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腐蚀试练 -- 第39章 I服了U
死亡的阴影，呼啸而至。
这已成为一场事关尊严的较量。沙蛾王扑击猎物，还从未空爪归巢，这一次当然不会例外。
它长爪微曲，电光火石间钳住烂虫子，发出一声得意嘶叫，接着展翅提身，准备一飞冲天。
但沙蛾王的身形停滞下来，这才察觉双爪发沉，抠住的是一块半截入土的巨石。
烂虫子呢？
沙蛾王转动一万八千对眼睛，发现那个家伙借着巨石弹起身子，而他脸上的烂笑越来越近，越来越大，最后贴到它头上。
接着它额头剧痛，头顶的肉瘤王冠被烂虫子咬住。
好苦！阿烂也不想咬它额头上的肉瘤，谁让两手两脚外加一条尾巴正忙活呢，单是沙蛾王大嘴里六排噬齿就不够对付的。
阿烂拼劲全身的力气摁住沙蛾王的唇齿，而沙蛾王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拔石头，那个半截仍在沙土里的石头。
这应该是许多虫兽的通病，当钻心的剧痛传来时，四肢会神经反射地收缩，若爪子抓住东西，更会死死不放。
沙蛾王额头的金色肉瘤，显然是它全身的痛点。
在这场角力中，虫兽再一次取得压倒性的胜利。那块至少五百公斤的巨石，竟给它从沙丘中掏了出来。
“你赢了！”
失败者很有风度地拍拍它的脑袋，然后跃了出去。
沙蛾王发出一声尖厉的嘶鸣，不仅因为额头的肉瘤给那个烂虫子咬走，更因为身前的土丘轰然倒下！
壕沟瞬间被沙土填平。
沙蛾王估计到死也琢磨不透，为什么它挖出的壕沟成了它自己的坟墓？
阿烂站在壕沟顶上，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现在全身涂满沙蛾王金黄的血液，正午的阳光直射下来，仿佛穿着一件金色的盔甲，熠熠生辉。那是一种让人仰视的光芒，特别是当他高大……不，消瘦的身躯……笔直挺立在沙蛾王的坟墓上，生动再现了传说中击毙虫兽王的英雄神迹。
小奶牛果然浮现震撼的表情，能够亲眼见证新一代虫人英雄阿烂单虫屠掉……不，埋葬沙蛾王这样的传奇故事，足够她回到族落说上好多年。
接下来，小奶牛就该像无数传奇故事中所描写的那样，激动得痛哭流涕，跑过来央求他的签名。
嗯，小奶牛果然在哭，也掏出了小本子。只是……她却用小本子拍打起阿烂的脑袋来。
“烂虫子，谁让你埋掉大金蛾的，我要活的啊！可以陪我散步，陪我游泳，陪我吃东西……”
“你的脑袋一定被门夹过！就算加上你胸口两坨肉也不够它吃的。”阿烂鼻子都气歪了。开始思考一个关于人生的问题，难道胸大真的会把智商挤压到小奶牛这种程度？
他的思考被打断。
沙土飞扬而起，一条黄金尾破土而出，就像蝎子那样蛰向二人。小奶牛傻在当场，阿烂抱着她翻滚而出，躲开沙蛾王凌厉反击。
两个人惊魂甫定，黄金尾陡然爆开，一条三米长的金刺轰然射来，媲美闪电一样的速度还有威力。
“大金虫好可怕。”小奶牛胸前全是鲜血，目光开始涣散，“我要死了，更可怕的是和你这条烂虫子死在一块。”她一边咒骂，一边抱紧阿烂，“据说死在荒原里会变成女鬼，你一定要帮我祈祷进入天堂。”
“你死不了的……”阿烂咳血，嗓子发哑，用力将身体移离小奶牛。金刺的刺尖从他胸口穿了过来，被胸骨用力夹住，连小奶牛的胸衣都没触及。
“啊啊啊，原来是你的血。”这并没有让小奶牛好受多少，“你要死了么？”
“应该是吧。”阿烂叹了口气。
“呃呃呃……不行，你不能死，我不允许你去死。”小奶牛大叫。
那一瞬间，阿烂对这个大胸女孩的认知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虽然毛糙粗暴、做事不走大脑、依仗蛮力虐待人，最可恨的还是拿笔在小本子上编造自己形形色色的性格劣迹，但这一切都不能否认大胸女孩很善良。她真的很看重自己哎，虽然他们见面才三回，相处了不到半天。
“呜呜呜……你不要死好不好！”
“我对你真的那么重要？”
“当然重要啊！”小奶牛眼泪汪汪，“如果你死了，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烂仔，你可以叫我阿烂。”阿烂的胸口涌动暖流，仿佛被一股陌生的温情猛然攫住。
“还有，你今年多大了？”小奶牛严肃地说，“我会给你立一个碑。”
“十六岁零十六天。”真是一个懂事的女孩子，阿烂胸口暖流更烫。
“还有，你的族落，星座，喜欢的颜色，口头禅，对青椒有没有过敏史……”一个个问题就像崩豆一样从小奶牛嘴里吐出来，“毕竟你要死了，再不回答就来不及了。”
“……”阿烂张大了嘴巴，“对一个快要死的人，你问这些有意义么？”
“当然有意义！”小奶牛掏出小本子，“你是我的侦查对象哎！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有意义的问题，快点将你裤裆里小尾巴的长度圆度弧度温度以及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度一个不能少地老实交代。”
“……”阿烂胸口集聚的热流瞬间凝滞，默默地说，“我死了后，你可以亲手测量。”
“不行，你死了后，小尾巴也就不动了，测量值只停留在静止状态。”听上去还蛮专业的，小奶牛说：“你那根小尾巴有时大有时小有时软有时硬，我需要鲜活的数值！”
阿烂的嘴巴张得可以吞下鸵鸟蛋，胸口的热流汇聚成一口血喷了出来，“众神在上，还有所有其他乱七八糟的神，哪怕地底的恶魔也行，快点把小奶牛从我眼前带走，越远越好，我一辈子不想见到她。”
“想得美！”小奶牛发狠地抬起头，“伟大的创世神，请让我跟着这条烂虫子，哪怕河水倒流，海枯石烂，直到我弄清他裤裆里小尾巴所有的数据为止。”
“……”现在已经没有语言能表露阿烂的心情了，“真是败给你了，小奶牛。”他将金刺抽出胸口，然后挣扎着站起来。
“呀呀呀……太好了，一定是创世神听到我的祷告，让你活了过来。”青皮裙女孩扑倒阿烂身上，又是打又是咬。
“是的，你的创世神力量真大。”
小奶牛的拳头擂在胸口，比金刺刺进去轻不了多少。虽然很痛，阿烂却不由自主地像个傻子般哈哈笑起来。
不论怎么样，小奶牛是真的关心自己。他想。
沙蛾王最后射出的黄金刺搭成烤架，将它的翅肉挂在篝火上，这一路上喋喋不休的小奶牛立马清静下来，只剩下咽口水了。
但是下一刻，她的眉头皱了起来。阿烂捣碎了沙蛾王脏兮兮的爪子，洒在烤肉上。
“这是干啥？”
“加点调料。”阿烂说。
仿佛为了证实他的话，洒在烤肉上的碎末溅起火星，空寂中多了一股酥脆的肉香。
“沙蛾属于骄傲的虫兽，平时只在山岩上驻足，而它的腿爪生着汗腺，汗汁在爪尖积累，天长日久就会凝成石盐，用来烤肉最香不过。”阿烂话还没说完，愣愣地瞅着刺架，莫说烤翅，连穿着烤翅的沙蛾骨头都没了。
“好吃，好吃。”小奶牛连嘴巴都不带抹的，眼巴巴瞅着阿烂，吓得他连连后退，以为对方要把自己也吞肚子里去。
接下来，阿烂烤出的蛾腿、蛾肉、蛾筋全进了小奶牛的肚子，如果不是他下手快，就连手里的脖子肉也不会留下来。
即便这样，小奶牛拍着她那小肚子，委屈地说，“虽然我还没吃饱，但还是会发扬火神流传的狩猎精神，准许你这个厨师吃下最大的一块肉。”
阿烂怔怔的盯着手里巴掌大的蛾脖子发愣，小奶牛似乎自己也感觉不好意思，“其实我是好意，吃多了肉会肚子疼的啦。”
“信你才怪！”阿烂忿忿地将脖子肉塞在嘴里，还没嚼两下就全吐了出来，脸色突然变得古怪，“我肚子……有点难受。”
剧烈的疼痛从咽喉传来，起初只是像蚊子咬过一样，然而痛疼像是石头掉进水中产生的波纹一样地不断放大，不断地扩散，很快蔓延到了全身，感觉就像是五脏六腑放到火上烧烤一般。
“哈哈，一定是大金蛾的报复。”小奶牛得意大笑。
胸大无脑！如果沙蛾王真的报复，第一个也会找吞掉它整个肉身的小奶牛。话说回来，小奶牛吃下大部分肉都没事，为啥自己嚼了两口还没下咽就中了招？
对了，下咽？阿烂脑海急转，想起最初曾经咬下沙蛾王的肉瘤王冠，情急下咽了下去，但那块肉瘤委实不小，像鱼刺一样卡在咽喉。作为虫人，他生吃海喝惯了，一时并未介意，吃蛾肉时顶了下去。
问题一定出在沙蛾王的肉瘤上。
传说中的故事瞬间闪过脑海，一个念头浮现在阿烂心中。难道那个像王冠一样的肉瘤就是沙蛾王的生命精华，自己吃下后增加了十年……不，一百年的战能。
这个疑惑不久之后有了答案，阿烂捧着肚子，踉跄跑到某个沙坑角落，上吐下泄还带打嗝放气，足足闹了将近两个小时，体内水分几乎泄了干净，整个人差点没虚脱晕去。
靠，原来只是吃坏了肚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