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 第六章 面试
周六的早上。少了平日里大大小小的学生以及匆忙上班的人群，此时的街道多了一份难有的平静，谷小钰看着周围熟悉的街道，过往的车辆，不禁感叹：“近两个月没有过这样的早晨，还是蛮怀念的啊…”
骑车来到自己的饭店，顿时一愣。“暂未营业？谁这么有才写的这块牌子，门口连‘开业大吉’四个字都还没写。这不废话么？！”谷小钰无奈的想着。店门还没推开，便喊道：“门口牌子是哪……哪位大手写的啊，字儿真工整，国际得过奖的吧？”谷小钰始终没能说出真实的心声，因为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位身材略瘦相貌娇美的女子，在其看不出具体年龄的脸上，正以一副不屑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哟，大老板来了？大早上的来视察工作，真辛苦您了，这种以身作则、不畏艰辛、舍我其谁的精神简直就是我们餐饮业的翘楚啊！我们这种市井小民真是自愧不如…您刚刚是在点评我写的字？！哎呦喂，小女真是受宠若惊！~~”
“付紫晶，一大早能不能别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我发现你一和我聊天就特别来劲，这小成语用的，真当自己语文课代表了？都一把年纪的人了，成熟点吧啊？！”谷小钰明显不想久战，只希望这话题早早结束。
“一把年纪？反正和我同年出生的都这德性，是吧，老小弟！”这老小弟，指的正是谷小钰。
“从小学到现在，同学的时候吵，同校的时候也吵，真服了你了，都结婚当妈…”感觉到话说的不对，谷小钰打断道：“你今天这身打扮不错，有点萌，衣服哪里买的啊…”
似乎并没有被谷小钰的话影响到，付紫晶继续着自己的吐槽：“总比有些人还没能结婚当爹强哦，网上不是都报道说未来几年我国有多少多少光棍儿么？哎，没想到自己身边也有为国家贡献出一份力量的栋梁啊，希望你再接再厉，进取拼搏，早日成为光棍儿界的霸主…”
正所谓男怕矮丑穷，现在这社会，还要再加上一个字：单。到了适婚年龄，没有结婚，甚至连女朋友都没有，这种事成了长辈甚至同辈人指指点点的对象“怎么还没有结婚呢”、“眼光不要那么高，找个差不多的就行了”、“这年龄越来越大，以后相亲都麻烦”…近两年的记忆片段宛如苍蝇般在谷小钰的脑海里嗡嗡作响，而付紫晶刚那记会心一击，给谷小钰的唯一感觉，那就是“痛！”。
“得得得，别废话了，一会面试呢话说，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下周才开张啊。”不想自己再继续受到伤害，谷小钰转移了话题焦点。
“嘻嘻，就喜欢看你吃瘪的样子，看来这一天又会是个好心情…我刚把孩子送到她姥姥家，路过这边来看看，好歹我也是个股东…”
“…”这么个投资十多万的小饭店，撑死了说个合伙人，这股东都叫上了，让曾为证券从业人员的谷小钰哭笑不得。
“那你在这歇着吧啊，一会一起见见来应聘的服务员。我去洗手间收拾收拾，给新员工留个好印象…”谷小钰可不想继续和这个死对头打嘴仗，哼着小曲儿朝洗手间走去。一来以前都是自己去被面试，今天也能面试回别人了，另外么，那姑娘长得还真是水灵啊，年轻就是好……
“我听小朱说了，连大学生都不放过，你个老流氓！…”
“哎呀！~~”谷小钰撞到了一个桌角。 ――
朱峰越在厨房东搬搬西挪挪，调整着厨具以便自己用着更顺手。而付紫晶正在织一个毛帽子，这是让谷小钰异常惊讶的。不到30岁年龄的女人有几个会织毛线的，但他没有称赞这种行为-――为了避免战争。没有交谈，就没有伤害…
这时，店里走进来两位女士，之所以称为女士，是因为首先进入谷小钰视野的，是一位年龄和自己相仿的女性。正当谷小钰认为对方是不是来推销烟酒或走错门的时候，看到其身后一张熟悉的面孔――张嘉音。“嘿，来了啊。”谷小钰从板凳上起身以示欢迎，双手还略显紧张的交错在一起互搓。
“真是个傻瓜。”付紫晶鄙夷的想着。
“你好，我今天过来面试。哦这是我表姐，乔玉玲，那天在劳务市场看你们的招聘广告上没有写具体招多少人，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拉她一起过来看看。她前些天刚从保险公司离职，目前还没有工作。你们店还招服务员么？”
“缺缺，我们这什么都有，就是缺两名服务员，二位来的还真是巧啊。这老话儿怎么说来着，好事成双！正好我们店马上开张，能有两位的加入，那真是如虎添翼啊……别光站门口，进屋坐下说，外边冷”看着谷小钰的兴奋劲儿，似乎除了对张嘉音很欣赏外，对她的这位表姐也是非常满意，至于满意在哪，相信也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这时朱峰越从厨房走了出来，加入了这个相对随性的面试场地。付紫晶放下手中的半成品，也饶有兴致的观察着前来面试的两位。谷小钰笑着说道：“其实也谈不上什么面试，毕竟不是什么大的门店，这职位么也不是需要什么高新技术人才。当时通知说过来，就是想让你们看看店里的环境，是否满足你们的期望。工作内容么，各个开饭店的都大同小异。我呢这是第一次开店，也没什么具体要求，就是大家和和睦睦的做好自己的工作，让这个店能正常稳定的经营就足够了。薪资这块，底薪加提成，免费两餐，每月调休两天，大致就是这些，不知二位的意思？”
对于任何的面试场合，应聘者所要面对的都是各式各样的“问答题”，而谷小钰愣是将其变成了“选择题”。“愿意”“不愿意”成了张、乔二人唯一要回答的内容。“早上最晚可以几点过来呢？”不是张嘉音，反倒是进了饭店左顾右看了许久的乔玉玲问道。
“这个.上午最晚11点吧，下午5点。要是临时有急事可以电话通知下，我好做下安排。说到时间，小朱，你看上的那个帮厨呢？”话音刚落，店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小伙子看到厅里坐着的五个人都在看着自己，顿时一愣：“那个…我叫陈磊，是来面试的…”
陈磊的到来打断了正在进行的面试，为了避免影响到自己继续和两位姑娘交流，谷小钰说到：“朱峰越，你招的帮厨来了，带他到厨房那边聊聊去，我这还没面完呢。”朱峰越本来也没什么机会插嘴，就领着陈磊过去了。看来这个人的去留完全不是谷小钰在意的。
“搅局”的人士离开，谷小钰稍稍回复了心情，说到：“你们看，我这的都是年轻人，最大的也才27岁，交流上彼此不会有什么代沟，也没有什么倚老卖老的现象存在。再告诉你们个秘密，我这厨师老牛B了，金麒麟的大厨，我高薪请过来的，你们想啊，每天有他免费给做饭吃，光这点我觉得这工作就值了…”谷小钰在说这句话时没有察觉到乔玉玲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可能关注点都放在了张嘉音的身上。而张嘉音接下来说的一句话解释了这份不悦的缘由。
“如果我们两个都来这边工作的话，那这里最大年龄的就要到28了，呵呵。”
“死丫头你闭嘴！”乔玉玲的不悦不再只是一丝了…“谷先生，刚才问你时间，是因为嘉音她平时还有课，有时候可能过来的晚一些，她若真来这边上班，我怕影响到你们店的正常营业。”
“这没关系，我这店这不还没开张呢么？开张了估计生意也不会那么忙，到时候店里有人照应着就行了，是吧？学生么，就要以学业为重…”说话时谷小钰是看着付紫晶说的，但换来的却是一句：“不要脸…”声音很小，但谷小钰还是听到了。他选择性的无视掉后，又道：“来，我给二位介绍一下，这位叫付紫晶，是这个店的老板啊，女老板，勤劳贤惠还会织毛衣，如果二位过来工作，我想会是你们一个很好的聊伴。”谷小钰机智的转换了称谓，否则这误会可就大了。
“你们好，我和谷小钰合伙开的这家店，没有什么老板不老板的，以后咱们就以姐妹相称好了。生意好了，大家收入绝对不是固定的；不好了，有他背着呢，没事。”前半句让谷小钰听得还蛮舒服的，人家还没决定呢就互称姐妹了，摆明了就是说明天来上班吧；但后半句就听得想吐血了，难道自己长的像凯子？
“既然二位这么热情，我们也不好做推辞，那就这么定了。需要签合同之类的吗？”张嘉音毕竟还是年轻，听到谷、付两人的一番游说，当即做了决定，全然不顾坐在一旁的表姐。
“我们这也不是这么正规公司企业的，要不这样吧，后天开张，二位过来的时候拿一张身份证复印件，写上你们的联系电话，这就算合同了。如果哪天你们想辞职，来找我要回即可。”在谷小钰看来，如果对方决定要做这份工作了，那其他的就都不是事儿。
“那要不先这样？我和嘉音回家再商量一下，最迟下午给你们一个答复。”说话的乔玉玲显然对其表妹之前的话语略有不满。
“那没关系，我看都快中午了，二位就在这里吃个便饭，顺道感受下我们这厨师的手艺，看能否对本店增添些信心，也算是对将来可能进行的工作热热手。大家也能彼此了解认识下，看是否是能够在一起工作的同事…”谷小钰在证券公司磨练的死皮赖脸的口条，在这一刻发挥了它的作用。几个回合下来，张、乔二人最终决定留下来吃饭。
看了下时间，将近11点，谷小钰说到：“那两位吃好，厨师那边我交代好了。我这边还有点事，名片上是我的电话，两位若确定了，记得通知我一声。没能陪二位吃第一顿饭，真是不好意思，希望下周的饭桌上还能有这份荣幸。”
“喂…..”付紫晶把谷小钰拉到门外，小声说道：“你这当老板的，想招员工自己还先跑了，万一人家说不来了，说这老板谱太大。我看你怎么办？”
“我觉得她们会留下，相信我的直觉。”
“你是女人我就相信！”
“……”
谷小钰给朱峰越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店。全然不顾那个叫陈磊的小伙子是否符合他的要求，反正在谷小钰看来，帮厨这活儿，只要有手有脚，那就都能做了。再往坏了想，毕竟是你朱峰越招的人，办事不利索那你自己补上。想完，便骑车朝家附近的菜市场走去。
事实上，也正如谷小钰所预料的那样，他下午在医院时接到了乔玉玲姐妹俩肯定的答复电话，这让他在相信自己直觉方面又多了一份信心。
与此同时，在A市某小区的一间女性卧室内。乔玉玲坐在桌前查阅着电脑，而张嘉音则躺在床上摆弄着手机。
“你上午为何那么草率的答应要过去上班呢？我看那个老板热情的有点过度了，怕是没安什么好心。”乔玉玲一边点击着鼠标一边说道。
“姐，你别把什么人都当成坏人好不好，我只是打工赚个零用钱，以后毕业了最起码也有自己的工作经验，你那边找到合适的工作也就说走就走了呗。服务员又不是什么好工作。再说了，你没看人家是夫妻二人开的店么，看那个老板娘在织一个帽子，估计孩子都不小了，你还怕他在饭店对我怎么着啊？！”张嘉音看着一旁放着的名片：谷小钰 豫中证券投资顾问。“姐，你说他开店为什么要发自己证券公司的名片啊？”
“换做是你开那种小饭店，你会专门制作一版名片？我在网上查查看有没有这个人的资料…”
“豫中证券就在安心厨房不远的红星路上，你想查还不如直接去他公司问…对了，你又是怎么突然决定也想去那边当服务员的呢？”张嘉音突然想起了这么一个疑问点，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乔玉玲沉默了片刻，幽幽的飘了一句：“那厨师炒的菜挺好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