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三十四章 离开
最近这段时间，陈乐属于比较游手好闲的状态。事情距离上次枪击案已经过去三天，警局那边偶然会打电话过来确认一下情况，便不再过多打扰，毕竟陈乐和张姨他们都是受害人，警局那边也是酌情考虑怕打扰别人正常生活。
由于事情并不算小，影响还比较大，相关媒体也是进行了报道。位于秀安街的青田孤儿院发生枪战，这样的重大事件第二天就上了南沙新闻头版头条。因为歹徒作案手法极为嚣张，作案地点又发生在孤儿院这样敏感的地方，该篇报道成功引起民众的好奇心理。
南沙新闻介绍了青田孤儿院的情况，不少人看到这家孤儿院不是公办，起初以为这里会有什么经济瓜葛，继而看到这一整栋楼本就是张姨名下所有，反倒生出一股敬佩之情。又有媒体工作者拍到青田孤儿院孩子们快乐嬉耍与身后大楼破旧场景形成鲜明对比的照片，作为这条新闻的配图，一时间，青田孤儿院火了。
孩子们无所依靠不说，还要遭受枪击威胁。
这个时候市政府要是再不出来表个态说点什么有意义的话，那就真的要被骂不作为了。
新闻出来的第二天，市领导下了批文。
当天下午，北里集团应市政府邀请对青田孤儿院进行考察，当场拍板宣布建造一处大型孤儿院兼老年人救助站。
在这背后，则是青田孤儿院旧址将被改造成房地产项目。
周羽扬打电话过来问张姨还愿不愿意继续当新孤儿院院长时，张姨表示拒绝。虽然如此，北里集团那边按照拆迁标准补偿四百五十万款项，这个张姨还是收下了。
受陈乐的劝说，张姨带着曹景略到桃苑小区这边找了一套房子住下，两边离得很近。
三天后，远赴他乡参加了李亚男葬礼的张强回来了。
承受了一波压力，大家心底其实还是紧绷着弦。然而在这样的关头，赵若曦却想远离了。
“我们还是离开这吧。”这天逛完街，两个人吹着夜风走在路上，赵若曦回过头来，忽然对着陈乐说出这样一句话。
“嗯？怎么突然想离开？”陈乐走前两步赶上她，手里提着的两袋衣服换个手，看向赵若曦的侧脸。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对立冲突又抬激烈，赵若曦会萌生退意，这点陈乐可以理解。但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离开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也不是不可以离开，但那会死很多人。
赵若曦挽起耳边被风吹乱的鬓发勾到耳朵后面，每每她扎着头发做出这个动作都充满了端庄的诱惑意味，但现在却让人觉得自然而认真。
“要是这次李喜欢不在，张姨出了什么事，你大概会内疚一辈子吧。我是觉得啊，他们只是想得到我，就算加上一个你，那我们走掉了，也许事情就不会再那么危险了呢？”赵若曦抬起头来看了看天上的星星，脸颊鼓起来呼出一口长气，低下头，“也许我们离开了那些纷争，大家就会安全了。而且离开这里，以你的本事，我觉得让他们找不到我们是很容易的吧？”
昏黄的路下灯光，赵若曦脸上的表情看不太清楚，心里想必是担忧且不安稳。
陈乐皱了皱眉，没来由心里一阵烦躁，却不是因为赵若曦的话，而是赵家那边的事了。赵若曦的这种担心，对表面看起来什么事情好像都不在意的他来说，有些不是滋味。
此生若得幸福安定，谁又愿颠沛流离。
“大家这样躲躲藏藏，是我不好，顾虑太多，不该把赵家那些人的影响看得太重，到现在看来，我应该是错了。”陈乐认认真真说完这一番话。
赵若曦摇摇头，停下脚步：“不是你的错，那天我要不是遇见你，现在应该会过得很惨吧，我都不敢去想象。或者遇到一个只是心地好的人，情况也许比现在糟糕得多。你做得很好了，早就超出了我和大部分人的预料。只是我不想看到谁因为我而受伤害，如果他们出了事，我会觉得我的手上也沾了血。可以像个旁人一样看着，却无法置之度外过成心安理得。”
“如果你答应我的话，以后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我们也不要约法三章了，你要我给你生孩子也可以，要我当个家庭主妇也可以，我觉得我办得到的，好不好？”
赵若曦停下脚步，嘴角微微笑着。
就站在那里，就这样笑着。
陈乐也不走了。
“你不是商品，也不是老鼠，躲躲藏藏，不应该是我和你正确的生活方式。”
“而且我不会走。我要是走了，张姨去哪里，张强怎么办，眼睛男怎么办，周羽扬呢，郑思飞呢？羁绊是斩不断的东西。”
赵若曦若有所思，大概是觉得陈乐说的这些话说的这些人，在情感上确实是无法割舍，一时倒也没再多说什么了。两个人继续往前走，走了没多远，赵若曦侧过头来：“现在才九点，还早。要不我们去看场电影吧？”
陈乐说好。
到了电影院，将近十点，电影院放映的是《朗读者》。这部影片早在很久以前就上映过，大概是觉得最后一场没什么人看，所以影院在排片上也就随意一点了。
最后一场的电影也的确没什么人看，偌大电影院就陈乐还有三四对情侣在观看，其中一对坐在离陈乐和赵若曦不远的前排，嗑瓜子吃爆米花说话，嘎吱嘎吱，嗯嗯啊啊，哈哈哈哈。
也许是习惯了，也许是没有动手的欲望，陈乐没有说话，赵若曦也没有指摘什么，只是安静看着电影。
“我没有被吓倒，我不怕任何事，承受的越多，我就越爱她，危险只会增加我爱，它会让爱变得尖锐，变得趣味怏然，我会是你需要的唯一天使，你丢下生命时会比你拥有生命时更美，天堂会把你带走，看着你，对你说，只有一件事可以让灵魂完整，那就是爱。”
当看到电影男主角米夏不回应时，赵若曦没什么表情，然而汉娜上吊时，她哭了。
抛开艺术手法，这部影片对恋爱的人来说，的确很有教育意义。
从电影院出来，赵若曦反常地让陈乐牵了她的手，两个人像是所有在晚归的情侣一样，走得很慢，明明十分钟的路程，硬是走了一个小时。
然后是摩托车的轰鸣声在另外一头刺耳地响起来，陈乐刚心生警兆，那辆飞速在道路上疾驰的摩托车就这样从他们面前过去了，然后在不远前面的红绿灯撞上了一辆轿车。驾驶这辆进口摩托车的是个小年轻，身体瘦不垃圾，偏偏作风却十分大胆，在关键时候又缺少应对能力，在五十米时炫耀地提起前轮不减速，二十米紧急制动前轮刹车，导致后轮反而提起来，接着嘭的一下，撞到了。摔在地上咿咿呀呀，就差没嚎啕大哭了。
赵若曦笑得捂着肚子，笑完，她看着陈乐，眼神比较奇怪。
陈乐：哈哈哈，那个人，哈哈······
“哈哈哈哈哈”赵若曦又捂肚子了。
红路灯的绿，车尾灯的红，树荫下的暗，行人的脚步，近处的安静。陈乐像个舞台上的小丑从角落跳了出来，一只手放在嘴前，“咳咳，嗯，哼。”双手十指交叉放在小腹。朗诵。
“这是一个喧嚣的世界
我从未觉得他安静过
他的繁荣他的昌盛
带人人们的却只是更多的疲惫 更多的抱怨
于是我捂住双耳
不去听他的疲惫 不去听他的昌盛 也不去听他的抱怨
于是我以为我的世界安静了
只是
这世界总有那么一个人
哪怕她从不曾对我讲过一言一语 但我
却听得到她的声音”
陈乐的声音仿佛还在回响，那些句子，那些喜欢，单纯得让人怀念。
“陈乐，我们接吻吧。”
赵若曦站在那里，听陈乐念完诗之后，安静地说。树荫下的她皎洁的脸庞被月光照耀，美得像天上最漂亮的女神。陈乐抱住她。
相拥的十分钟，只有美好。
半晌，“走吧。”赵若曦脸上红润，看到陈乐的目光，她有些羞赧地别过头去走在前面。
刚才还挺大胆，化被动为主动，欲拒还迎，现在就羞涩，女人啊。陈乐暗自笑着，追了过去。
回到家里，已经万家灯火静，夜起阑珊。而然此刻两人都没有太多睡意，赵若曦先去洗了澡，出来后裹着浴巾在那吹头发。
陈乐也去洗了澡，关了大灯剩下床头灯，陈乐掀开被子躺到床上，刚一进去，就发觉不对劲。
赵若曦今天吃错药了吧······
“嗯，你今天怎么兴致这么高？”陈乐一脸纯洁的表情，欲语还休的委屈，“你不要这样，很难受的你知不知道。”
赵若曦漫不经心嗯了一句，不说话。
“大家出来混，都是守信用的人，说出来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你不用故意试探我。”
赵若曦又嗯了一声，这次听起来有些鼻音，而且还拖长的来嗯。
“虽然柳下惠什么的的确很高尚克制力很强这个我的确知道，在这一点我自认我比他还强一点点，不过要是碰到现在的情况，我跟他谁比谁有定力还不一定。”
赵若曦皱了皱眉，不知道是嫌陈乐话太多还是怎么样。
陈乐安静了一会儿，一会儿翻过左边，一会儿翻到右边，总之就是睡不安稳，过了一会儿，又是摆成仰面朝天睡姿。
“睡了吗？”
“你借着翻身来蹭我，蹭啊蹭啊蹭啊，你觉得我睡得着吗？”
“说这话之前，”陈乐有些恼火，胸口憋着一口大气，“至少先穿上一两件衣服吧？”
大被同眠，女方祭出这样的杀招，实在是有伤风化。
“真有骨气。”赵若曦不轻不重来了这么一句。
陈乐说你别逼我。
赵若曦说我就逼你怎么了。
陈乐呼吸粗重几分，一只手赌气地摸在赵若曦滑不溜手的大腿上，仅凭手感，就差点把持不住。赵若曦一把抓住陈乐的手，陈乐以为她会拨开或者踹一脚过来之类，正暗自防备着，赵若曦一个翻身压在陈乐身上，是上身微微挺直的那种坐。
雪白中带着酡红的脸庞，清纯中带着令人迷醉的诱惑，酥胸半裸。
“今天你要是不碰我，你就后悔一辈子。”
陈乐一个翻身就把给她上了。
赵若曦被上的时候，一声比一声还绵长的闷哼，配合长短不一的娇喘，世间最美妙的夜曲都比不过。从一开始的青涩到主动，就像在树荫下的接吻一样，从陌生到熟悉。
尤物。
盛夏的夜晚，这个室内春意盎然。
许久，这场有点莫名其妙的战争终于接近尾声。两个人相拥而眠，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在陈乐在隔壁房间关着门锻炼的时候，赵若曦偷开拉开客厅大门，离开了这个还残留着她气息的温暖小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