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一章 初遇
岳阳城。主道大街。
三月,风光旖旎,惠风和畅,杨柳依依。
人群川流不息。“卖糖葫芦啦!又大又甜的糖葫芦,两文一串!”一群熊孩子围着卖糖葫芦的老头,上蹿下跳,争抢着,嬉闹。三两浣纱女,蹲在青石板上,洗着粗布麻衣。拥挤的人流从各个巷道出来,又分别涌到其他的门楼里。
人群中,一白一紫两位年轻女子,格外惹眼。白衣女子名为冰倩,二八已过,及鬓初始。眉黛远山,眼如星月;肤白似雪,黑发如瀑;身着白玉绫罗,头戴玳瑁宝玉,天蚕丝绕身过,明月珰紧贴头,三尺水袖似波澜漪漓,数丈飘带及天地起舞。紫衣少女名幽黯,年纪稍小,身着紫纱数重,一双玉手上缠绕着墨黑色的手链,看似平实无奇,其间却杀机四伏。头戴一支紫钗,仔细一看,居然是骷髅形状。
“姐姐,你让我再看一会儿嘛”。幽黯嘟着嘴,手里握着一件女孩家装饰的步摇,细细抚摸,满是不舍。“你跟了我近百年,每次看到这些凡人的玩物,你都和黄毛丫头似得,总也看不够”。“你不也说了我近百年了么?”幽黯小声嘀咕,“对对对,要专心修炼,要心无旁骛,这些都是过眼云烟,得道成仙才是根本。。。”“你既知道,还用我说你”。冰倩笑眼如丝,拉着幽黯纤长的手,离了小摊,又进入人群中,片刻,进了一栋楼里。
绛云轩——岳阳城内最大的酒楼,高十丈,通体用红檀木制成,楼中四角各挂有一支铜制鎏金铃,楼顶和四围、梁柱上皆有顶级工匠雕刻的各种奇珍异兽。全楼共三层,底层为普通人士可入场所,二层为商家富贾常驻,而顶层必须有皇室身份或特殊身份的人物方许入内。每层都挂有名家字画,餐饮茶具皆为上品。黄楠木制的柜台后面挂着几百张玉石菜牌,让人目不暇接。柜台并没有连接的痕迹,是由整块的黄楠木做的,非常稀有难得。几十丈见方的室内被分成几个小块,每个区域都只摆了十几张桌子,显得宽阔敞亮。细看,桌角都嵌入了石板内,防止桌子滑动。
窗边,一张精致小桌旁,两位少女倚坐在龙檀木椅上,正是冰倩、幽黯。半下午,人少的时候。寂静,无声。白瓷盏中的茶水冒着白白的热气。一双玉手托起茶盏,冰倩抿了抿,洁白的瓷器衬着薄薄的红唇更加好看,秀丽而不妖冶。
整个下午,冰倩都安坐在椅子上,品茶,幽黯趴在窗沿上四处乱看,“姐,你今天怎么回来这种地方?”“什么意思,”冰倩斜眼,“平时我们都只会去人少的茶舍,今日姐姐转性了么?”幽黯黑瞳转了一圈,打趣道。“闹中求静,心才能更静。”“哦”,幽黯自讨没趣,又趴在窗沿继续看楼下来往的人群。
“有美男哦!”幽黯笑得极好看,心想:自己都跟了师姐一百年了,冰倩总是很安静、呆板,恐怕都安静了一千年了吧?冰倩仔细斟酌手中的瓷盏,其中的茶叶上下翻腾,嫩绿、清新,淡淡地吐了一句“哪里还用找,美男就在这呢。”幽黯回过身来,“哪有,哪有啊?”天星般的大眼中瞳孔骤缩,有道士!顺眼看去,西北方的窗边,不知何时,突然来了几个道士。一身素净道服,毫无遮掩。虽然室中香气充盈,道行深厚之人,仍能从中闻出只有道家才有的独特气息。
显然跟踪二人多时。一个年长的老道士身旁坐了三四个小道士。幽黯立起身来,眼冒精光,“道友好兴致,跟着我们来到绛云轩,不过面露愁容,恐怕不是来品茶这么简单,应该是家里出事了,需要我帮忙么?”说罢,幽黯拿起手中茶盏,呵了一口气,轻灼了一口茶水。对面的一个小道士显然坐不住了,“谁和你们这些妖孽是道友,你家才有事呢!。”“皇上不急太监急,你们这一伙恐怕那个老头才是主子吧。主子没说话,你插什么嘴?”幽黯笑盈盈道。那小道士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只得坐下来,看着老道士。 只见那老道士起身来,抚了抚胡须,“贫道法号静尧,乃玄宗门座下弟子,今日带几个徒儿出来见见世面,顺便收服一些妖孽,为民除害。”“为民除害?”幽黯蔑视了看了老道士一眼“你哪一只眼看到我们为非作歹?倒是你们这些道士,说是为民除害,其实不知道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不然哪里有钱到绛云轩来大吃大喝?”“你,”另外几个小道士也急了眼,“你胡说什么,我们玄宗门几百年的清誉岂是你们这些妖孽可以污蔑的,”“请问二位是自行了断还是贫道亲自出手?”静尧道长慢悠悠的说道。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说罢,幽黯飞扑过来,同时出手,数枚乌黑的透骨针极速飞向静尧道长,静尧从袖中取出一道拂尘,空中飞舞好似一条游龙,透骨针被拂尘打掉,没入红檀木中,寸长的透骨针全部没入坚硬的梁柱内,只留下小洞,剧毒将红檀木腐蚀出一个个大窟窿,顷刻间柱体大部分变得漆黑!与此同时,幽黯双臂前伸,双手变得干枯如同白骨一般,只是颜色如墨般乌黑,指间的手链上挂满柳叶般的小刀,薄如蝉翼,锋利无比,青葱般的指甲变得一尺长短,仿佛如死神的镰刀,勾人魂魄于片刻之间! 静尧见此情形,如临大敌,知道对方道行不浅,却看旁边几个徒弟见此情况都跑的没影了,不禁暗自叹气,右手捏了几个法决,挥动拂尘,迎上前去。双方打了几个罩面,白骨黑气与拂尘打的难解难分,未有看出一方有劣势。 冰倩仍坐在椅子上,眼中没有露出担心的神色,只是默默地看着二人斗法。静尧见无法克敌,突然从袖里拿出一张黄符,趁间隙念出法决,只见黄符发出金光,驱散了幽黯法力中的黑气。冰倩捏紧了手中的杯子,却还不曾出手。黄符发出阵阵精光,刺得幽黯双目有些疼痛,却不认输,使出十成的功力,和静尧硬拼起来。几张檀木桌子被打的四分五裂,要不是梁柱坚实,恐怕这房子就此坍塌了。
不出冰倩所料,那黄符果然不一般,本来占据优势的黑气被驱散的一干二净,静尧道士催动内力,黄符一分为三,将幽黯团团围在其中。幽黯就要被擒,静尧心中松了一口气,却未曾察觉,整个屋子被冰雪封住,除了黄符所笼罩的区域,其他的桌椅上全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雪。冰倩催动桌上的茶盏,其中的茶水被内力控制,一滴一滴浮在空中,全部都凝成冰冻,化成了冰刀,飞速朝静尧猛扑过来!
静尧一见大事不妙,拂尘护法急速后退,却来不及收回黄符,被冰刀撕裂了,自身几个关节也被打的痛得不行。幽黯趁此机会,骨爪撕碎了黄符,退回冰倩身旁。静尧见到黄符被毁,心疼的两眼发黑,又发现全室被冰霜笼罩,知道情况不好了。
“姐姐,其实我一个人能打败这个臭道士的”,幽黯不服气的嘟了嘟嘴。“我知道,”冰倩淡淡地笑了笑,摸了摸幽暗凌乱的发丝,“我这不是担心你么。”静尧一听到这话,终于明白紫衣女子后面那个更厉害,发觉自己太大意了。“道长,怎么样,现在还需要收了我们么?”
静尧道长正在发愣,被这一句讥讽惊醒了,正不知如何逃离呢,心想这些徒弟一碰到厉害的就逃跑,真不是东西,回去一定好好收拾他们,话说自己还有机会回去么。幽黯正等着看好戏,看姐姐如何处置这个道士。突然,轰隆几声巨响,冰墙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