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十四节 医斗
经过各方的爱心捐助，孙紫琳的医疗费用总算是落实下来。但是，治疗的结果却是残忍的，孙紫琳成了一个植物人。由于请不起护工，汪雨红只好辞职，担负起了照顾女儿的重任。在农村守家的孙宝祥为了还债，只好到城市里做起了工地上的搬运工。
这一日，萧山铭决定去医院看望一下伤者，等他到医院的时候，却刚好碰到汪雨红与钱奉军论理。萧山铭听了一会儿，知道是因为治疗心脏的事。原来钱奉军给紫琳做手术用的国产支架留下了后遗症，但是钱奉军坚决反驳是因为支架的原因。汪雨红要求请专家会诊，钱奉军说这事他做不了主，又说目前病人的状况来不及请专家会诊等等。
钱奉军撇开汪雨红，强行走开了，争论无果而终。汪雨红缺乏那种当街撒泼的精神，一个人倚在墙上哭泣。萧山铭扶她到长椅上坐下，耐心安慰了一番，帮她止住了眼泪，然后听她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孙紫琳的心脏手术后遗症已经严重威胁到生命，要不是“心连心”网站的专家提出的分析意见，汪雨红都不知道女儿再度出现危急状况是因为先前所用国产支架的问题。虽然医院进行了紧急处置，但是女儿并未脱离危险期，她这才堵住钱奉军理论。
汪雨红又问及案件的进展，萧山铭只能尴尬地表示案件尚在调查之中，既没有说自己被停职的事，也没有透露嫌疑人的情况。汪雨红似乎看出其中的蹊跷，问了一句：“是不是有什么阻力破不了案？”
萧山铭为了安慰她的情绪，只好说谎：“没有，没有，案件处于正常调查阶段，肯定会查清楚的，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女儿一个交代，请相信我！”
汪雨红半信半疑地看着一脸憨厚相的萧山铭，哽咽着说道：“我和我丈夫就这么一个女儿，在这里也是无亲无故，只能相信党和政府能为我们主持公道，不求别的，就希望能给女儿一个交代。”
萧山铭眼眶不自觉地湿润了，郑重地答应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不管发生什么状况，我也一定会找出真凶，给你一个交代，我以人民公安的名义向你保证！”
汪雨红从萧山铭的眼神里仿佛看出一丝希望，表情略微放松了一些，心情也逐渐平复下来。萧山铭和汪雨红接着谈了十几分钟家常，然后去病房看望了一下紫琳，才离开医院。
钱奉军甩开汪雨红之后，心急火燎地去找医院器械采购部主任范慎为。走到他办公室，不见人影，问科室的职员，也没人知道范慎为的去向。钱奉军又到处找了一遍，打电话又不接，他心里就纳闷了，明明早上见到他在食堂吃饭，午饭前还有一个会议要参加，这时离开会时间已经很近了，而他人却没影儿了。钱奉军闷闷不乐地回到会议室，刚好碰到副院长刘艮山。刘艮山看到他无精打采的样子，趁着没有其他人，坐到他旁边问道：“听说你满院子地在找范慎为，是不是因为支架的事让家属闹得啊？”
钱奉军点了点头，掏出一包烟来，抽出两支来，一支给刘艮山，一支自己咬住，分别点着火抽起来。
刘艮山是管理医院学术方面业务的老副院长了，他对医院历来大大小小的事情，可谓了如指掌，他知道，范慎为得知支架出了医疗事故，肯定偷偷溜走了，起码这段时间都不会露面，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好多次了。每次都是主治医生受过，而他因为有院长撑腰，因而总能逃避处理。钱奉军是医院在半年前聘请过来的专家，他对医院的这些事还不是很了解。刘艮山吹出一口烟，慢条斯理地说道：“这几天你都别找他了，找他也是白费力气，集中精神把病人的问题处理好了才是紧要事，万一病人有个三长两短，不单单是你，包括负责聘请你来的我刘艮山还有这家医院都要负责任。今天会议的其中一个重大议题，就是研究孙紫琳的医疗解决方案，你是主治医生，希望能提出建设性的意见，大家也会帮你多方参考。”刘艮山说到这里，看了看表，于是坐回到他的位置上，接着，与会人员也都陆续进来了。
院长何玉平铁青着脸，最后一个走了进来，刚一落座，就训斥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老出这样的事故？钱医生，你是心脏科的专家，医院花了那么大一笔钱请你来主持心脏科，你说你，怎么能容许自己犯下这么大的错误呢？”
钱奉军没想到何玉平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截了当地说他不是，脸上挂不住，心想，好歹我也是著名的专家，当初也是给你们风光八面的聘请来的，现在出了医疗事故，主要原因是医疗器械的问题，跟自己的医术毫无关系，要兴师问罪，也应该冲着范慎为，现在范慎为无故缺席会议，作为院长不但不追问他的去向，反而先来训斥我，这明摆着是欺负我嘛。想到这里，钱奉军也气不打一处来地反驳道：“这件事跟我毫无关系，事故原因是因为支架问题，要找人负责，也应该去找采购这批器材的范慎为，我来医院虽然才半年，但也别把我当成可以随便欺负的软柿子，老子不吃这一套！”
“是不是支架的问题，也不是凭你当事人一面之词就定案的，范慎为若有问题，医院自然会调查，但是你作为主治医生，难道想撇得干干净净吗？没错，医疗器材都是范慎为采购的，但是选择权在你们医生手里，你为什么选择用这种支架，而不用其他的呢？”
钱奉军给这一问难住了，他也收过医疗代理的钱，所以才从数个国产支架里面选择了这个品牌的支架，若是这么一联系，自己确实有摆脱不了的责任，他一时语塞，只好猛抽烟。
刘艮山干咳了两声，然后笑嘻嘻地说道：“我看追究责任的事还是先放一放，病人孙紫琳的情况很不容乐观，必须及早制定医疗方案，希望大家集思广益，多提建议，钱医生，你把你的预案介绍一下吧？”
钱奉军猛吸了一口，烟火直烧到烟蒂，他把烟头重重地摁在烟灰缸里，又反复拧了拧，一股浓重的焦味霎时间弥漫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