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三章 魂归梦醒
像是小睡了一般，感觉像是泡在温水里一般，在温水的轻抚中，秦赫缓缓转醒，慢慢睁开了双眼。
身上似乎已经没那么痛了，却看到四周有着一群人在围观着他。
入眼先是一个一袭白衫之人，看起来像是古代私塾中考究的老先生。紧接着秦赫便看到一位面容姣好年纪大概十五岁上下的红衫女子正一脸紧张有惶恐地站立在那里。
而后，便是一大堆管家丫鬟打扮的人了。
一道沉稳的嗓音传入秦赫的耳中：“你醒了？”
秦赫扭头，发现是最先看到的那位白衫老先生再和他说话呢。
于是猛然回过神来，张了张有些干涩的嘴巴，说道：“水。”
那群丫鬟们闻言，立刻手忙脚乱地斟了一杯水递到了红衫女子的手上。
红衫女子见状，不敢多言，俯下身子给秦赫喂起水来了。
秦赫喝了水，精神足了一下。于是他开口便道：“我这是在哪儿？我是谁？”
一语而出，顿时吓了众人一跳。那些下人们俱是开始了小声的议论。
“你不知道自己是谁？”白衣老先生开口缓缓问道。
秦赫点了点头，道：“是的。”
秦赫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什么身份的，于是按照惯常的逻辑说出了这句话。他觉得他应该这么说。
白衣老先生却是闻言沉默起来。
红衫女子听闻秦赫如此话语，却是心中摇头，感叹命运多舛，嫁了一个天生失魂的相公，好不容易发现他醒来了，却是一个白痴。
众人自然是不知道红衫女子心中作何感想。只是一个老妪上前，躬身道：“少爷，难道您真的不知自己是谁吗？”
秦赫摇了摇头。被褥下的双手却是紧握了起来。
众人沉默，气氛有些凝重。
其实秦赫的心里还是挺紧张的，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让这些人误以为自己是夺了他们家少爷的魂而将自己打杀出门的话，那可就大发了。
当然，秦赫其实是多虑了。
就在众人沉默了片刻后，只听白衣老先生幽幽而道：“失魂症之因，世上无人可知，无人可晓。而自古以来，虽然此症罕见，但老朽祖上也还是流传下一两例此类病症的记载，无一例病人能够苏醒的。”
老者此语一出，众人又是开始议论开来。
秦赫闻言，心下苦笑，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境况又算是什么呢。
“不过，”老者再张口，众人俱是安静下来，而老者则是捋着胡须，慢慢说道：“既然失魂者天生就没了魂魄，如今意识复苏，自然是因为胎儿时游荡于天地间的魂魄又回来了，故大家无需担心。当然，既然如此，先前的记忆缺失那也是很正常的。”
众人释然。
秦赫缺失心里想道，这大夫的言辞还真是够酸腐的，古文出口成章啊。
只听老先生又道：“不过，老朽也是有一事不明。”
说着，老先生望向了秦赫，目光炯炯地问道：“既然先前一直沉睡，就相当于枉过了这十五年了。那么，按说即使能醒来，也应当如婴儿一般，无知无识，可你又是怎么开口便能说话的呢。”
秦赫心里暗笑，心道这个问题自己在老者说话的时候便已经准备好了答案，于是他立刻摆出一副惆怅的神情，怅然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感觉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般，也不知道这梦是从何时开始的，也不晓得我是从何时开始有了意识，只是感觉我在梦中四处飘荡，做过小草，做过乌云，甚至是我也感受到过那天际而下的雨珠。”
红衫女子听闻秦赫如此一般如梦幻的话语，有些惊奇。
“哦？”白衣老先生有些惊奇，说道，“这确实是一桩奇谭啊。不过也罢，既然魂魄已归，那么我便问你一句，你日后可愿意随我修行？”
“修行？”秦赫有些愣了，心说难道这老先生其实还是一个修为有成的高人不成？
红衫女子听到老先生如此说，心下有些惊奇，于是便有些担心地对老先生说道：“可是，白老，这可是我的夫君……”
白老摆了摆手，说道：“放心好了，修道也并不是要绝七情六欲，他是你的夫君，那么只要他不休了你，也依然是你的夫君。”
红衫女子顿时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然而，秦赫却是指着红衫女子说道：“你是我的老……婆？”
红衫女子顿时有些尴尬，于是她对秦赫说道：“是的，今日原本就是你我的拜堂成亲之日，却没想到你醒来了。”
秦赫听她这么一说，立时想起昏迷前自己似乎是见过眼前这个女子的……
眼光向四周扫了扫，发现确实是古代办新婚婚礼时布置的新房。
秦赫心中有些感慨，没想到单身了二十八年的他，现在竟然有老婆了？
白老起身，对着众人说道：“好了，你们都先下去吧。他刚刚醒过来，需要休息。红玫，你和他多说说一些事情吧，顺便培养一下你们的夫妻感情。”说完，转身离去了。
众人见状，于是也是离去。
这时，先前的那个老妪却是上前来，对秦赫说道：“少爷，您好好地休息，要保重身体啊。对了，等下老身便修书一封，告知老爷。”说完，也是退下离去了。
……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慕红玫问道。
秦赫望着眼前的刚刚发育胸前颇具规模的女子，通过刚才与她的一番谈话，知道了她叫做慕红玫。
当然，主要还是慕红玫在说，秦赫在听。
不过，秦赫还是了解到，原来自己名字还是叫秦赫，是秦家嫡长子。而因为自己的失魂症，自然不能正常婚娶，所以秦父就从莲山附近选了一户小康人家，许以对方厚礼，将人家女儿作为照顾秦赫下半生的妻子，而这女子便是慕红玫了。
秦赫点了点头，微笑说道：“嗯，正好饿了。”
慕红玫闻言起身，走到门口，对着在门口候侍的丫鬟说道：“去拿一碗清粥来。”
丫鬟领命而去。
慕红玫关好门，再次坐到了床边。
秦赫看着她脸上的一丝愁云，说道：“你似乎很不满意这桩婚姻？”
“有么？”慕红玫强笑了一下。
秦赫说道：“都摆在脸上呢。”
慕红玫暗叹一声，于是实话实说道：“我的确是不满于这项婚姻的。奈何你秦家势大，我也只能答应。但谁愿意下嫁一个天生失魂的人呢？不过如今，既然你也醒来，我也只能在心里默默接受了这桩婚姻。毕竟秦家下了大聘礼，而你也已经醒来了，看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秦赫微笑了一下，说道：“那倒是。”
望了一下那开着的窗户，发现窗外天气晴朗，于是便说道：“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吧？”
……
……
修书一封，快马加鞭三千里，十日而过，终至玉宁。
距离莲山三千里外的玉宁城，秦家。
秦家家主秦臻天端坐于客厅正位，其旁边坐着的是一个身着紫色华服的中年人，其面目严肃，与秦臻天谈论着些什么。
而秦臻天的另一身侧，则站着一少妇，其微笑颔首，面目看起来甚是和善。
这时，忽然从外面传来一阵嘈杂之声。顿时秦臻天和客人的谈话立时而止。
少妇微皱了下眉头，快步走到门口，微微打开了客厅大门，看见外面正有一驿站信使打扮的人被下人们阻拦着，不得入其内。
“夫人。”门口的下人瞧见少妇探出头来，立时低下头，恭谨道。
少妇看向了那驿站信使，问道：“何事？”
说着，她轻轻地将身子从门内移出，气势昂然地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那驿站信使。
驿站信使闻言，从身上摸索出一封书信，呈上道：“这是来自莲山别宅的信，请夫人过目。
少妇闻言，命人呈上。
眼见着信封上却是印着莲山别宅的密印，少妇的脸色一变。然而她不敢自作主张地把书信拆封，只得重入客厅内，将书信呈给了秦臻天，请他过目。
秦臻天接过信封，向着贵客致以歉意的一笑，随即打开了信封，缓缓抽出其内的信纸。
看着其上令秦臻天血压升高的内容，秦家的这位家主脸色微变。
然而他不愧为秦家家主，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只见他将信封折好，收了起来。
“信上写了什么？”紫袍中年人饶有兴致地问道。
秦臻天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没什么。”
“哦？”紫袍中年眯了一下眼睛，说道，“那就是有什么了。”
秦臻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起身，道了句：“不送。”
紫袍中年却是未动，只是做出一副颇为忧伤的样子，对秦臻天说道：“真是令人伤心啊。都多少年的老友了，却连一封平常无奇的信都要隐瞒。”
秦臻天看了紫袍中年人一下，叹了口气说道：“封无常，你真是……也罢，告诉你又何妨。实话不相瞒，赫儿……醒了。”
什么？！少妇立时心中泛起滔天巨浪，心道那贱人的儿子竟然苏醒了？
“哦？！”封无常惊奇道，“他醒了？这、这可是天生失魂症者第一个苏醒之人啊。”
秦臻天看着有些失态的封无常，心道他平时可不是这样的。这足以说明失魂症者得以苏醒确实是一件分外罕见的事情，就连封无常这般人物都是惊讶了。
封无常于是略一抱拳，说道：“那么今日便到此吧，先行告辞。”说完，在秦臻天的陪同下出了秦府。
……
“明日，我们便启程去一趟莲山别宅吧。”秦臻天对着他的夫人说道。
“是，老爷。”少妇虚浮地笑着，实则心里那是百般个不情愿啊。
待得少妇离去后，秦臻天踱步走到屋檐下，望着那漫天的红霞，感慨道：“霞儿，他醒了。可你，却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