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东龙旗新星 -- 第十八章 柳庄风波

柳庄，典型的东龙旗农家村庄，没有优越的地利，没有资源，极其贫穷。壮年或是有些手艺本事的便去临近城市谋生活，亦或者去参军，否则单单依靠那点庄稼地过活，即便不愁食物，也没有多余的钱财去购买衣料等别的生活所需。

但民风淳朴，热情厚道，所以龙河很轻易的便找到了张虎的家门，并且也知道了张虎家就剩下一个虎父仍在。

仅仅是破旧的柴门，推门时，门轴吱吱作响，龙河担心多用些力，这柴门都会散在风里。

走进巴掌大小的院子里，龙河清嗓问候了句：“张爷爷在吗？”

“在，来了。”一声沙哑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但是，很长时间后，屋门才缓缓打开，一个佝偻着身体的老人颤颤巍巍得半靠在脱漆小门上，满头白发杂乱无章，眼神浑浊地看向来客，苍老到令人心酸。

龙河开口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们找谁？”终究还是虎父先开了口，只是声音虚弱，好像仅仅是站着便耗费了极大的力气。

龙河牵着木兰彩缓缓跪下：“我叫龙河，这是木兰彩。我们都是孤儿，是张虎张叔叔救了我们，抚养我们长大。”

虎父闻言，身子竟然激动的摇晃起来，顺带着屋门也叽叽喳喳乱颤，就连声音都抖得厉害：“虎子？虎子，还活着？”

担忧老人摔倒，龙河急忙起身，将老人扶住。

思虑良久，龙河还是硬着头皮回道：“张叔为了帮我们逃出落云城，不幸，不幸——”

虎父听到“不幸”一词，身子一软，便瘫了下去。

龙河急忙使力拦腰抱起虎父，却发现虎父很轻，轻的好像另一个木兰彩。

将虎父抱到床上，龙河稍稍运转瞳力，刺激其血气疏通流动，但龙河还是低估了“不幸”一词对虎父的打击。

整整半日，虎父才艰难睁开双眼醒来，来不及说话，浑浊的眼泪便流淌出来。

“虎子当兵离家25年了，有21年没来过信。”虎父说完这句话，终于忍不住大哭出声。

“21年啊，21年没有音信。军部说他阵亡了，我不信，我家虎子是个好兵，当兵4年就成为了营长，好兵怎么会那么容易死？”

河彩两人默不作声，不知道这时该说些什么，只是想起张虎昔日对两人的恩情，眼泪汹涌。

虎父曾经也是一名军人，只是在一次战役中，眼睛受了点伤，由于战况紧急，没有得到及时治疗，轻伤加重，看东西模模糊糊，不再有战斗力，便退伍了。但军装脱去，军心永在，用尽了心思培养教导张虎。张虎也没有辜负父亲的厚望，参了军，还当上了营长，只是后来，便失去了联系，虎母得知军部送来的讣告后，没多久便伤心去世，留虎父一人凄凉度日。

虎母去世后，虎父便老的极快，不过几天的时间，曾经直挺的后背便塌了，头发也全白了，那时，他才刚刚55岁，看起来已与古稀之人差不多了。

他不是没想过去死，只是他不相信张虎已死，他就是想活下去，活到张虎带着满胸膛的军功章站在他面前，行一个军礼，然后说一句：“爹，我回来了。”

他的院门屋门从没锁过，他就怕虎子回来后进不了家门。可他等了21年，听到的却是不幸。

“他是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

龙河详细道来，不敢更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虎父得知是死在战场上，微微打起了精神。又让龙河将知道的都告诉他。

龙河便从两人第一次被张虎搭救说起，说了这些年一起的生活，说了张虎唱的歌，说了张虎的每一点一滴的小事大事。解释了张虎为何21年不曾传信回家的原因。

当年，由于张虎表现太过突出，当上营长之后，便平调到一支特种兵营队任营长，虎牙营，开始执行各种机密任务，为了保护秘密信息，所有的特种兵成员的家属朋友都被告知阵亡，但17年前的一次任务失败，虎牙营在落云山脉中几乎全军覆没，张虎不甘心同袍战死，便在落云城潜居下来，凭借个人的暗杀，散播真假消息打击太阳教，让虎牙营的军旗又飘了17年。

屋里黑得谁也看不到谁的时候，三人才反应过来，天已经晚了，龙河引星光入屋，光芒让这个屋，这个家21年来第一次有了温馨的感觉。

虎父看向河彩两人的眼神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孙子孙女，疼爱之色难掩。

龙河从白胜赠给的瞳器里取出各种食物，三人围桌而坐，一边吃一边听虎父讲张虎小时候的调皮事，温馨，离不开团聚。

略微扫了一眼四周，龙河便知道虎父的生活是多么的清贫。事实上，如果不是街坊邻居这些年的照顾，恐怕虎父早就饿死了。

用餐未完，院门便噼啪乱响裂成了无数片，碎屑残木洒了半个小院。

龙河闻声跑出来，发现小院子里已经被十几个小青年挤满了。

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傲慢的看向龙河：“小家伙，你是谁家的？”

“这家的。”龙河堵住屋门，张爷爷年纪大了，龙河本能的便觉得自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

“这家的？”胖子饶有兴趣的看着龙河。

“是这家的，我孙子。”虎父被木兰彩扶着，颤巍巍走了出来。

胖子一听，一脸谄媚，笑道：“呦，虎子回来了？回来了怎么也不通知一声，好让我这个做兄弟的给他接风洗尘啊？”

胖子只不过是一个地产账房，平日里也就是负责上报田税等清闲差事，连个官都算不上，但由于其老爹是个村长，偷油水、欺寡妇的事做的数不胜数。至于跟张虎做兄弟更说不上，张虎当年参军走的时候，胖子还穿着开裆裤玩童子尿呢。

看着三人的表情，胖子就乐不开支，他就知道张虎不可能现在还活着，刚刚假装的谄媚纯粹是因为他觉得好玩，戏弄，欺软是胖子的爱好，不，嗜好。

靠着少报税赋，他用得来这些赃款整日里潇洒，又勾搭了这十几个同样是好吃懒做的年轻人做小弟，在柳庄，算得上只手能遮半边天，至于为什么不能全遮住，他聪明的认为那是村长老爹才能有的能力。

“张老头，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急着去跟兄弟们喝酒去呢，咱也就别说他妈废话了，你在这上面签个字就完事。”说着，胖子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纸，双手捧着，屈身俯首，小心翼翼地递给虎父。他喜欢这样先做一个可怜虫的样子，再狠狠的踩在别人脸上，他总是说这是戏弄的最高境界：扮猪吃老虎。

纸上是地产契约，只要虎父签了字，那十几亩庄稼地就成胖子的了。

其实虎父由于眼睛问题，早就不能耕田了，这些年都是让给几个邻居街坊占田种了庄稼，他们只需每月给虎父送些粮食就行，平日里缝缝补补、油盐酱醋也都有人帮衬照料着。

胖子两年前当上田产账房后就开始打张家田地的主意了，只不过街坊邻居一直帮着虎父，不让他得手。但他通过调戏寡妇，偷报田税等等无耻行为的“洗礼”，日益胆大妄为。现在开始明抢了。

“凭什么？”虎父质问道。

胖子瞅了瞅河彩两人，微笑道：“就凭你家少上了这俩小家伙的人头税。”

虎父讥讽道：“人头税早在几年前就取消了，你别以为老子腿脚不方便就不知道外面的事儿了。”

胖子发现一个签名都这么费劲，急眼了：“老家伙，你要么现在签，大家都好过，要么我就拆了你这破房子。”

“你敢？”虎父怒道：“看你那个猪样，连个账本都不会看，还学人家做纨绔少爷？也不撒泡尿瞅瞅你那德行。”

胖子最憎恨别人笑他学了两年还没学会看账本，当下大怒，便喝令小弟们动手拆家。

龙河早就看不下去了，此时他们一动，龙河便有了正当防卫的理由。

瞳术：碰碰球。碰碰球这名字是木兰彩起的。

只见数百被赋予了星辰特性的土块、院门碎木在众人间撞击，十几个不学无术的小青年被撞的大呼小叫，叫苦不迭。胖子尤其惨不忍睹，本来就肥胖的体型又宽大了一圈，生生被打肿的。

看这些人流里流气的样子，龙河就知道他们是一群乌合之众。一个玩闹性质的碰碰球就让他们惊慌失措，可知他们的瞳术学习是多么不用心，不好好学习本领就要被揍。

瞳术散去，胖子还躺在地上紧紧抱住脑袋，不停地哭爹喊娘。

感到不对劲，胖子才满脸肥肿通红的爬起来，恶狠狠的对龙河骂道：“妈的，你敢偷袭。”

龙河无语，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是平民百姓，龙河的偷袭可是能要很多人性命的。

经过这一闹，很多街坊邻居都出来了。

询问过后，众人便都知晓了情况，纷纷咒骂胖子不积德，小心死后变野鬼。

胖子本来还想施展一两个瞳术找回场子，但想到自己的瞳术除了掀姑娘裙子，绊倒寡妇之外没啥能拿出手的，只好作罢，悻悻然离去。

但人逃面子不能丢，所以胖子依旧对虎父撂下一句狠话：“老家伙，你等着。”

看着胖子带着自己的狗腿子们狼狈而逃，虎父哈哈大笑，得闻爱子阵亡的悲痛暂时消减了很多。

虎父牵着龙河与木兰彩的手向街坊邻居介绍道：“这是我的孙子孙女。明天中午啊，你们都来我家吃顿饭，我老头子还存了几坛好酒呢。”

街坊邻居不见张虎，也不敢多问龙河两人详情，怕问偏了惹得老人伤心，便纷纷答应着明天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