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十五章 生死有命
当康见三人完全上去后，调运真气，瞬间双臂肌肉块块凸显，虬结的臂膀青筋暴露，随着一声泄愤般的咆哮，“轰”的一声巨响响遍地底，那浑圆沉重的巨石在他的咆哮声中已被震碎成万千碎石，哗啦啦堆积成一座石丘，随之震碎的还有绑缚在他身上多年的铁索镣铐。
当康的身体再次恢复原样，但无论精神还是体质都宛如脱胎换骨一般，他褪去束缚重获自由，摆脱牵绊换来新生。
“当康，你可真是给我们一个大惊喜啊，多亏你相助，否则我和谷梁兄现已成为球下之鬼啦！”等到当康爬出云梯，亓官弘毅忙上前拍着他的肩道。
当康见亓官弘毅当中夸奖自己，脸颊微红，照旧傻呵呵地乐着。
龙缨扶谷梁羽坐下后，并没像亓官弘毅那样激动，因为他和谷梁羽皆看到北宫四煞其余三人脸上，不知何故，但都多了一层难以掩饰的忧伤和悲切。
谷梁羽则不禁问道：“大伙拖当康之福，逃出一劫理应高兴，只是，为何大家看上去却并非如此？”
夫诸看看谷梁羽欲言又止。
另一边抱着手杖坐在角落的鬼伯则轻叹一口气，道：“少侠不知，当康自幼父母逝世的早，从小独立的他身躯异于常人又力大如牛，别看如此。却因天性憨厚老实一直被同龄人欺负，甚至被部族人视为妖怪异物，因为口齿不佳经常有苦说不出，躲在角落里独自哭泣。幸得一名奇人路过当地将他看中并收他为徒。师承之后他便在奇人师傅那里学来了令他最引以为傲的一门绝学，就是刚才所展露在大家面前的。当康曾说他的身体可变化三次，每一次变化都会令他各个方面在原有基础上增强数倍并一直维持下去。只是这门奇功的施展是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的。每施展一次便会折损当康在世间的阳寿，第一次减损五年，第二次减损十年。第三层则要减损阳寿二十年。”将到此，鬼伯已有些哽咽，将头故意扭了过去。
其他人听后心中不由为之一颤，一阵心酸油然而生。
“那——那这次当康要减阳寿多少年？”亓官弘毅紧张的问。
夫诸接话道：“一共要减十五年的阳寿。”
此言一出，亓官弘毅泪水夺眶而出，当即朝当康跪拜道：“当康前辈，你这是何苦！”
当康赶忙双手扶起亓官弘毅，对他道：“当康从小到大，很少有人把我当兄弟，而你们却从开始便视我为朋友，人都说士——士为知己者死，这——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
当康虽然语拙，但是这席话却是他的肺腑之言，说的众人十分感动。
“当康前辈，今日之事，弘毅永生不忘，待日后亓官弘毅闯出一番天地，必要为北宫四煞平冤昭雪。让那些曾经误会或者忌惮北宫四煞的人，真正了解到你们才是真正的英雄！”
北宫四煞四人听后颇为感激。
待众人平复些情绪后，龙缨将众英雄召集到周围，道：“这层与之前两层大不相同，眼下摆在我们面前的不再是纵横杂乱的迷宫，而是两扇石门屹立在我们眼前。”众人均看向石门处，只见一个大门上写着“生”字，另一个刻着“死”字。
虚耗走到石门前，发现有两行字，便对大家念道：“看，这里有字，‘预留阳寿在人间，抉择生死两扇门’。看来我们要想离开这里，必须要从这两扇门里选出一扇，而且只有一扇门是真正的出口。”
“你的意思是这两扇门里只有一个通向出口？”说话的人名叫吴启。
“是的，所以说大家得坐下来一起好好讨论讨论。”虚耗回答。
“还讨论什么，我看这分明是个局，设计这扇门的人一定揣测好了从牢里逃出来的犯人们的心理，他们认定我们一定会选择‘生门’，所以要我说，老子偏要走‘死门’。”烈野驴性子直率，站在众人最前面哇哇的喊着。
“我看不像，我宁可相信‘生门’。”吴启道。
“有个词叫死里逃生，依我看只有‘死门’才有活的希望。我这次倒是赞同烈野驴的看法。”王霸说道。
“哈哈，你终于有同意老子看法的时候啦！”烈野驴高兴地笑道，“来，大家出发吧！赶紧出去杀了申余那老东西。”说着便朝死门方向走去。
“等一下，烈野驴此事关乎性命，岂能儿戏！”站在吴启身旁的一个书童打扮的男子拦住了皇甫烈。“我们被关在地牢里这么些年，今日好不容易逃出，怎么能匆忙决定，依我看，我们当选生门。”
“得了吧，谁不知道你孔书同素来跟在吴启屁股后边说风就是雨，怎么！他说进生门，你也便要进生门吗？”
“你怎么如此无理取闹，我选生门完全是为大家着想，好不容易逃出来，怎么能再拿性命当赌注！”
两拨人你一言我一语，各说各的理，在“生死门”前大声喧嚷，不停争论。一直争论了半个多时辰，双方谁也没有把谁说服，终于皇甫烈高喊一声。
“行啦！我不争啦，我听龙缨大哥的，他说去哪，我便去哪！”此言一出，场内当即鸦雀无声，刚才争论的人群均把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龙缨。
龙缨沉思有倾，又看了看众人，只见鬼伯怀搂着鬼头杖低着头闭目端坐，亓官弘毅和当康则在一旁照料谷梁羽，夫诸自顾自地掐着身上的虱子，申不男则依旧笑眯眯地看向自己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虚耗徘徊在两门中间哪个也不敢选，其余众人便都肃穆的等待龙缨做出最终的抉择。
“常言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既然大家信任我，那我便说下我的意见。我倒无所谓要在此纠结于选择哪扇门，大家莫怪我脾气古怪，它这里越写着死字，我，我倒偏要进去从中找到生的迹象。”龙缨说罢，全场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安静，不消片刻，吴启忍不住道。
“实在对不住了龙缨将军，吴启还是希望平平安安，不愿再冒此险。我，依旧坚持我的生门。”
龙缨笑道：“吴启差矣，一个人的命运当然要掌握在自己手中，人各有志，既然你已有了自己的选择，那你就坚持的走下去吧，龙缨在这儿只祈求上苍保佑你平平安安，顺利逃生。”
吴启点头不语，朝龙缨深深抱拳做了个揖，便朝‘生门’走去。
“还有谁想前去生门，便和吴启大将一起去吧！自己的路还需自己定夺，龙缨在这里绝不阻挠。”说完，孔书同便抱拳施礼追随而去，随后又有多人相继跟去，原先数十人的庞大队伍，现在石门外只剩下龙缨，亓官弘毅，谷梁羽，虚耗，北宫四煞，皇甫烈和王霸十个人留在原地。
龙缨待吴启率众人进入生门后，对其他九人道：“承蒙众英雄不弃。龙缨言谢了。眼下我们也该启程了。”
说完，众人跟随在他身后便朝死门走去，死门刚开启，只听旁边生门内传来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不一会，一股鲜血自门缝地下渗出，令人不寒而栗。
皇甫烈和王霸对视一眼后不禁一阵叹息。
死门之内，宽阔至极，空荡荡的一无所有，唯有一扇铁门在死门对面，与众人遥遥相望。
“门就在对面，让我们冲过去吧！”烈野驴粗犷的嗓音对众人道。
“且慢，这里面恐怕有诈！”鬼伯手杖一横，挡在了皇甫烈身前。
“那我们也不能在这傻站着啊！出口就在对面又不能过去，可急死我了。”皇甫烈急道。
“就是就是，这生死门主掌生死，刚才那生门既然有人死了，那这门断然是真正的出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过去吧。”虚耗一旁帮腔道。
此时的龙缨狠狠瞪了他一眼，严厉道：“那你就先过去吧！”
虚耗听后被吓得缩起头倒退了几步，藏在众人身后，不再声张。
“别吓唬他了，龙缨将军，我先去为大家打探打探吧！”亓官弘毅挺身道。
龙缨摇摇头，手拉着他的手臂正在踌躇之际，只听上空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口哨声，随机一个洪亮的声音响彻空荡荡的大堂。
“请准确说出出去的暗语！”众人听了此话尽皆失色，心道不好。
申不男挺身而出，道：“实在抱歉长官，我们几个都是新来的，刚才听得外面说什么天狗食日，想去看看瞧个热闹，至于暗语一紧张就给忘记了。”
“哼哼，新来的兵蛋子果然不中用。下不为例，这次就暂时放你们过去！”
“谢谢长官！”申不男点头哈腰地笑道，身旁的众人则是长出了一口气。
众人虽然嘴上没说，但心中多少都在赞叹申不男的机警和勇气。眼看就要暴露的事情，竟然被申不男如此一来就轻松地化解了。悬着的心已然落地，烈野驴更是小声嘀咕着：“这个长官，真他娘的笨蛋。”他这话不巧被站在他前边的龙缨将军听进耳朵里，回过头列了他一眼，骇的烈野驴赶忙闭紧了嘴巴。于是龙缨便率着众人朝着对面走去。这次的队伍龙缨依旧打头阵，但是鬼伯却向亓官弘毅使个眼色主动垫在最后面，也只有他紧锁着眉头，拄着手杖似有重重心事。
待众人行至大堂中央时，只听轰隆隆阵响，紧接着一片铺天盖地的呐喊声自堂中八个卦位处传来。隐藏在石壁上的石门缓缓升起，里面黑压压的聚集着数十铁卫。旌旗飘飘，呐喊鸣鸣。
置身在大堂中的诸英雄暗道不好，唯有一直处在最后的鬼伯早有准备，呐喊声刚响起的时候，鬼伯的“积尸气”早已开启，手杖抖擞，一道透明的防御屏障早已将众英雄团团包住，使得那些从角落里发出的暗箭毒针只能叮铃铃的格挡在外。等到石门内的五百铁卫全部涌出后，众英雄早已摆好阵势，做好了防御准备。
“辣他奶奶的，你这狗官竟敢躲在背地里暗算老子。算什么英雄！”烈野驴被刚才的突发情况吓了一跳，现在气的指着上面便胡乱开骂。
“哈哈哈，和你们这帮将死的囚犯还讲什么英雄不英雄。就凭你们那点雕虫小技还指望能将我蒙混过关。简直痴心妄想。”大堂上空的声音再次响起，一个手持阔刀的胖头大汉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了高处的平台上，只见他肥胖的身躯简直就要崩开了身上的铁甲，满脸的油渍掺和着不断留下的臭汗。此人名叫朱一刀，是这里臭名昭著的狱长。他睥睨着下面道，“想我在此当了三年的狱长，什么样的囚犯没见过，无论你本领再怎么高强，头脑再怎么灵活都无法逃脱我的五百铁桶阵。不用太久，我在这里就能闻到你们身体里流出的腥臭的血水味。哈哈哈，想想就令我感到无比的兴奋。”
“你少在那得意，我们这帮人可不是吃素的！”王霸怒道。
“哦？那我就在这等着瞧瞧，你们这帮废物究竟是怎么个不吃素。”他话锋一转，猪眼横眉道，“还有一点我要告诉你们，在我眼里你们没有和我顶撞的资本，囚犯就是囚犯，一辈子都是连狗都不如的囚犯！五百铁卫，给我上！”朱一刀站在那里狂傲的冷笑着。
一声令下，八面铁卫一齐朝亓官弘毅他们杀了过来。
“不要慌乱！大家各自守好自己的位置，皇甫烈和王霸负责乾位，北宫四煞守住坤巽震三位，亓官小弟和谷梁羽带着虚耗执掌坎艮位，最后的兑位由我拼守，我们上！”龙缨发出了领袖的口吻。
众英雄应诺。
大战在即，虽然敌众我寡，但是龙缨等人毫无惧色。龙缨率先迎敌，一夫当关，气运丹田，朝着兑位上冲过来的铁卫士兵一声怒吼犹如山崩地裂，五雷轰顶，霎时间兑位上真气稍差一些的士兵早已被震得七窍喷血倒地而死。一旁的北宫四煞也毫不示弱，他们四个人配合娴熟，攻中有守，手中带攻，不断地走位，不断地变换，眼看着来势汹汹的三路大军，已然在眨眼之间损耗大半。夫诸已经杀的浑身血红，两只眼睛更是红得像一匹嗜血的狼。他杀的兴起一个纵跃，跃进了敌阵之中，眼看着被那些铁卫团团围住，只听夫诸在人群之中一声尖利的咆哮，紧接着则是一个个铁卫被他横空抛出， 被抛出的铁卫带着痛苦的哀嚎在空中喷出一道道血染的弧线。此刻的夫诸似乎正在发泄着沉积已久的怨念，他肆意的杀戮着阻挡他前行的铁卫，他忘记了时间和空间的交错，三年的时光已经将他的嗜血欲望消磨殆尽，而现在那个原本在他心底沉睡已久的野兽再一次被唤醒，夫诸那两对森长的獠牙正不顾一切的撕咬着残肢断臂，从残肢上渗出的鲜血正沿着嘴角垂涎在夫诸脚下，已经堆积的似山丘状的尸体上。夫诸的双眼充满了骇人的血丝，他兴奋且忘我的吞噬着嘴中不知是谁的右臂，而原本包围着他的那些铁卫们脸上早已惊吓的失去了血色，举起长矛一步步的朝后退却。
再看其他两端：皇甫烈的风云掌和王霸的水龙拳此消彼长，层出不穷，杀的对方折枪断戟，肝肠寸断。这边谷梁羽虽然经刚才一举筋骨损失，体力大减，但是亓官弘毅则凭借自己突破的烈日罡气，一道有力的气绝犹如一把锋刃的巨剑，在他们面前划出了一道所向披靡的圆弧，烈日罡气的霸道强劲，使得冲在最前端的三排铁卫，在毫无知觉的状态下瞬间被斩为两段。而虚耗也是不甘示弱，足下的夸父追日靴在人海中往来穿梭，形如闪电，快如疾风，腰间的那把铁扇此刻却成了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器，所到之处扇闪人亡。
不消片刻，整座大堂之内已经无处不充斥着惨绝人寰的哀嚎声和腥臭嗤鼻的血腥味，到处布满着尸体，一片人为的血海正在汩汩流淌。
此时，原本站在上面趾高气扬的朱一刀，已经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吓得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和他一样，一直在底下观战的谷梁羽似乎早已断出了结果，正得意的看向他。突然，谷梁羽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剧烈涌动，正要查看时，原来始终藏在他胸前的那只千里寻他蛊正拼命地鼓动着翅膀朝外争夺，谷梁羽还未来及反应，只见那只小蛊迅雷般的飞了出来，径直的朝大门处飞去。
就在谷梁羽惊讶之余，一阵阵嗡鸣声正大批大批的从门外传来。刹那间，一大群无孔不入的飞虫已经徐徐的涌进了大堂之内，黑压压的泼墨般将两面墙壁浸染成深沉的黑色。
其他英雄这一刻也察觉到了堂内的异样，一齐朝门口处看去。突然“砰”的一声轰鸣，那扇重如千钧的石门竟被外力震得破碎开来，破碎的石块如雨点般喷了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