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三十二章 暗战之地
女人没有立即按下扳机进行狙杀，现在时机不对。雇主对这次狙杀行动很重视，重视到派了三组不同的人一起过来，自己这边的狙杀小组只负责一期。
第二辆面包车上下来几个男人，身手矫健，这是代号为“黑刃”的小组。他们负责二期对杀。
第三辆面包车上的人一直没下来，他们负责收尾工作，用不着那么早，他们是负责三期。
女人从瞄准镜里看到黑刃的人已经走向青田孤儿院门口，便将枪口移向各个房间，寻找目标踪影。
不出意外，那一家人正在吃饭。
瞄准镜里，那边的情况很清晰，那个中年妇女正在给一个戴眼镜的男子夹菜。那男子不是这次任务中的人物，不过既然在现场，待会就只有一起抹杀了。
女人把枪稍稍移过一点，瞄准镜中心对准名为陈乐的男子的额头。
客厅里，陈乐筷子上夹着一只蝉，没有丝毫凝滞递向嘴里。左手搭在桌子边缘，嘴巴张大，看样子是要享受美味，实际上却在说：“你-拉-张-姨”
死亡危机感来临时，不能慌乱。
相对而坐的各自一只手掀起桌子抛向窗口，陈乐和李喜欢几乎同时俯身拉人，陈乐拉住赵若曦和小景往地面趴倒。在地上听到沉闷轰的一声，接着就看到地面的水泥被溅射起灰尘以及刺眼的小坑洞。好在现在已经挨着墙体，掉在地面的圆桌一上面有个拳头大的撕裂空洞，陈乐一阵头皮发麻，幸亏躲避及时人数充备，否则真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这么多人。
“有狙击枪，大家千万不能抬起头！”
陈乐大喝一句。张姨面色一白，小景趴在地上，赵若曦挨近墙壁。
噗！噗!噗！
接二连三的子弹在房间里溅起灰尘，这个时候连抬头都做不到。
不过好在张姨这栋大楼不是现代房屋那种落地窗布置，要不然今天大家都危险了。面向狙击手方向就一扇窗户，还有转移机会。
“往厨房移！”两个房间都有一定的暴露空间，只有挨着墙壁向厨房转移才是最安全的办法。
陈乐趴在地上，匍匐着向厨房那边过去，几个人有样学样，张姨手脚没什么力气，李喜欢在她后面推着她的脚底板。
大概是察觉到狙击已经失去效果，那边没有再开枪。
几个人到达厨房，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张姨面色苍白：“小乐，发生什么了？”
“张姨，外面有人想用枪杀我们，你们千万不能出来。”厨房里只有一扇小窗户，还是面向左侧，倒不用太过担心在这里会被狙击。
陈乐猫着腰蹑手蹑脚拿起案板上的菜刀，朝李喜欢丢了个眼色就往前走。李喜欢从腰间摸出一支钢镖，跟在陈乐身后。
于此同时，客厅新安装的大门的把手也被几枪轰开。
没有停顿，客厅门被推开。
一把枪探进来，随后才是脚。
这是一个脸上胡子直到耳根的男人，身高不过一米六五左右，他的两只手握在枪上，半只脚进来一点，首先却朝着拐角盲点开了一枪，砰的一下好像射中了什么铁器。
这个杀手经验很丰富。
客厅里这边沉闷的一声枪响，厨房那边也有响声，似乎是谁捂住嘴闹出的动静。
“出来！”这个杀手大喊一声。
地上的光影，这个杀手的身后还有两个人也举起了枪。
陈乐毫不怀疑像这样经验丰富的杀手，只要厨房那边一有人出现他们就会立即开枪。
半晌，厨房那边没人出来。
杀手后退一步，似乎是与另外两个人组成某种三边阵型，缓缓移动过来。
一小点，一小点。
这种经验丰富的杀手最让人头疼，特别还是懂得配合的三个杀手，杀伤力呈几何倍数递增。
这一团三个人组成的阴影再进一步，停住了脚步。
安静着，沉默着。
整个客厅里的氛围在这样无声的情况下，陡然间像被什么物事给拉紧，变得凝滞。
李喜欢的两只手都握着钢镖，陈乐手里的菜刀刀口向上。
杀手只隔着拐角电冰箱的距离。
解决三个杀手不是问题，问题是，谁能对付远隔数百米的狙击手？
这是陈乐和李喜欢一直没动手的原因。
······
钟瑶手里捻着一根冰棍。现在的冰棍比起小时候价格真是翻了十倍，吃起来味道还不如那会儿呢。
要不是天气那么热，而且监视又那么辛苦，才不想买什么冰棍吃。
最近天天都在青田孤儿院这边转悠，不过没什么收获。收获就是天天看着那头色魔和小朋友打拳做游戏，也是够让人沮丧了。每次这个时候钟瑶都要反复告诫自己，坏人都具有两面性，往往一个穷凶极恶的人就喜欢跟小孩子玩点游戏什么的。
“好热啊，这个天气怎么这么热。”天气预报还说今天会有雨，现在这丢个鸡蛋在地上都能煮熟的温度，不是摆明了坑本姑奶奶么。
钟瑶舔着冰棍，吐出香舌来想要学学狗狗那样看能不能加速散热，呼哧呼哧，吐气吸气。
毫无效果······
钟瑶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躲到树下荫凉的地方，没想到走动的时候冰棍加速融化，居然啪的一下掉了。看着手里仅剩的扁木棍子，钟瑶欲哭无泪。
尼玛，才刚吃五口······
噗。
头顶上一声沉闷的响声。
这不是别人放了个屁或者别的什么，也不是楼上谁丢了一包垃圾下来。瞬发，沉响，这种声音钟瑶不陌生。
狙击枪？
钟瑶不太敢相信，抬起头往上面看了看。上面只有一小截露出来的东西，看起来像一截黑色自来水管子被人搁在那里。
钟瑶手摸进衣服里面。
都说男人有一杆枪，其实女人衣服里，也有一把枪。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人都算计不到。就在钟瑶手插在衣袋里转角拐进这栋大楼楼道口时，与一个男人不期而遇。这个瘦瘦的男人坐在四楼到五楼的阶梯中间，一手拿着一个老式的手机，另一只手夹着烟。
钟瑶走到四楼套房门口停下，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正要打开门的时候，她侧脸向上，看了看那个男人。
“你好像不是我们这栋楼的人？”
那男人摇摇头，丢掉了烟头：“不是，我过来维修电线。”
钟瑶脸上有些纳闷，眉毛往上撇了撇：“嗯，我家里的电线也坏了，能上去帮我看看吗？”说完，钟瑶一边走过去，一边把钥匙装回松松垮垮的裤袋里。
男子站起来，伸手拦在前面。
“抱歉，为了住户的安全，上面不能上去，这是我们规定。”
“是吗，那就把双手举起来。”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男人的头。钟瑶面色凝重，接着低声说道：“不能发出声音，否则我就开枪。”
男人露出惶恐的表情，双手举起来。
钟瑶还不放心，低声命令道：“转过身去双手靠墙。”
男人的手慢慢靠向墙壁，没有过多废话，拇指轻轻一按老式手机的按键双腿用力一蹬。
轰！
放在五楼转地上的小型煤气罐爆突然爆炸，熊熊燃烧的火焰同着男人一起扑过来，沉闷的枪声响起。
火焰带起巨大气浪，在这样的力量面前，脆弱的人类就像飞蛾，被猛地掀翻冲开。超出想象极限的灼烧感，比整个夏天还要恐怖百倍千倍。
据说人死之前，会回忆起一生所历经的画面，这大概只有从高空坠落的人才能享受到这种恩惠。钟瑶屏住呼吸，闭上眼睛，一片黑暗中只感觉到如电光闪过的红，带着炎热的红。
死亡的红。
楼顶上手持狙击枪的女人没有犹豫没有回去楼道口看，转身一个纵步什么都不管不顾朝着大楼一跃而下，早已设置好的绳索一阵咔擦咔擦的齿轮咬合声中，她的双腿始终保持速度在墙面如飞檐走壁踩过。
呼。
某一刻耳边的风声停住，全身一痛，女人闷哼一声，用力一按身上的按钮，纽带四散，女人一个打滚如山林中的野猫开始灵活奔跑。
一击不中就撤退是干这一行的规矩，她是狙击手但不是什么近身高手，一旦遇到拿枪对射的情况，十死无生。
······
对面楼顶的变故在陈乐这边也听得到，那么大的响声。于此同时这边的三名杀手好像也失去了耐心，动作严谨突进进来。
砰砰砰！
一连串的枪声像交响乐曲在客厅里奏鸣，四散的子弹没人能够捕捉轨迹，相比起让子弹再飞一会儿，李喜欢的钢镖则显得水平高超许多。
李喜欢一个箭步冲出去，在三名杀手面前晃出一道白色的影子还没结束，那头另一只脚蓄势擦地身体诡异反转形成拐点借力飞起来的同时甩出钢镖，动作连贯到让人目不暇接，不断制造视角盲点拖长人的反应时间，然后如同非洲草原上的猎豹扑向目标撕咬。
这样的画面在几名杀手眼里简直就是神出鬼没了，往往眼睛看到思维还没来得及形成惯性，对面就没剩个人影了，下一刻，已经扑到面前的一只钢镖甩了过来。本来眼睛上就被插入一只钢镖的那人一只手才刚捂住，朝着那道模糊多变的身影开了两枪，还没来得及开出第三枪手臂就受到外力被推开。
“唔！”杀手持枪的手再次往上，蓦然间脑袋一震一凉。
所有的意识被破坏抽离，身体软软歪倒向地面。
同时发生的事情还有陈乐手里的菜刀以超出常人想象极限的方式被当成暗器丢过去，另一名杀手才刚开出一枪就被这飞过来的菜刀直接劈入腹部只剩个刀柄在外面，回过神来他难以置信捂住腹部，拼死再次举起手想要报仇，扳机还没扣下手就受到重重一击，整条手臂像是被钢管抡中打成弯曲的形状，这时喉咙管又被血沫子呛入，他全身的力气像是被什么神秘物事夺去，身体不由自主抽搐几下后，极度难受了几秒便一头栽倒。
这已经不是谁杀谁的问题，而是单方面屠杀。
李喜欢缠住最后一个目标的双腿横移时，陈乐人已经掠过这里向楼下狂奔。
真正的战场永远在战场之外，如果不能解决掉楼上的狙击手那谁也不能保证下一发子弹到底会在哪里打响。
下楼，冲刺，翻墙，在惊人爆发力支撑下陈乐近乎蛮横地冲向对面大楼楼道口，很多人只来得及看到一个影子，人就风驰电掣就过去了。
从楼道口往上，阶梯最多只在中间有过一脚停留，然后跳跃而上。
四楼。
奄奄一息的钟瑶。
陈乐顾不上许多，风风火火冲上楼又飞速冲下来。一把拉开盖在她身上的尸体，脱下衣服遮住她只余破烂衣物的身体，双手打横抱起，向楼下狂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