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热身 -- 第10章 黎明，出发
星历255年7月，地球，深夜，西雅图市，军人酒吧
上尉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将空酒杯放在吧台上，用制服的袖口擦了擦嘴角，然后用手拍了拍吧台，表示再要一杯酒。熟识的酒保知道自己劝不住上尉，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始给上尉准备下一杯酒。
军人酒吧有一种叫做“撕心裂肺”的鸡尾酒，它是由汽水、浓果汁、烈性白酒、朗姆酒以及酒吧独特的配料混合而成，果汁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口味。由于来该酒吧的次数很多，上尉已经尝试了所有的口味，最喜欢的还是西瓜味道的。当酒保把酒摇匀后，整个酒杯里的就会变成两种颜色，下层是深红色的，而上层是粉色的，汽水产生的泡泡在杯底“嗤嗤”的向杯口冒着，二氧化碳的挥发会让西瓜的清甜味道散发的更加浓烈，甚至盖住了白酒的酒精气味。
不要小看这样的一小杯的酒，它其实很醉人，一般情况下，喝下第三杯的时候，人就会明显感到头晕，而今晚上尉已经喝下了5杯。
对于上尉这样一个在感情上饱受打击的人来说，配上“撕心裂肺”的鸡尾酒，的确能让人撕心裂肺。
上尉还在回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
午饭过后，他同曲莜搭乘了一架顺路的运输机，热心肠的运输机驾驶员载着他们直接飞到了周小宇家所在的街区，然后在一处空地上垂直降落了。按照空中管制条例，军机这种随意降落的行为是被严厉禁止的，可是在战争年代里，没有几个人会为这种琐碎的事情而去计较。
上尉和曲莜按照熟人提供的地址很快找到了周小宇的家，上尉整理了下自己的制服，然后按响了小宇家的门铃。
已经身为人妻的小宇为上尉和曲莜打开了门，她愣愣地看着门外穿着军队制服的两人，上尉脱下军帽，小宇有些惊讶地说：“是你？”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小宇差点认不出门外这个饱经沧桑的男人就是迟玄。
上尉笑了笑说：“是我，这是我的同事曲莜。”
曲莜朝小宇和善地点了点头，说道：“你好，周小宇，我们可以进去坐坐吗？”
小宇脸上又变成了一副冷漠的表情，侧了侧身子，让上尉和曲莜走进了房子。
上尉和曲莜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小宇甚至没有为他们倒上一杯水。上尉环视了下客厅，客厅宽敞明亮，家具一看就非常昂贵。上尉点了点头，小宇的生活的确过得不错，这点是他给不了的。
上尉问道：“小宇，只有你一个人在家吗？”
小宇用冰冷的声调回答：“是的。”
上尉说：“今天是周末对吧，你的丈夫怎么没有陪你呢？”
小宇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这与你有关系吗？他很忙。”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了。
接着小宇用质问的口气问上尉是怎么找到她的，这种态度和上尉记忆里的她判若两人。
上尉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现在该见的人，他已经见到了，而且小宇竟然用这样的态度“欢迎”自己，他不想再多说些什么了。曲莜说对了，去了只会让自己更受伤。
他站起身来冷冷地对小宇说道：“我们只是路过这里，看见你过得这么好，真的替你高兴。我们还有公务，就不多打扰了。曲莜，我们得走了。”
说罢，曲莜也站起身来，两人并排向屋子外边走去，小宇一言不发的跟着上尉和曲莜。
当上尉和曲莜走上大街后，小宇终于忍不住了，在门口问道：“迟玄，这不像你，你为什么不指责我了？为什么不指责我断绝了与你所有的联络？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上尉停住脚步，转过身对小宇说：“那你说说为什么吧？”曲莜有些担心的看着上尉，她知道等待上尉的话一定会让上尉很受折磨，她真怕上尉会情绪失控。
小宇有些恼怒地说：“因为我总是忘不了你伤害我的那些话，因为你不够优秀，因为你什么也给不了我！”
最后她依旧冷冷地补充道：“我觉得自己这么做并没有错。”
没错，从很多方面看，没有结婚都是自由的，你可以选择更优秀的人做伴侣。只是上尉觉得自己的自尊心被撕得粉碎。那一刻上尉的脑子里突然涌出了很多记忆的碎片，他想起了曾经因为这件事的懊悔、无奈和伤心欲绝，够了，他真的已经受够了！
上尉的确是一个在感情上很直率的人，从来藏不住自己内心的想法，可是如今，上尉必须将自己那翻腾的内心隐藏起来，自己怎么可能在一个已经成为陌生的女人面前，露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呢？
上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周小宇轻声地说：“你为什么对别人的错误一直念念不忘呢？不过你说的这些话，做的这些事，已经对我没有什么意义了，再见。”
……
上尉为了强迫自己停止回忆下午发生的事情，端起酒杯，将酒一口气喝了下去，他感觉自己有点飘飘然了，思维已经无法老集中在某件事上了，接着他又要了一杯酒。
此刻曲莜抿着果汁坐在上尉身边，望着醉眼朦胧、满嘴胡扯的上尉，一言不发。
在酒精的作用下，上尉一句接一句地讲着过去的战斗生活，讲着那些自以为很让人发笑的笑话，甚至还有少部分是从军营里听到的荤段子，今天晚上他已经不是那个遇事很平静的上尉了。
酒很快就配好了，上尉刚要伸手去端酒杯，一只白皙的手抢先一步，拿走了他面前的酒杯。
上尉惊讶地望向曲莜，只见平时不喝酒的她端起酒杯，仰起头猛地喝下了半杯酒，辛辣的酒味让她根本无法适应，她用手捂住嘴，咳嗽了起来。
上尉赶紧去抢曲莜手里的杯子，曲莜却用另一只手隔开他，胸口起伏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上尉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他从曲莜的眼神里看出了她的倔强，他不敢违背的她意愿。只见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她整理了下制服，只说了一句：“我们走。”然后转身就向酒吧门口走去，上尉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她到底是要去哪里。
上尉掏出钱用酒杯压在吧台上，晃晃悠悠地跟着她曲莜出了酒吧。
军人酒吧位于城市的最北面，这里的午夜很安静，街道的对面有几辆出租车正在等生意。今晚的天气比较好，轻风在吹拂，让人感觉很凉爽，上尉闻到空气中有淡淡的花香味道，那是曲莜头发特有的味道。
没走几步，上尉就感觉自己有些发晕，使劲锤了锤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了。走在前面曲莜停了下来，但没有回头。
上尉喘着粗气问她：“小莜，我们这是去哪里？”
曲莜回答：“回基地！”
上尉指了指出租车的方向，说：“那坐出租车啊！”
曲莜转过身，看着他说：“不必了，你要坐就坐，我一个女人都能走回去，你个大男人难道走不回去？”说完又快步向前走去。
上尉虽然有些喝多了但是他的脑子是比较清醒的，他知道曲莜生他的气了。
上尉快步追上她，拉住她的胳膊。
“放手！”她大声地叫着，使劲挣脱了上尉的手。
街道那头的出租车司机们纷纷望向这里，也许曲莜再叫这么一声，就会有人报警了。上尉明白，警察会把自己交给宪兵，宪兵会把他带回基地，今晚他将在基地的禁闭室里度过，而明天自己将是所有人的笑话。
上尉想起了曲莜平时的微笑，想起了在舰上餐厅的那次谈话，想起平时对自己有意无意的关心，可是那时候自己的心里有的只有小宇一个人。上尉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对他说：人家姑娘对你其实很有好感，而你辜负了她。
上尉低声说：“曲莜，对不起。”
她问：“对不起？你哪错了？”
“我不该喝的烂醉，对你胡言乱语。”
“就这些？”
“不该平时故意忽视你的关心。”
“呦，原来你不是榆木脑袋呀。还有呢？”
“没了吧。”
“我告诉你，你说的都不会让我生气。我生气的是，你在故意堕落，故意破坏自己在我心中的形象。一个经历生与死的传奇战士竟然为了一个不爱他的女人如此狼狈！难道这样值得吗？你太让人失望了。”
上尉喃喃地说：“曾经我喜欢她那么久，一直放不下她。”
“那你就是个感情上的白痴！你将自己的感情浪费在一个本来就不曾真正属于你的人身上！”
曲莜的话让上尉有些醒悟了，他想起了有人曾经对自己说过的一段话：人这辈子能遇到的缘分是有限的，用完了就再也遇不到好的缘分了；感情也是一样，如果你浪费完了，那你就再也不会遇到真正的爱情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悲了。
就在这时，上尉感到了裤子的口袋里的通讯器在震动，他把它调成了振动模式。
他拿出通讯器按下了接收键，通讯器的屏幕里显示了舰上值班军官的面庞，看得出来他有些疲惫。值班军官说：“上尉？请立刻返回基地。”
“什么？”
“我们有新的任务了，黎明的时候就要出发。”
“好的，我们一会儿返回基地。”
上尉对曲莜说：“关于感情的事，我承认自己从来都不曾真正成熟过。对于我这些愚蠢的行为，请你不要放在心里。现在我们得回基地了，抓紧时间休息下，因为我们又有新的任务了。”
曲莜没有再说什么，点了点头，战争状态下，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上尉和曲莜向街道对面看他们“表演”的出租车司机们招了招手，一辆停在最牵头的出租车向我们开了过来。在他们上车的时候，上尉看到几个“光芒”号的舰员也趔趔趄趄的从酒吧里跑了出来。
残酷的任务将要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