建国说:“谢我?又不是我腰子……啊,对对,肾,肾。”

听了老太婆的发言,沙发上三个人不约而同地露出微笑,瘦男还笑着纠正她的用词。刚才还在低声细语做动员工作的母亲,这会儿又噙着泪水心痛起幺女,“平白让我儿受罪……娘是前世做过了啊……”这个时候的她,恐怕天底下是最揪心的人——手心手背都是肉,是她的心头肉。

见此情形,刚从外地赶回的小舅子,当机立断地提醒大姐夫杨建国,“赶紧着手安排”。

多亏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否则真不知杨建国对这个优柔寡断的男人有没有足够耐心……真的是世事难说,世事也难料。

病人危在旦夕,刻不容缓。接下来杨建国便急着办转院手续,急着联系医院,急着请假、安排家务,又急着筹钱……总之一个字:急!

有急就有缓,这就是世界!翌日,太阳初升,春风扑面,当建国匆忙进到病房、侍奉妻子洗漱的时候,吃过早饭的潘小慈不紧不慢地走出了家门。

这个肤色娇好眉目清秀的女人,这会儿最吸人眼球的却是她那魔鬼身材,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身型愣是一点儿没变。她是那种圆圆的腰身,所以即使前面挺再高后面仍瘦窕窕的找不出一丁点儿赘肉。浅灰色春秋装虽说旧了点,可套在她身上仍是那么庄重得体,牛仔裤让那两条腿越发显得修长也让那圆屁股在有节奏的扭动中扭出了一种韵味,白色运动鞋踩出的全是飘逸。绿草如茵的江堤上,美丽的女子款款走过,花容月貌,赏心悦目,行走风景,夺人魂魄。人们只知道,女人的走路姿势跟身材形体有关、甚至跟气质修养也有关,却很少有知道跟X器官也有关!听起来玄之又玄,事实上绝非空穴来风。众所周知,古代妇女有裹脚的陋习,尽管起源于哪朝哪代至今尚无定论,但裹脚的目的是为了得到一双“细脚”,早已是不争的“事实”。

然而,事实却非如此!

该给裹脚“正名”了:

其实裹脚的初衷并非在于“脚”,而是为了矫正女子的走路姿势,就像军人进行队列训练时用绑带别针等纠正痼癖动作一样,起辅助矫正的作用。这是一位医史兼修的“高人”的研究结果。笔者儿时曾给祖母裹过一回脚。奶奶有一双又尖又细的变形脚,一天夜里洗好脚的奶奶叫孙儿帮她拿苦桥(“苦桥”乃方言,两条五尺来长的白布条,通常被卷成两个小团),顽皮的孙子硬要给奶奶裹脚,便模仿她平素的动作像模像样地裹上。明明一样的裹法,奶奶却说裹反了,“这样裹怎么走路啊?”于是懂得“裹脚居然与走路有关”。

既然裹脚能影响走路,当然也能矫正不规范走姿。据说适度的“外八型”走姿,最能体现女人的端庄、妩媚;巧的是,有研究者证实,长期保持这种走姿的女子,私处括约肌会更加有弹性,说是与什么肌腱韧带有关。

网上有说裹脚源于南唐,说是后主李煜有垂爱“三寸金莲”的癖好,于是先是宫廷里纷纷效仿,后来便在民间广泛流行……无独有偶!果真如此的话,那么,它正好印证了那位“高人”的研究。道理很明显:即使皇帝老儿有那种偏爱病态的癖好,也不可能有哪个女人玩一种根本没有胜算把握的游戏去迎合。因为,“三寸金莲”决非一朝一夕可得,而起码十年以上的痛苦折磨!况且,“癖好”是不可能流行的,除非有某种“实用性”。

区区裹脚,或有玄妙。

闲话多多,权当“花絮”。等到熟悉了主人公,你也许不再认为它是负赘。

这是一个极具江城特色的体育活动中心:狭长的外滩,一溜水杉连着大片杨柳。水杉初见鹅黄,杨柳绿满枝头;高大挺拔的水杉,荫蔽的是一连片羽毛球场;千姿百态的杨柳下边,横七竖八地摆着各种运动器材。晨练人早已散去,闲逛者偶见。

小慈来了。她可不是“闲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几乎风雨无阻,在几件固定的器材上、重复演绎着程式化的动作。对她来说,这也许是“享受”——享福与受罪,跟跳舞一样被卡在幸福与不幸福之间。从容舒缓地吊完单杠,她又来到鞍马训练器上,人坐在一边扶手上,双脚别在另一边扶手里,以腰腹为轴心一起一落。这种悬空式“仰卧起坐”有人做过,可这样的幅度、频率以及优雅姿势绝对无人能及,至少在江城是。算得上“鞍马”达人。三分钟过去了,又到靠腰器上靠腰,然后来到坝边一棵杨树下,那里是扭腰器。刚踏上铁盘,感觉冬青带里似有人影晃动,拿眼一瞅,两个中学生模样的男女在接吻。

接吻者旁若无人。她却面红耳赤,彷佛犯了“偷窥”大罪。怏怏地返回到靠腰器上。再靠。忽然“嘭”的一声闷响——好险啊!她做的仰靠,不知何故,竟然靠过了头!摔了个仰八叉。那边两个孩子一下子惊开了,男生正要穿过灌木丛却被女生拉住。小慈一手撑着地,一手扶器材,做了好大努力才慢慢侧转身,然后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裤兜里掏出布袋,拍打身上尘土,拍了又拍,继而衣裳牵了又牵、头毛理了又理——全然忘了身上是否有伤,倒是生怕有失体面;环顾四周,可惜没有镜子什么的,甚是不安。

从农贸市场出来,她一手拎着鼓鼓囊囊的无纺布袋,一手叉着腰,状态猥琐,跟先前完全判若两人。看来,健康美才是真的美。

小慈的家在一排外观完全一致的小洋楼的中间,墙面镶嵌绿白相间的马赛克明显是十年前的“流行”;相比邻家木窗,她家铝合金窗户也明显是二次装修的结果,而奢华的不锈钢玻璃门却是崭新的。现如今管重复装修叫“潮”,叫“时尚”;至于是否浪费资源,恐怕鬼都懒得想那鸟事。

刚到家门口,手机传出信息提示音,掏起一看:“已去江州,中午不回。大头。”

通讯录里设置的“大头”,正是她的老公陈卫平。

婆媳二人共进午餐。

小慈状态欠佳,在那细嚼慢咽。

老太太头发全白,但身体硬朗,精神矍铄,面容慈祥,吃饭却比年轻人还快。

“妈,我来。”见老太太收拾碗筷,小慈强颜苦笑,“你樵手樵脚的,把碗碎了反倒起多了。”

老太太没听清。老人耳朵不行,眼睛却有洞察力,她看着儿媳大着嗓门儿说:“妹,你脸色不好吔!还有,腰也不灵便。你不觉得?准是老毛病又犯了。”

“不是啊妈……嗯,人家在靠腰器上靠过头啦。”小慈努力提高嗓门儿。

“咦哟,摔了?乖乖,你这个死丫头!我说那东西随便玩不得吧。”端起碗筷,回头嗔怨道,“腰腰腰,又是腰——也不晓得买个猪尾巴回来!上回的杜仲续断还在呢。”

“问过,问好几家,说老早叫卤菜的收走了。”

“哦……是吗,要不,叫旗伢去冻库里弄一个。”旗伢是她的外孙,在她儿子公司上班。小慈说了句“不用”,老太太又没听清,却好像对卤菜人蛮有意见,自言自语地牢骚,“什么世道,正儿八经的吃食买不到,乱七八糟的卤菜满大街都是!”老人钟爱的“正儿八经”吃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而是麻花儿;她认为豆腐脑加麻花儿才是“美味佳肴”,当然实在没有麻花儿油条也凑合。

其实农贸市场西南角有家卖麻花儿的,小慈一直瞒着不告诉她,原因是,她血脂高。这会儿为了气气她,便故意大声说:“满大街卤菜不好么?要是你当市长,满大街的麻花儿就好哈。”

“当然!”老太太竟听到了,人进了厨房又缓缓回过头,“我要当市长我就提拔你做个居委会副主任,专门管麻将。哈哈哈哈。”

正说笑间,忽见玻璃门一晃,一个身穿警服夹着皮包的中等身材的人闪了进来:“陈娘——”

“哟,是建国吧,吃了吗?”老太太问。

“吃了。”建国朝小慈点头一笑,便在外侧的沙发上落座,一会儿,又欠身从女人手接过茶水,“陈卫平呢?”

“江州出差了。”小慈说。随手将茶几上一盒打开的纸烟递上。

他抽出一支烟,点了。二人闲聊了几句,洗完碗的老太太跟他打招呼,说要睡午觉,抬了抬手,上楼去了。

“嫂子现在怎样?好些了吗?”小慈关切地问。她还是上周去医院看过的。

建国说他正是为此事来的,便如此这般地介绍一番,末了说,“今晚就要赶去W市,那边专家都联系好了,所有手续也都办了,现在……正急着筹钱呢。本来有些股票的,今年大盘一直长总舍不得变现、加上手术也没确定,这会又来不及——今天星期六。”

“哦。那,你那姨妹的家人怎么样?都同意?”女人天生喜欢瞎操心。

“没事儿。”杨建国轻轻巴了口烟,面见悦色,“不瞒你说,先前呀,我真担心得不得了,尤其深怕她婆婆那一关……没想到,没想到那老太太还帮助做思想工作!怪不怪?说实话,我向来不喜欢半边儿脸……看来我是门缝儿看人,把人看扁了。”瞥见女人脸色不对,又说,“呵,你别介意哈。”

“我介意什么呀。”小慈讪笑,却笑得不太自然,“你不也是个半边儿脸吗?”嘴上这样说,心里却犯起难来。

“我?我不算。我是在县城住读,而且我又不是商品粮。”建国说。他是地地道道的“乡下伢”。

此时,小慈的脸越来越红——她的确犯难,而杨建国只顾说话、只顾心里着急,所以对于女人的“犯难”他浑然不知。她倒不是没钱,也不是舍不得借,她难的是:大头的态度!确切地说,是大头对待同学的态度。

老实说,大头如今对同学非常有成见,甚至一提到同学就心生反感。对此小慈当然心里清楚,可这位老同学他不知道哇;于是一个心急火燎地燃着希望,一个缓缓悠悠地犯起难来。

出状况了。根源还得从大头说起。

大头算是他那帮同学中的第一个“暴发户”。有人“发”了,低调、深藏不露,有的人“发”了爱发泡(任性)、喜欢显摆,大头他既不低调也不发泡,他讲义气、乐于助人,于是一些同学纷纷向他借钱,做生意也好盖房子也好……几乎有求必应。到后来,按时还的不多,而“老赖”却不乏其人,有的甚至见他就躲,七拖八拖拖得他心灰意冷,末了他只好自认倒霉,“权当退财折灾”(母亲的话)——这些他从未对外说过,故在此忽略。

有句名言:“毁灭友情的方式有很多,最彻底的一种便是借钱。”久而久之,大头对于同学彻底失望。近两年情况又起变化,到处搞起同学聚会,“同窗情”热乎起来,于是“同学们”时不时地撺弄他“聚会”,过不多久已然“开窍”的大头意识到,“什么他娘的聚会,蹭吃蹭喝儿吧?”情感上别扭,也就破点财,可有个“同学”却让他动怒——倚同学关系攀上“业务”、成了生意伙伴的此君,竟然将石碴冒充石子!差点出大事。从此以后,除了几个知根知底的,其他同学他概不待见!

小慈心想:“做这样大的手术,决非小数目可以,怎么也得和他通个气才是。”于是掏出手机,准备发条短信,知会一下老公。正要打腹稿,忽又转念一想,“不行!万一那边灌几泡猫尿,一时兴起,‘同学情结’又犯了、说出个‘不’字,岂不是更难为情?”

此时的建国,似乎也有所觉,他从裤口袋掏出手机,按号码,“喂广南……是我,你在哪……什么!在厦门?玩得远嘛,业务?……啊,没事、没事……请你吃饭,美得你!真的没事,好了,拜拜。”他给叶广南打电话,也是同学。关了手机又问,“大头下午回吗?”

“不知道。嗯……大概,回也要到晚上。”

“哦。”他沮丧地揣起手机,端起茶杯,又放下,起身告辞,“那……我走了小慈。”

“你等一下。”女人拾起那合烟,再次递给他。看那一脸焦虑,她决定破回例,来个“先斩后奏”。理由很简单:凡事都有个轻重缓急嘛——还有什么比人命关天要紧?

“坐一会儿哈。”说完她转身走向楼梯间,一手叉着腰一手扶着扶手,一步一步地上楼去了。

一会儿工夫,缓缓地,她下来了并将一张绿色银行卡递他面前:“杨大哥,这里面整好六万,你先拿去用,不够的话我再打。”见他一愣,又补充道,“啊,密码你记好了,710983。”

“小慈你,你这是”他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接下了卡,随即又从包里取出纸和笔,飞快地打了一张借条:

“今借到陈卫平人民币陆万元整。杨建国2007年3月31日”

刚送走杨建国,手机响了,一接,“哎!和尚压住了?”突兀的一句,好像老相好似的,一点儿也不见外。

她听出是老唐声音,懒得回应,直接挂机——算是应承。须臾,她又犹豫起来:不去吧?又默许了人家,而且昨天老唐开会、鞠子家有事歇了一天;去嘛,今日没遇到好彩、还没上场就遇到借钱的,更要命的是,腰也不得劲。

明知道那边等的急,她还是在屋里转悠半天,末了找出一版腰痛宁胶囊塞进包里,拎着包出门了。

虽然她姗姗来迟,这边三位牌友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很恼,鞠子早已从台面上找好四支牌摸位子,老郑先摸摸了个南,老唐拿根手指头一点,翻开是北,小慈后摸她摸的西,末尾剩下的东,是鞠子自己的。

于是鞠子和小慈对面而坐,她望着小慈嫣然一笑。

“笑什么呀鞠子?”老郑也主动开起玩笑,“也笑你姐被和尚压住了?”

“差不多。”鞠子便搬出前日夜里那句“轮奸都不怕”的话来,乐不可支的样子,“你说咱潘姐厉害不厉害?”引得大家都笑了。老唐还色迷迷瞅着小慈,晃起圆脑壳:“嗯,人儿瘦瘦,功夫怕是不浅。”半天没人搭理,他又说,“我给你们咵个笑话儿吧。说某夜,有三个青年伢要非礼一个姑娘,姑娘大声呼救,突然一胖大妈冲了上来,结果呢,姑娘跑脱了,大妈却遭到轮奸——白板——第二天电视台记者采访她,问,‘大妈,看到当时情形您怎么想的?’大妈说,‘我想,好事儿不能让那狐狸精一个人占去了’。”

一桌人哄堂大笑。

“小慈,你那桌是不是趁愚人节发‘笑票’啦?那么高兴。”

声音来自最北边的,小慈转身把视线放过去:“哟,苏老板,你咋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

小慈本想再问点什么,见他不够友好、有点杵人,就回过头问鞠子:“他怎么有工夫玩牌?”

“你还不晓得吧,他呀,批发部输脱罗——把自个儿变成了‘无产阶级’。”

“你说他把批发部都输了?有没有搞错啊?”小慈大惊失色,抓牌的手居然有点抖,“三万。不会又是二八杠吧?”

“哼!除了二八杠还能有啥——南风。”鞠子听和,喜形于色。

她不反对鞠子幸灾乐祸,但是这该死的坏消息毕竟破坏了好心情,小慈两片鲜唇一呡,莫名其妙的满脸阴云。今天她的手气比昨天更糟,打到晚饭前就输了一千挂零。

晚饭仍是在麻将馆吃的“便餐”。饭前小慈吃了两颗腰痛宁胶囊。吃过晚饭,鞠子见小慈今天实在没有火——三人进她一个人出,于是就提议重新摸位子。这本是不合规矩的,只要有一人反对便可否决。不料老唐老郑俩出乎意料地应了个“行”,鞠子便立即找风摸位子,摸的结果是,小慈坐老唐对面、老郑的上手。

鞠子见机会来了,喜不自胜。她便暗中相助——有意喂好牌给小慈吃。常言说,人能不如命能,人算不如天算。手气臭了,哪怕你牌技再好哪怕你有意配合,还是逃脱不了一个“输”字。

更没想到,鞠子这一折腾,竟给老唐添火——他接连打了四个金顶。这一局老唐又好牌,碰了一个八万又癞了三癞却没出过一支将,潘、鞠二人已然知道他打将一色,宁可拆破和也不敢再打将。眼看就要黄牌了,小慈元和拆成破和、拆了门子:“四条。”

“吃。”都到这个时候了,不怕死的老郑居然“下海”,他右手边几支牌理来理去,终于理出一支,“五饼。”

“和!哈哈对不起,清将——金顶!”老唐兴奋地打了个响指,得了便宜还卖乖,冲着老郑,“领导你真好,明天我请你喝酒。”

鞠子很不高兴,嘴巴噘得老高:“郑局长你真是,明知他打将一色,这个时候了你还打将。”

“我就一支孤将,留有何用?”老郑乖乖地甩过一张红票子,“妈的。谁知道他打将一色啊。”

“切!”鞠子得理不饶人,凶巴巴地,“你没看他面前,一支将都没吐过!”

老郑扶着眼镜环顾整个牌桌,于是有些自卑地挠了挠头:“唉!老朽喽,技艺欠佳,难怪老是输多赢少。”

老唐一边找钱,一边借机挖苦他:“行吗?不行就降低层次,楼下去。”

“操!真的到了那一步老子宁可不玩。”老郑显然不服气。不料话音刚落,上来一个妇人,揪着他的耳朵愠笑道:

“还不服老,你看你做的好事!”说着,妇人把一瓶药往桌上一拍,大伙儿一看:调经片。

原来,患风湿病的老伴儿昨天叫他去买调筋片,宝仁堂的那个女店员问他给什么人吃,他回答女人吃的,对方便拿了一瓶调经片。南方人说话没有后鼻音,经与筋同音,他又说是女人吃的,所以店员也没错。老伴儿今日吃药时,看到药状不对,这才注意到药瓶上的字。

“哎,这药你也可以吃嘛嫂子。”老唐说,“怕什么,又不闹人。”

“先生你可真逗。”妇人笑道,“我断河路都快十年了,还调哪门子经哦。”

“您多大岁数了?”小慈问。

“55。”

小慈于是暗忖:“难道再过10年,自己也要断河路?”不免心生悲戚,好好的个粉脸儿黯然失色。

鞠子却转恼为笑,嘻嘻哈哈地笑一回老郑,说他打牌不看牌,买药不看药,当局长也未必看文件。

恼也好,乐也好,麻将还在继续。最后一局,小慈总算和了一个“金顶”,进了一百八,可最终她还是输了九百多。总共今日输了将近两千。

“本人明天不玩儿啦,歇两天手。”散场时,她向麻友们郑重宣布。

“潘姐,天气这么好,我们去庐山玩吧。”鞠子提议说。

“庐山?要去也得夏天去,避暑吗不是。”

“哎,这你就不知道吧,现在的人上庐山着兴徒手往上爬的,你爬过?这天儿正好呢,不冷不热。”

“哇塞!这主意不错嘛!既观光,又健身,要得要得。不过,那得多邀几个人,听说那一带有华南虎了,别大老远的送去喂老虎就划不来。”说完她亮着双眸四下搜寻,没见到老苏,又匆忙跑下楼去。终于在门口外找着老苏。

小慈跟着老苏边走边咵。她还特地绕道环城路,目的无非就想亲耳聆听老苏的“不幸遭遇”。看起来,女人还挺八卦的。

原来老苏的批发部是供乡镇小店上来打货的,生意一般般。有次他的老同事周老三邀他去二八杠,谁知“病人经不得鬼叫出”,早就跃跃欲试的老苏喜出望外,好像老三不是邀他去赌博,而是拉他去捡钱。刚开始老苏也和其他新人一样,只是在边上“钓鱼”。所谓钓鱼就是几个闲家随你押,赢则跟进,输则跟赔。还真的有钱“捡”,头几天老苏每次总要“钓”个几百甚至千把。老三说他姓姓的好:老收(南方“苏”与“收”同音)。老苏于是来劲了,他不仅上桌玩,还做起庄来。不料好景不长,玩不到半月,前前后后输掉了二十多万。那天夜里,也许是输急眼了,他竟然“买马”!场内有人“放马”,“一马”就是现借一万,但借据两万,期限是十天。这夜老苏先后买了三个“马”,可是“杠”到天明,连“毛”都不见一根——输了个精光;偷自家房产证去贷款的那天妻子气跑了,当武警的儿子也拿他没辙,从此以后吃上低保的他便窝在家里玩点手洗牌。今天有老友邀他,才出来开开“洋荤”。

“你真是啊苏老板,何必哟。”听了老苏的苦诉,小慈难过极了,言不由衷地埋怨说,“你怕是昏了头吧,怎么跑到那种地方去!”

“唉,都是命!没办法。”老苏认真地说,“小潘,你以后莫叫我‘老板’,哈。”

“为什么?”她有些莫名其妙。本来她对同事统称某师傅,因在他那打工(面对的顾客),才叫惯了“老板”的。

“不为什么。我……我听了刺耳。”语气透着苍凉,也透着幽伤。

“唉!倒霉,真倒霉……”看老苏那样,小慈不停地叹惜,继而又显得气愤难平,“叫我看呀,那个东西纯粹是火坑!是陷阱!是诓人的!”

“什么呀,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老苏哭一般的苦笑,“只怪我运气不好……算命的说我正走鹿堂运,我居然还将信将疑。”

“炉膛不好么?”

“好,好个屁,俗话说,‘鹿堂鹿堂,家败人亡’——好了,我从这边走,再见。”

“拜拜。”与老苏道别,小慈失魂落魄地朝家走去。穿过苏宁大道,回望老苏慢慢消失在街角的可怜背影,她忽然觉得自己像《堂吉诃德》里那个心地善良的店主老婆,“总是为别人遭遇难过”,“该死,我这是怎么啦我?”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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