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沉在历史中的真相 -- 第三十二章 十五年前的记忆

十五年前，1999年的最后一天……

就在京港澳高速路北京段下站口，当时，我正带领队里的二十几个核枪实弹的武警盘查每一辆入关的车，高光手电筒的灯光在漆黑的午夜里扫来扫去，热乎乎的哈汽从每个人嘴里喷出来，气氛很压抑，连收费站的工作人员也表现得神色紧张……

我记得那天天气很冷，我缩着脖子，一直往手心里呵热气，休息的时候我摸了支烟出来，摸索了半天才从口袋里找出打火机，刚把火打着，忽然，一声刺耳的摩擦声从长长的车队里传来，就在离临时安检岗卡30多米的地方，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忽然掉头，从靠后的车队里斜刺出来，惊雷般迅猛地转弯，逆行朝高速上狂奔逃去……

几个正在盘查车队的特警同时警觉地抬起了枪口！

我扔掉烟，一把扯开挡在前面的工作人员，飞快地朝出事地点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吼道：“从这一辆开始全部禁行！”

刷拉……不到三秒钟的时间，防冲岗的护栏放下，地面上的扎胎排刺竖了起来，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警戒起来！

我一边跑一边从腰里掏出五四手枪，在最短时间内打开保险，朝天鸣枪示警，高速路边的树林里，一群夜鸟被枪声震得嘎嘎飞起来！

那辆黑色的奔驰仿佛没有听到，仍然加速朝下车道上面开去……

十几个武警自动分成两队，一队严密看守着出站口，另一队上了停在路边闪着警灯的车，离合挂档一脚油门轰到底儿，车队呼啸着追过去。

轮胎和地面急剧摩擦，刺鼻的橡胶味伴随着青烟升腾起来，坐在车厢内都闻到了，三辆警车以极高的启动速度追上去，我坐在车里用对讲机指挥其他两辆车：“注意，看好两侧，防止他跳车！”

我感觉握着手枪的右手心里出了汗，努力从副驾驶座位上朝车前方看过去，车灯照出前面三四米不远的一片光亮，四处都闪烁着红蓝的警灯，晃得我什么都看不清楚。

对方似乎根本没有跳车的打算，那辆名贵奔驰轿车刚拐上下站口，就一甩方向把车体横了过来，车体稍微朝后倒了倒，冲着路边的防撞护拦一头撞上，生生把护拦撞开了一个大口子，然后他再次倒车，又狠狠地撞了一下……

此时，我们的三辆警车飞快地接近，车灯已经照到车内的人脸上了，他脚下一踏油门，猛地朝那个巨大的豁口冲过去，高速路外面是向下的斜坡，横穿过下面的一片荒地，远处，就是通向北京市区的外环路！

“拦住他！”我大声朝司机喊道，司机也是个蛮横的毛头小子，不管不顾地开车朝对方的车屁股上撞过去，可是那辆奔驰的启动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还没等撞上就一头栽进豁口里，顺着土坡朝下面飞驰而去，路灯在漆黑的土路上时高时低疯狂地跳动着。

“追，坚决不能让他跑了！”我抓紧车里的扶手，把一只脚踏在副驾驶席的前杂物箱上，把自己挤死在座位上，命令道：“冲下去！”

警车一声怪叫，也跟着奔驰冲下了高速坡道，巨大的颠簸把我从后座上扔到半空又重重地栽下来，脑袋撞到车顶疼得我呲牙咧嘴的。

在冲下坡道的时候，车子剧烈地颠簸起来，还好只有一段路比较坎坷，很快行驶在泥土地上就稍微平稳一些，车子朝前又窜了一截司机才终于拿稳了方向盘，我摇下玻璃，把身体探出车窗外，朝前面的奔驰车后轮啪啪连开了三枪，最后一枪终于命中轮胎。

奔驰在如此高的速度下车体一栽，还想勉强维持住平衡，可是车轮已经不听使唤了，加上泥土地面又湿又滑，奔驰车一头撞上了路边的大树，发出巨大“砰”地一声巨响。

后面跟上来的两辆警车呈一个“V”字形朝两边分散开，然后同时掉头，拦腰横向朝奔驰车撞过来，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武警，在对方失去反抗能力的情况下，只把车门卡死，撞的力道并不大，防止对方开门逃跑而已。

这样一来，那辆奔驰头顶着被撞断的大树，两边像翅膀一样扎着两辆警车，屁股后面，就是已经下车，举着手枪朝这边猫腰摸过来的我们几个特警。

他无路可逃！

“车上的人，放下武器立刻投降！”我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着。

没人回答……

“你已经逃不掉了，趁早缴械争取宽大处理，你又没干什么，我们不会为难你的！”

还是没有声音，我枪口一偏，指了指车门，两三个武警过去一枪托砸碎了奔驰车的两侧车窗，一股橡胶烧糊了的浓重味道从车里喷出来……

两个人检查了一下车内，却直起身对我摇了摇头，又耸了耸肩膀骂道：“我草！真特么的见了鬼了！”

我一惊，连忙跟过去，伸头朝车里一看，也呆在原地。

奔驰车里一个人都没有！

本该是主驾驶的位置上，空空荡荡的，只摆着一套黑色的运动服装，地上扔着两只运动鞋！

我习惯性地摸摸衣领：“草，衣服还有体温……”

我们仔细检查了周围和车底下的所有空间，没有能藏得下人的地方，那个驾驶员就这样蒸发了！

而车的后备厢里，装着40公斤的凝固汽油炸药！就在炸药的外包装上，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工整地写着一行汉字：“曙光照进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