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五章 打脸
“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好一个回文联！”一个青衫儒袍的老者看着摇摇头，难度果然不低。
“三日内吃住免费啊，还有一坛三十年的女儿红，怎么会简单？”有人附和道。
“是啊，不知道谁能夺得这个头筹。反正我是不行。”一个士人叹息地说道。
谁要是能对上下联，吃住和好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能够扬名，这才是最为重要的。
“我来！在下汪旭，扬州杭郡葛县人！”一个油头粉面，脸上有些胭脂痕迹，皮肤白皙过分的青年走出来，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扫过来，高傲地抬起头，走向掌柜所在的地方。
和掌柜坐在一块的是一个头发斑白，衣着朴素的长袍，眼神却炯炯有神的老者，但是，凡是在场的扬州士子都是很激动，此人正是扬州提督赵碣，若是能够得到赵碣的夸奖和推荐，就有机会拜入名师大儒名下。
汪旭故作深情地沉吟道：“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竹隐深林山，山林深隐竹。”
众人屏住呼吸，等待赵碣的评论，而那叫做汪旭的士子，竟然满面的潮红，浑身颤抖。
只见赵碣皱眉，半晌才张嘴，“客与竹，虽然皆为名词，但前者为人，后者为植物，此为不适之一；上为动词，隐虽有一点意味，但终究不妥，此为不适之二；天然居是地名，深林山是泛指，却无详细，此为不适之三。综合三者，虽亦为回文联，然意不同，所以，此联不成。”
似乎怕打击到那名葛县士子，赵碣又补充了一句，“此联虽不成，但如此短的时间内，迅速作之，亦有可取之处。今后尔需日日诵读《诗经》，多观八方，多行四海，数年后，可轻松应对之。”
本信心满满的汪旭，一听到赵碣的评论，脸色煞白无比，忍不住后跌了几步。即便听到了后面，也知道是安慰的话语，真实性究竟有几层，谁有说不清，汪旭勉强笑了笑，对赵碣行了个礼，恭声道：“提督大人所言甚是，学生还有事，且退下。”
赵碣点点头，心中却是私自评论：此子着装过于庸俗，所做也亦如之，强行拼凑，形虽有，意境却零散，又无博大胸襟，难成大器。
正这时，围观的人群中一阵骚乱。一道惊喜声想起来，“是扬州三杰之一的杨坤杨仙离来了！”
众人皆看去，只见几丈处一名长脸，黑袍脸上桀骜的青年走过来。
黑袍青年一路走到赵碣的面前，收拢住脸色，问候道：“小生见过提督大人，近日天已入凉，大人还请保重身体，勿要着凉。”
“嗯，仙离既已到此，想必胸有成竹，有备而来吧？”赵碣难得露出笑容，对于杨坤颇为看重。
扬州三杰，是扬州最为出众且精通诗词歌赋和《诗》、《书》、《礼》、《易》、《乐》五经的才子。除杨坤杨仙离，还有二人，分别是王琨王朔成、赵阳赵禹康。
“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好一个上联，此联应是老师所做？”杨坤抬头看了眼上联，十分巧妙，心中虽已有腹稿，但论意境，还是比不上上联。
“正是。”赵碣无奈的说道：“老夫被这天然居邀请而来，却是不能不应。”
杨坤眼睛一亮，能够让赵碣不得不来，足见这天然居背后老板的势力之大，连提督都无力反抗。
“有了！”杨坤把折扇舒展而来，“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人。人过大佛寺，寺佛大过人。”
“好！不愧是扬州三杰！”
众人一阵叫好，任谁都看的出此联无论是对仗，还是句型，都与上联十分吻合，虽然意境上略差一筹，但众人却认为正常，毕竟赵碣可是提督大人啊！
陈风摇摇头，下联虽然对的工整，但终究不适宜。这句上联在后世，早已被大家解烂，层出不穷的下联，比上联好的比比皆是，又怎么会瞧得上这个。
“哟，这不是扬州一霸陈子墨么？”杨坤得意洋洋之时，无意中竟看到了陈风，而对方听到自己的下联，还敢摇摇头，很明显地在鄙视自己。这让杨坤又怎么能忍？他要陈风当众出丑！
“哼！”
陈风脸色一青，这杨坤是扬州别驾杨淳德之子，而杨淳德素来与陈慎不对付，这杨坤又怎么会给陈风好脸色看？而对方为了讽刺自己，还写了一首诗，让童子满街的吟诵。
扬州有一霸，
姓陈单字风。
欺男又霸女，
杀人不偿命。
这首诗可是把陈风的名声彻底弄臭了。大唐此刻有十八个州，三百六十五个郡，共一千五百三十四个县。大的一个州，有二十多个郡，最少的也有七八个郡，而扬州有十六个郡，八十一个县和一个州府金陵城，人口约有二百四十多万人。论纨绔子弟之首且臭名远扬者，非陈风莫属。
而陈风和杨坤也彻底撕破了脸皮，只要两人相遇，不对骂那就是彗星撞地球了。
陈风嘲笑道：“杨兄不是自诩为才子么？怎么？这么一个简单的上联就能难倒了杨兄。”
“哼！大放厥词！有本事你对一个！”杨坤蔑视得看了陈风一眼，做了这么久的对头，他可从来未听过陈风有才华，一个连《诗经》都背不全的人，要是有人说他可以对的上下联，杨坤把脑袋割下来给他当球踢！
那提督赵碣也皱紧眉头，陈风的臭名他自然知道，可对方什么时候也会作对联了？虽然赵碣的脾气很好，但当众被人讽刺上联简单，内心还是有些不悦，尤其对方还是一个纨绔子弟。
“若我能对的出，如何？”陈风自信地说道。眼见对方就要入套了，可不能让对方逃出去。
看到陈风不知哪里来的自信，杨坤心中也有点慌，为何他如此有把握？但随即看到陈风紧握的右手，才了然，原来对方在强撑，差点被陈风骗过去，丢了一个大脸。
“哈哈，天大的笑话，你要是能对的出来下联，以后凡是你陈风出现的地方，我杨坤绝不出现！”杨坤阴险的笑了笑，“若是你对不出下联又如何？”
“任由处置！”陈风脸不变色。
杨坤狠声说道：“若是你对不出下联，就在此对我喊三声爷爷便可，怎样？可敢答应？”
“有何不敢！”陈风沉着脸，知道对方无耻，但没想到竟会如此险恶，这是让他从今以后在扬州再也不能抬起头来，就连赵碣也觉得有点过分了。
所以，陈风决定，他不仅要在今天扬名，洗刷自己的恶名，还要狠狠地给杨坤一个巴掌！
“听好了！”
在场的众人虽然很讨厌这个纨绔子弟，但也想知道对方哪里来的自信，连忙竖耳聆听，生怕错过。
“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陈风顿了顿，“我的下联是：僧游云隐寺，寺隐云游僧！”
陈风一言落下，在场顿时寂静无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