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十六章 金贝商店

他们站在街上，环顾四周，来来往往的人，他们一个也不认识，再也不会遇到盛情邀请了。

正当他们绝望的时候，一辆鳖盖车驶过来。他的伯母，从车上走下来：“坐不坐？”她问，没有刚才的客气。

这下，他们不再说话，一个个钻进车里。

婶娘看见他们都进去，回到驾驶位子上，“都系上安全带。”她说。

于是蜂鸟扣上安全带。

“这可不是顺风车，”伯母发动了汽车，“我都跑了一大半，被你爸叫回来接你们。”

蟹黄他们都不出声。

“这次去沙卜粒粒，就不要让蟹澄洋买票了。”她说

两个小时后，蟹程洋妈妈把他们放在海市蜃楼街上，看见蟹大脚急急忙忙地向他们这边跑来，一只手护着售票的小包。蟹紫马上跑过去拉着妈妈。

“哦，蜂鸟，我在想把你弄丢了怎么给你养母交代。”她把抱起女儿，伸出另一只手，帮蜂鸟抚了抚被风吹乱的头发。

“不担心我们弄丢。”蟹红说。

谢大脚瞪了他们一眼。

“既然不喜欢我们，那我们走了，”蟹青调皮的伸伸舌头，因为他看见他的同学蜍青蟾。

“不要乱跑，丢了我可不去找你们。”蟹大脚对两个儿子说。

“那我们金贝商店见。”他们分手。蟹老板要去买一个刹车油。蟹大脚要带着他们三个去银行取钱。

蜂鸟去年和财神一起来过银行。那个时候，银行还在装修。现在，整个银行看起来焕然一新。地板光鉴照人。左右两头石狮子，大门口站着两个迎宾人员。他们都是没有影子的魑魅魍魉，没有情绪。职业需要，他们脸上挂着没有温度的笑容，但是你感觉不到一点热情，也感觉不到活着的气息。

蟹大脚带着他们走进地狱阴行。魑魅魍魉对他们说欢迎光临。蜂鸟拿出财神给他的银行卡，他没有看见人间的那种ATM机。

蜂鸟跟在蟹大脚后面，前台工作的魑魅魍魉把他们引到到一台机器前面，让他们拿卡在上面刷。蜂鸟个子太矮，而柜台太高，他踮起脚尖把手中的金卡递在上面一扫。蟹黄家的是张银卡。

一个职员把蟹大脚引领到一个长长的队伍后面，让他们排队等候。而另外两个人把蜂鸟带到贵宾窗口前，哪里有三四个工作人员，只为蜂鸟一个人服务。而且还给蜂鸟端来一杯饮料。他们带着蜂鸟去取钱的时候，蟹太太还在排队。

“还没自己办过吧？”蟹太太说：“让蟹黄陪你。”

一个小妖精带领蜂鸟和蟹黄前往地下金库。

“金宝为你服务。”小妖精说着把蜂鸟和蟹黄引到一辆电车前面，示意他们上车。

金宝说：“到十七层地狱。”

“哇，”蟹黄在车上说：“你的金子很多。”

“你怎么知道的？”蜂鸟问。

“看你所在的层次就知道，”蟹黄说：“越深的金库宝贝最多，我们家在就在第一层金库。”

在那辆电车上，蟹黄嘀咕道：“没有河蟹号舒服。”

蜂鸟取钱出来的时候，才轮到蟹大脚进去。她让蜂鸟和蟹黄先走，一会儿金贝商店见面。

蟹黄和蜂鸟去找苏灵姬，他们约在朝内大街166号的人文供销社门口见面。

蜂鸟和蟹黄在鹅卵石铺成的街道上溜达，口袋里那些鼓鼓囊囊的金元宝，很是沉重。于是蜂鸟想把它花掉，他在凉茶铺卖了三大杯王老吉凉茶。他们在喝着加了冰块的凉茶，浏览着漂亮的橱窗。大圣披风店里，又推出了一款新的披风。纯黑披风滚着白边，看起来，高端大气，有档次。蟹黄恋恋不舍盯着，如果冬天披着披风打风火轮，一定非常酷。二丙家的眼睛店，最新款的瞭望镜前面依然围满小孩子；那些金光闪烁的宝杖，禅杖让人眼花缭乱；他们还遇到蟹青和他的朋友蜍青蟾正在研究一辆奇怪的飞车模型。

逛到一家顾客稀少的店铺门口时，蟹黄停下来，“166号到了。”

蜂鸟看到墙上门牌上写着：朝内大街166号。这是一个看起来很大气的商店，朱红的双开门，左右两个高耸的朱红色圆柱子，气派沉稳。门头上五个鎏金大字——人文供销社。

“整个海市蜃楼街上质量最好的商店，”蟹黄说：“里面有书卖，学习用品也不少，而且质量好，使用一辈子也不会坏。”

“看起来就不错。”蜂鸟喜欢这个地方，比起对面那家吵闹的商店，蜂鸟喜欢安静地购物。

“店主认识所有走进他店铺里面的人。”蟹黄说。

“怎么认识的，”蜂鸟不相信。

“他会看人，还是妖精世界技艺最好的工匠，”蟹黄说：“他亲自动手，做出来的东西，绝对原创，独一无二。”

“进去逛逛。”蜂鸟建议。

“要去你自己去，”蟹黄说：“我不买人文社的东西。”

“为什么？”蜂鸟不明白，蟹黄夸了这么多，为什么不买。

“你自己去看吧？”蟹黄道：“我在门口等苏灵姬。”

蜂鸟独自走进顾客冷清的人文社。

这是一个用沉重红木装饰的商店，迎面扑来严肃的厚重感。蜂鸟放轻脚步，里面光线不够亮堂，让人感觉阴凉。这里有许多书籍，还有学习用品，以及古朴的工艺品，看起来价格不菲。店里稀稀拉拉几个顾客，没有看见店员，只有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趴在桌子上雕刻笔筒。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蜂鸟一眼，他说欢迎光临，没有站起来，也没有停下手中的活。

蜂鸟往里走，感觉不自在。他到买书区看看，发现都是一些很厚重的书籍，蜂鸟知道只有那些很有文化的人才读这样的书。他又来到工艺品区，一件古朴的根雕吸引了蜂鸟，做的非常精致，飞龙缠绕着一个木桩，里面掏空，可以放神笔，一些小物件。飞龙栩栩如生，这个工艺，不是一天两天能做出来的，标价五两银子，绝对超值。因为那个老师傅，不对，应该是店员，但是蜂鸟愿意称它为师傅。他太像师傅，瓶底一样厚实的眼镜，不善言辞，对每一件产品的执着和认真。像这样辛辛苦苦刻上十天半月，五两银子不够他的工钱。

蜂鸟想卖。

可是，师傅还在埋头雕刻，蜂鸟不想打扰他。站立一会，并没有看见其他店员，蜂鸟只得打扰哪位师傅了。

“请问，”蜂鸟说：“能拿给我看看吗？”

这位师傅终于停下手中的活，走过来，从柜台里取出笔筒，放在蜂鸟手心里。

标价8两银子，比广告纸上看见的贵了差不多十倍。

老板大概是聪明人，看见蜂鸟的表情，解释道：“我的商品与众不同，每一件都是货真价实。”

蜂鸟还没有逛过同类的商店，当然不知道什么样的好。谁都会说自家的商品好，蜂鸟心里想。

那个老板好像能看透蜂鸟的心里，接着说道：“我的产品都是自己一点一点做出来的，世间绝无仅有，”他说：“仿冒别人的东西是没有内涵，没有灵性的。”

蜂鸟翻动笔筒，看不出灵性。

“比如别人叫你小悟空？”老板说。

“你怎么知道我的绰号？”蜂鸟奇怪：“我不认识你？”

“我认识每一个走进我店里的人，”师傅说：“你能跟当年的齐天大圣比吗？”

“不能比，”蜂鸟说：“我跟他不一样。”

“如果你觉得自己是个小悟空，你成不了齐天大圣，别人还会叫你假惺惺。对不？”

说的太对了，蜂鸟不希望做悟空第二，他只想做自己。蜂鸟说：“我要做自己，尽管没有齐天大圣优秀，那是我自己。”

“做自己，才有个性。”叶树林道：““有人说这里商品贵，但是，你所看不到个性和灵气就已经让商品物有所值。”

蜂鸟也是这么认为的，和叶树林的一番对话，已经超过八两银子，还能得到一个笔筒。蜂鸟觉得超值，付钱买下。

叶树林亲自把蜂鸟送出店门。

蟹黄一个人在等待，苏灵姬还没有来。

“她迟到了！“蟹黄说，看着苏灵姬该来的方向。

“我早就来说，”苏灵姬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蜂鸟回头看见苏灵姬抱着十多本书，从人文社出来。“我等了你们两个小时。”

“你怎么不告诉我们在书店里等。”蟹黄有点生气。

“ 还用说，”苏灵姬似乎嫌弃他们脑子笨：“约你们在这儿，就是想利用等待的时间看书。”

他两个一见面就吵架。比他们两个吵的更凶的，就是斜对面的那家金贝商店。 “全场五折之后，再买一送一。”两个小妖拿着喇叭大喊：“开学大酬宾，买不买都过来看一下啦。”

他们三个刚走下人文社的台阶，金贝商店的导购员就迎上来。热情地往店里拉，就像二丙看见财神那般热情。“我不买。”蜂鸟挣脱热情店员的拉扯。

“请进来看看。”蜂鸟被推进店里。就像走进了人声鼎沸的菜市场，小妖精在拼命吆喝，吵的蜂鸟头昏。各种商品一应俱全，比刚才去的人文社大了一百倍。

蟹黄去选购文具。苏灵姬问店员，“你们这里有书卖吗？”店员把苏灵姬带到位于角落里的图书区。

蜂鸟看见这里书少的可怜，还都是包装精美的杂志，和畅销书。

收银台就在附近，蜂鸟看见有好几个小妖精不停地数钱。柜台旁边站着一个男人，他不卖也不买，只是看着店里的顾客。蜂鸟一眼就认出他——龙宫贵宾——两手空空到亿万富翁，妖精世界的首富马千里先生。

数不清的钞票堆前，站着一个倭瓜妖精，他甩着手，向马千里解释：“老板，我实在不行了，数钱数到手都麻木。”

马千里恼火地叫住另外一个小妖：“得心，”他说：“过来替它一会。”

那个叫得心的助手看起来像个南瓜妖精，它应声前来，“老板，我都喊了一个上午，让我休息一会吧。”

“休息，”老板说：“能天天这么赚钱吗？”

得心委屈地坐到钱堆里替老板数钱。

老板又指派刚才的小妖去收钱。“得力，你不能多找钱人家，要少找。”

“放心，老板，我一向都是这样，”得力累的手不灵活，但说起话来伶牙俐齿。

“我怎么觉得帐不对？”马千里说。

“老板，也许是您钱太多，数糊涂了。”得力说。

马千里看着里面一堆堆的钞票，觉得头疼，真的很难数的清。

但是他对手下的小妖精们说：“看这里。”

那些小妖精都抬起头，蜂鸟看见他拿着一个红本本。

“户口本，”马千里老板说，“谁做的最好，我就奖励一个妖精户籍。”

马千里摇着手里的红本子，“只要我塞到你手里，就意味着你可以成为一个有身份的真正的妖精了。”

那些小妖精都非常渴望地看着红本本。但是，马千里说：“只有工作最好，出错最少的人才可以得到。”马千里把户口本放回口袋，“都加油吧！”

蜂鸟看见得力和得心都撇了撇嘴巴。

大概因为有打折，金贝商店里排着长长的付款队伍。那些小妖精跳到柜台上在疲惫地维持着次序：“各位亲，各位亲，不用拥挤，当心货架。”

蟹黄正在货架前看一套开学大礼包，蜂鸟看见了标签上面的价格，马上就明白蟹黄为什么不在人文供销社购买。蜂鸟笔筒的价格可以在金贝商店买八个看起来一模一样的，而且种类繁多。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买不到。而人文社只有孤零零的的几种，根本没得挑。

蟹黄买齐需要的东西，他们去付款。小妖精唱收道：“实收一个元宝，找你二十两碎银子。他把一捧碎银子倒进蟹黄的口袋，里面还多出一个金元宝。

“下一个结账。”得力扯着嗓子喊。

“等等，找错了。”蟹黄说。

“对的，”得力说，看也不看蟹黄的口袋。

“不该这么多的。”蟹黄坚持。

“小孩子不捣乱，”得力说：“赶紧走。”

“找错了钱，老板会扣你工资。”蟹黄说。

得力看了蟹黄一会。“实在的孩子，”他说：“我老板钱多的自己都数不清。”

“这个有可能，”蜂鸟偷偷告诉蟹黄：“卡上的数字我也数不清。”

“我老板是卡多的数不清，”得力说：“他是个数字白痴。”

他们抱着买来的东西就要出门，迎面碰上蜂飞舞。他和父亲从人文社走出来，手里抱着几大个包裹。他看看蜂鸟，又看看人潮汹涌的金贝商店，满脸讥笑。“真是什么人买什么货色，”他大声说，很怕周围的人听不到：“小悟空，这个商店里的东西都是冒牌货。”

得力从里面的收银台伸头看着他们。

蟹紫正好走过来找哥哥。

蟹黄把东西丢进蟹紫的三脚鼎里，朝蜂飞舞冲了过去。蜂鸟和苏灵姬在后面紧紧拽住了他的衣服。针尾矢挡住面前，正好被走进来的蟹老板看到。“蟹黄，”他说：“你在干什么，这些人都疯了，好像不要钱似的在抢，我们出去吧。”

“哎呀呀，蟹大老板，我们又见面了。”针尾矢把一只手搭在他儿子肩膀上，脸上挂着和他儿子一模一样的讥笑。

蟹老板不情愿地答应了一声。

“整天马不停蹄的跑来跑去，就连放假也要加班挣钱，难道还是买不起好点的东西吗？”他看看蟹黄的旧宝杖，和蟹紫刚刚买到的旧校服。

“你还不如给我做个马夫呢？没有法师混的像你这样落魄，真是丢人？”

蟹老板的脸色比蟹黄的衣服还红。

“这不是在车上，”蟹老板说：“我没有那么好的服务态度。”

“一路上你都竖着走，现在倒是横起来了。”针尾矢说。

“如果你同意给我当奴才，或许能得到更好的报酬，”他的眼睛咕噜一转，目光落到了苏灵姬身上，“看看，堕落起来没有底线，你们家竟然和人妖杂种在一起。”

“哐当，”蟹紫的三脚鼎飞了出去，蟹老板朝针尾矢扑过来，把他撞到一个货架上。货架上的花瓶哗啦一下掉在地上。蟹红和蟹青大喊：“揍他爸爸。”蟹夫人冲过来：“别打了，别打架。”

队伍散开了，有人忙着逃出去，撞倒更多的货架。马千里老板夺过小妖精手里的喇叭，蜂鸟以为他要劝说停止，没想到他高兴地说：“不用惊慌，不要惊慌，”然后唯恐天下不乱似得蛊惑大家：“这种事，店里常常发生，他们只是因为争一款产品，我敢保证，你再不抢就真的买不到了。”

人们停住脚步，店里训练有素的小妖精太会做生意了，马上跟着喊，“再不买就买不到了，快来买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整个店里乱套了。

一个大个子走过来，一把躲去了马千里老板手里的喇叭。

“你还觉得人还少吗？”财神怒斥老板，然后把他们两个拉开。

蟹老板的嘴唇破了，针尾矢的头被花瓶砸了一个大包，“低档货色。”他骂了一句，挣脱财神的手，朝蜂飞舞一招手，冲出店门。

“你不该和他一般见识，”财神说，拍着蟹老板肩膀，把他拉出商店。“狗眼看人低，所有人都知道，他自认为高人一等，他们全家都是坏人，不要生气了，我们走吧。”

“站住，”那个叫得力的小妖精拦住去路。财神一瞪眼睛，得力吓得直哆嗦。

“我是让他站住的。”得力指着蜂鸟说。

第十七章未来的大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