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26章 打赌
整个会议室哄笑成了一片儿，李书记那张脸给胀成猪肝色，恨不得找个地缝给钻进去。
他学习成绩优异，考公务员也取得了不小的成绩，还是个博士生，即使下乡在芦苇村呆了两年，什么时候被人这么笑话过。
最主要的是，武乡长那张脸已经黑到了极点，一副即将火山爆发的模样。联想到自己即将承受到领导的怒火，李书记心中升起了无限恐惧，还有极度的悲哀。
人受到危机时心里往往是想得最多的，而且这时候会找寻这个危机的源头。
李书记自然也不例外，这一瞬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将这源头归根到了赵磊的身上。现在赵磊也在笑话他吧？哼！肯定会，笑得最凶的肯定是他！笑吧笑吧，老子就是拼了不当这官也要弄死你个王八蛋。
李书记很想抬头看一眼，去证实自己的猜测。但他不敢，也没有机会，待笑声逐渐减弱后，武乡长终于说话了。
“作为一个书记，居然能不了解自村的最基本的经济收入状况？我不是没有给你时间，也不是没有给你资料。在第一时间我就将柳村长介绍给你了，记得柳村长当时还交给你了第一手资料吧？”
武乡长几乎要拍案而起了，李书记上任确实只有一天，当然不会提出让他半天内就记住沟谷村现状的无理要求。但是从李书记翻找笔记本的行为，从他的回答里，完全可以看出他根本就没有上心。
这是一种极度懈怠，对工作极不认真的态度。这种态度在严肃的武乡长眼里就是极大的错误。
实际上这也下乡书记通有的毛病，自以为高学历高认知就能天下无敌了，行事我行我素，有时候还对乡委的工作任务安排嗤之以鼻。
“不要以为是下乡书记，我就拿你没办法。别忘了你的工作表现与纪律都是要由我来记录的！”
武乡长声音不轻不重，但在座的都是心中一凛。还没调走的下乡书记可不止李书记一个。
他们都是没能干出成绩的人，只期望图个好纪律好态度来为自己加分，熬一熬，再让家里找点关系终会出头。可要是被乡委记上了不光彩的一笔，那路子可就真是到头了。
武乡长虽然严肃，但从未跟这些下乡书记说过重话，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来为龙联镇的开发做贡献不是。可今儿个因为李书记，武乡长连这样警告的话都说出来了，不难看出，这是要杀鸡儆猴嘛！
一时间，在场还留守的下乡书记都恨上了李书记来，熊玩意儿，自己倒霉还要拉上别人。
李书记的脸更是由红转白，不管他准不准备继续干这行，这种被领导当众严厉批评的压力是任何人难以承受的。
“武乡长，这个事怪我疏忽，因为咱村的人均年收入太低，昨天跟李书记交接资料时，里面并没有记录这一点。”
情急时刻，还是柳山站起了身。毕竟是沟谷村的书记呢，挨批了这村长也不会好受，这个时候柳山也不得不硬着头皮来解围。
果然，武乡长脸色有所缓解，瞪了瞪李书记，哼道：“虽然没有写，但一天的时间足够调查了。也是有博士文凭的人了，不会连个乘除法都不会用吧？”
这话虽然重，但众人都听出来了武乡长不会继续追究了。柳山舒了一口气，赶紧道：“这也怪我，昨天我光顾着拉李书记熟悉咱村的地形了。”
说完，他又用手在底下拉了拉李书记的手，轻声道：“李书记，快说句话啊！”
“乡长，我承认错误，确实没有履行到一个下乡书记该有的工作作风。”李书记这才回神，低头认错。
人就是这样，一条路走到头，哪怕有一点点的口子，他也会使劲抓住。而不是再去考虑这条路还能走多远，前面是不是又是绝路，更不会考虑回头再去走另一条路子。
当然，李书记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没有气魄，没有胆量。为考公务员，为了当上官儿，付出了太多太多，苦熬了几年，若真的就这样放下，他也舍不得。所以他这辈子注定只能卑躬屈膝活在能人的附庸下。
“好了，继续开会。”武乡长到底没有继续追究了，而是点名赵磊道：“赵村长，你来为大家说说芦苇村的现状吧！”
武乡长的想法很简单，你们下乡书记不是个个眼高于顶，天下无敌嘛，今天我就要用咱这乡下土生土长的官儿与你们形成强烈的对比，看看到底谁更厉害跟称职。
武乡长相信赵磊绝对会让人大吃一惊，就凭着田云和林诗蕊两女的投资计划。但是他哪里知道，田云哪来什么计划，那都是拿来忽悠人的，不过赵磊倒也不会让他失望。
“我们村共352人，除去非劳动力以及在外务工人员，剩余可劳作人员在70人左右，共有土地……”赵磊自从回村后没事就瞎转悠，在结合刚刚从王六十那拿到的资料一看，基本上了如指掌，可谈及人均收入他还是忍不住言语沉重：“除却在外务工人员收入以外，去年年人均收入是1134.5元每人。”
一年每人才赚一千块钱，可以想象这村子该有多穷，创收性产业有多么贫瘠。
在场的书记、村长们都不出声了，纷纷面色各异的低下了头。芦苇村穷，他们村又能好到哪里去，龙联镇除了两三个好点的村子，其他村就算是比芦苇村高也高不到哪里去。
当然赵磊所说的这个年人均收入并不代表着全部收入，外出务工占据了绝大部分收入来源，有些家庭更是唯一的收入。
龙联镇土地贫瘠，有道是地里出不来矿，农民发不了财。
这个矿并不是指矿山矿脉，而是指适合耕种，能提高产量的矿物质。只能种植普通作物，产量还普普通通。
再加上位置也比较偏，搞土地流转没人来，种大棚蔬菜光运输费用都得一大笔，这就是龙联镇贫瘠的最大原因所在。
在这样的硬性缺陷下，想要将龙联镇发展起来，无异于难上加难。
不过赵磊有信心，他有黄金屋和造化泉，什么样的菜什么样的农作物种不出来？自家菜园子里那三种蔬菜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当所有人都在为困难所滞碍时，赵磊展露出了一丝笑容，信心十足的道：“但是明年，我芦苇村的年人均收入将要翻上一番！”
其他人先是呆愣，然后哦声做起，窃窃私语声不绝。还有一两个下乡书记在摇头，面露讽刺。他们来的时候也有个这种大话，结果自然是被现实狠狠的打脸了。
“哼！大言不惭！”这种带着酸溜溜的讽刺自然是出自于李书记之口，别人跟赵磊没仇，犯不着为了嘴皮子痛快在武乡长面前落下坏印象。
赵磊也不动怒，笑眯眯的看着李书记：“怎么，你不信？”
“当然不信！”
“那我们打个赌怎么样？”赵磊道。
“赌什么？”
“呵呵！咱好歹也个村官儿，当然不能赌钱！”赵磊笑道：“就赌一个条件，当然这个条件保证合情合法合理。”
“好！你输了就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也保证你合情合法合理。”李书记道，他眼里冒出一丝阴狠，跟亡命赌徒也差不多。
柳山看着摇摇头，这李书记到底成不得大事，吃了两次亏啥玩意儿都表现在脸上了，这样的人也不知是怎么参选的下乡书记。
其他人倒是没看出李书记的心思，只觉得在这村长大会上打赌显得尤为有趣，眼见武乡长不但没有半分反感，也是饶有兴致的看着，于是纷纷动起了心思。
有两个村长也笑着说要跟赵磊打赌，赌注也是五花八门，当然不会涉及到明面上的利益。不过一群士气低落的村长、书记们有了这个赌约倒是精神振奋了不少。
这样一来，武乡长对赵磊更加赞赏了，就是另外两位副乡长也对赵磊刮目相看。
接下来的会议内容倒是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主要是各村村长或书记对自村的状况和发展的一些规划。
当然这个规划还处于初步设想，乡委会根据实地考察以及评估，觉得可行的会优先资源和人力物力对那个村提出的设想作为扶持对象。如果成功将会加以推广。
会议结束后，赵磊也长舒一口气。后面的一两个小时里他差点没睡着了，由此他打定主意，以后这种会他是坚决不来开了，全扔给王六十去鼓捣吧！反正他也爱摆弄这一套。
“王叔，我开车来了，跟我一起回去呗？”走出会议室，赵磊冲王六十说道。其实他跟王六十倒是没多大仇恨，怎么算这位年纪不小的村长还被自己扫了几次面子呢，出于对长辈的尊敬，一句客套话是很必要的。
当然，王六十肯定不会领情，鼻子一哼，脑袋一甩：“我有人接！”
吃了个不咸不淡冷眼，赵磊有些好笑的摸了摸鼻子，这小老头啊！还真是……
他也没放在心上，兀自往院子里的面包车走去，刚刚打开车门就听到后面有人叫他。
“赵村长！吖！赵磊，等等……”
赵磊疑惑的转头，却发现是一位穿着简约制服的美女从乡委大门向自己跑了过来。
美女大约二十四五岁，化着淡妆，白皙的脸蛋因为奔跑而有些泛红，使得颜值颇高的她更加明艳动人。
“呼呼，赵村长，差点让你给跑了！”到了近前，美女第一句话就让赵磊哭笑不得。
什么叫让我给跑了？我一没欠你钱，二没把你给怎么滴，我要跑干啥？
“你是？”赵磊疑惑的看着这个女人，只觉得有点面熟可又想不出名儿来，但那嘴角那一对浅浅的酒窝一定在哪里看到过。
“嚯！赵村长这就把我忘了？”美女哭丧着脸：“好歹我们也是小学同学啊！小时候你爸还经常带你去我家窜门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