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 第九章 开张（下）
“你们这中午怎么都在单位啊，以前不都早上开完晨会就回家看股票去了吗？是不是下午还得开会？”虽然离开了豫中证券，但还是很关心他这些老同事的近况。
“老李最近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有个签到还不行，最近还又弄了个签退。而且总部今年发行了一个集合理财计划，说这是公司第一支，要弄个开门红，前台员工最少都是40万任务，被逼的没办法，这不都跟疯了似的天天在单位打电话联系客户。”陈松对其所面临的现状也是埋怨颇深。
黄冰补充道：“老李定任务有点太过分了，X市的前台，人家任务只要20万，每多20万还有额外奖励。咱们这过去都够直接拿双份奖励了。我在公司交流群里看，好几次咱们这的任务同比那些其他成熟营业部来说，任务都定的重？难道A市有钱的多？真有钱人家也不会都扔在你证券公司里啊！我有俩大户，前段时间就抽走钱，说是吃高利息去了。以后这活儿啊，是真干不了了。”
“老李是想往总部走的。”马杰辉说着他的判断。“你们没注意老李在A市的这几年，年底营业部的各项指标都排在各兄弟营业部前列吗？他这就是拿着公司的奖励政策，然后给你定超额任务，业绩上去了总部自然有可能去提拔你。就这你没看那些业务部经理干的多欢实？真要按总部的要求走，他们估计能天天蹦蹦跳跳的去上班。”
“老李不都50了吗？真升到总部去，干不了几年就退休了。现在弄得你们任务重压力大的，你看，陈松的头发更加银光闪闪了…”谷小钰又说道。“反正啊，我是逃离苦海了，本来就不擅长做业务，老李这家伙还放老子鸽子，以后爱谁谁，跟你们单位那是划清接线了。”
“你这离职手续都办清了？”陆坤问道。
“差不多了吧，最后一次去的时候说什么还有最后一个月的工资需要结算，我看这都快两个月了也没吭声，就没操那个心。”
陈松摇着头说到：“你那时是太天真，老李给你说让你…”付紫晶端着菜送来，打断了陈松的话，而这时正好有三个人进店，看门口没人接待，谷小钰便起身过去招呼。这让原本刚转到谷小钰身上的话题告一段落。
作为自己曾经的同事，现在的朋友，也是今天不请自来的“托”，谷小钰自然不敢怠慢，在有限的午饭时间里全程陪同着。同时让谷小钰更为暗喜的是，这一会功夫里，已经有四波三三两两的客人来店就餐。在自己与朋友闲聊的间隙，偶尔还能听到这些“陌生”客人对饭菜以及店内卫生等有不错的评价。
在自己这桌即将接近尾声时，也不管别人还喝不喝了，谷小钰竟又情不自禁的开了一瓶酒。或许是感慨这局面的来之不易，亦或是对过去24小时当中自己的各项安排感到欣喜。
饭后送走自己的朋友，真正的客人以及“请”来的客人也都陆陆续续离开，本着演戏演全套的原则，谷小钰让张嘉音和乔玉玲分别跟着自己的朋友一起离开了，并没有让她们留下打扫店内的卫生。在一定层度上，也算是顾及了两位女性的面子。
喝了三两多的白酒并没有让谷小钰昏昏沉沉，反倒是在他的脑海里一直回想着什么事。“中午开张顺利，自己饭也吃了，酒也喝了，还少做了哪件事呢？”目光扫过付紫晶时她正鄙视的看着自己，而回头看到厨房时，突然想到：“妈的，把这事忘了！”
“大厨，今天辛苦了啊！忘了你们还没吃饭呢，厨房里还都有什么菜啊？”谷小钰不好意思的说到。
“菜单上的菜基本都有备。看你吃的差不多了，你想让我吃什么呀？”朱峰越倒是没什么，吃饭时间晚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看着一旁的陈磊，这还是谷小钰第一次认真的注视这位新来的帮厨，白白瘦瘦的，黑眼圈有点重，精神面貌么，有点像长期包夜营养不良的大学生…稍稍思考了一下，说到：“那这样吧，原本是想今天借中午的机会，客人们走后和大家一起坐坐吃个饭，既然有些突发情况，那你们三个就简单凑合一顿吧。那边不是有面粉么，你给大家做顿手工面？”
“这…”朱峰越不知这话要怎么接，望向了吧台处的付紫晶。
谷小钰也不看他的目光，一把搂住站在一旁的陈磊，自顾自的说到：“陈磊是吧，店开张了还没能和你好好说句话呢。来，咱到外边说。我给你讲啊，能吃到这大厨亲自做的手工面，那可不是容易的事！现在这天气还比较冷，一碗面条下肚，既护胃，又暖身。看你这么瘦，是要补充补充营养啊……”
隔着老远，付紫晶依然吐槽道：“自己好吃好喝够了，就用面条打发别人啊，有些人的脸皮就跟那脚底板上的茧子似的，又厚又硬！”
无视掉付紫晶的牢骚，谷小钰拉着陈磊坐在桌子旁，宛如其营养导师般，给他讲解手工面的各种好。至于朱峰越么，平日里什么菜肴没吃过，吃顿面条倒也没什么挑剔的，“把配料做的丰盛一些，不亚于单炒几个菜…”想到这里，便开始了和面的工作。
下午两点半，饭店收拾的也差不多了，谷小钰让朱、陈二人回去休息，自己这边等股市收盘了，也可以稍微歇息一下。而尚未离开的付紫晶，走到吧台前，说道：“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说什么？说咱们今天赚的第一桶金？对了，今天收入有多少啊？”谷小钰打着哈哈，头也不转的看着电脑屏幕。
“你让那两个服务员找人帮你撑场面，怎么也不给我打个招呼？”相较于平日里喜欢冷嘲热讽的付紫晶，此时的语气反而认真了许多。
“这个么…这不觉得生人好办事吗。要都找认识的人，总觉得整个场面让人看上去太假。你看这样多好，一桌人也就自己交流，没有什么跨桌之类的碰酒、闲聊，外人看到了还以为都是普通的顾客在就餐。”
“行行行，就你懂~反正你是老板，哪怕让别人天天来吃，花的也不是我的钱。今天记的账单和收的钱都在下边的抽屉里，你自己放好。”
“收了多少钱啊？以前都是看别人做生意的都是一张一张的点票子，今天咱也过过这手瘾…427？没道理这么多啊？！那后来的几波人我没看到有点这么多东西啊？”谷小钰疑惑道。
“那几波人有两桌点的菜不少，其他的都是来吃个便饭。他们一共花费是227。你送那些朋友走的时候，有个穿棉袄的临走前放在我这200，虽然你们那桌连菜带酒也就一百出头…你先别说啊！我当时想出去还给他的，知道你们都认识，但是人家刻意不要，还给我做了个‘嘘’的手势，我看你那会儿喝了酒在门口有说有笑的，也怕在店里弄得尴尬，就没继续争执下去。你要真觉得收不下这钱，改天自己还好了。”付紫晶说的时候还显得自己很委屈。
谷小钰酒量还不至于喝了三两就不省人事，确切的讲，这才刚开始。有过金融单位业务岗的工作经历，谁还没有个八两一斤的酒量，都是练出来的。但这点确实是疏忽了，以为在自己的店，招呼自己的朋友，情理上就该自己埋单，却没想到让马杰辉给来了这么一手。
“天天一群嘴上哭天喊地叫穷的，背地里却都喜欢抢着埋单。难道瘦子在自己眼中就这么没存在感？算了，下次一起吃饭回请回去好了。”谷小钰无奈的想道。
“算了，没事。以后这账你管着吧，我这有时候事儿多，可能有的中午或晚上来的晚或不来，这块儿就你负责了。认识十几年了，你办事我放心。就是这嘴啊，以后积点德吧~~”
“这开张第一天就想当甩手掌柜？！你当初找我是不是就为了这个啊？我今天才发现你这人不是一般的狡猾啊？…”
“别废话了，就说行不行吧？”
“行。”这次倒是不墨迹的只说了一个字。或许女人天生就有习惯管钱的习性，不论是结婚的夫妻，或是办公室里的财务人员，女性的占比都是很高的。
“要是一早就说让我管账啊，说不定中午那两桌饭钱都能给省了，随便找一些以前的姐妹……”刚掌握了“财政大权”，付紫晶便开始描述起自己别人未知的能力。这在谷小钰听来，就好像是在说“我是金子，我会发光，都是你！让我现在才亮起来…”
可此刻，对于正望着门外的谷小钰来说，在他的心里想的却是：“你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个饭钱了…”
当天下午3点55分，天城国际。坐在沙发上的刘文东盯着墙上的钟表，等待着4点钟的到来。这是每个月里刘文东对时间最为敏感的一天，而他所要做的，只是拨打一通电话。
“喂，宋伯。我是刘文东。”电话的另一端，并没有正常通话时所能听到的问候回答。刘文东继续讲道：“今天谷小钰的饭店开张，他母亲还在住院治疗。其他一切正常。”
“知道了。”话音落下，电话便中断了。虽然整个通话过程连一分钟都不到，但刘文东却感觉仿佛这一天都过完了。
“和这老头打电话还是这么紧张，估计都成习惯了吧。”刘文东苦笑道。
而此刻，位于J省C市的一幢别墅内。一位50岁上下的男子正坐在电话旁，用笔在便笺上记录着什么。写好后撕下写有内容的那张，便朝距离客厅不远的书房走去。之所以称其男子而不是老人，是因为在其走路的时候，步伐无声，体态轻盈，旁人看来与三十多岁、正值当打之年的青年无异
“咚、咚、咚”男子轻敲着书房的房门。
“进来。”
男子走进书房，在其不远的书桌后，有一位年逾七旬的老人，老人正带着一副老花镜看着手上的报纸。看到男子进屋，便将报纸放下，注视着他走向自己。
“老爷。”在即将走到书桌前时，男子点头示意称呼道。随后将便笺放在桌上报纸的旁边，再次点头示意，便离开了书房。
老人托了托鼻梁上的老花镜，拿起一旁的便笺浏览了一遍，自言自语道：“开饭店？有点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