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32章 可怜之人必可恨
梁翌片刻便冷静了下来，本担心自己失礼会引起程云羽反感，却又见其似乎不为己甚，还面色平静地继续发问，便放下心来，老实交代道：“非晚辈不知进退，实乃比斗胜负关乎我之一生所求，哪怕对方是炼气之修，我也不得不咬牙硬上！”
这话却叫程云羽无法理解了。修士的一生所求不都是那传说中的天人合一吗？难道这梁翌与一炼气期的同门比斗赢了就肯定能达到天人合一境吗？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你一生所求为何事？”
梁翌犹豫了一下，但对生象丹的渴望显然战胜了其他顾虑，才咬牙说道：“为此生至爱！为至爱之幸福！实不相瞒，晚辈本与一同门师妹互生心仪、两情相悦，曾共同许下生死相依之誓，但未曾料到我那师妹资质卓越，年仅十七便已至炼气，之后却因修为悬殊，两人间摩擦增多，逐渐生隙。天幸可怜，晚辈日夜勤修，终至锻体巅峰，突破炼气，近在眼前，终可踏过修为鸿沟，与我那师妹再如从前。”
说到这儿，他双目赤红，语带哽咽地接着道：“谁知宗内有一炼气之修却贪图我那师妹的羞花之貌，利用师妹与我嫌隙之机，趁虚而入，无耻诋毁我们赤忱之情。我那师妹也甚是单纯，被那人几句花言巧语迷了心智，竟怄气不再理我。若再放纵下去，恐怕真的会让那卑鄙小人得逞。”
平复了一下情绪，梁翌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目光望了一眼程云羽后，躬身大拜道：“为了挽救我那师妹，避免其误入歧途而悔恨终生，我已与那炼气之修约战于三日后，败者须远离师妹，不得再生任何妄念。故肯请师叔允我用家传之宝换取一粒生象丹，以求顺利突破炼气，为晚辈打败那卑鄙小人，救此生至爱于迷途，赢得些许希望。”
程云羽静静听了许久，却未想到最终是这么一件幼稚之事。
什么赤忱之情，什么生死相依，若真是如此，岂会轻易让人趁虚而入，又岂会轻易移情别恋？再说了，真的是这梁翌的“至爱”迷了心智吗？依程云羽这从小便被教导修为乃一切之基的真正修行之士看来，真正身在迷途的，恐怕是这将什么可能会移情别恋的“至爱”当成一生所求的执迷青年吧！
听了这么一个令程云羽难以认同的理由后，他再难提起丝毫关心这些宗内弟子争风吃醋之事的兴趣，而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手中的玉坠之上。
将其在手中观察把玩了片刻后，程云羽脸色一正，拿出一副宝库看管者应有的模样，淡然说道：“你为何拿出家传之宝我且不管，就事论事，你这玉坠虽然确有些奇妙之处，但对于大多数修士来说，除了提神抑疲外，也无多大别的作用，绝不值一粒生象丹之价，我无法按你所期收取此物。你若不信，也可去其他宝库试试运气。”
梁翌听到这儿，面若死灰，他本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舍得将这家传之宝来出来换取突破炼气最为需要的丹药，却不想这先祖们传下来的宝贝最后也无法帮助自己得偿所愿。那接下来该怎么办？真的要再去别的宝库碰碰运气吗？再将自己家族视若珍宝之物拿出来，然后被人批驳得一文不值，自取其辱一遍？
程云羽其实只是停顿了一下，组织后面的语言，谁知却让梁翌脸色大变，心生绝望。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程云羽已认定他为一不务正业之修，却懒得再理会他的感受。组织好语言后，便自顾自地接着说道：“虽无法将你这玉坠收入宝库，不过此物对我个人却还有些作用。对于别的修士来说，这玉坠无甚价值，但于我而言，却也当得一粒生象丹。你若愿意，可与我私下交易，用你这玉坠，换一粒生象丹。”他一说完，便静候梁翌回答。
柳暗花明，梁翌面若死灰的脸上先是大喜，随即又眉头一拧，陷入疑惑。为何自己家传之宝对这师叔便有用，愿与自己私下交易，而对别的修士，却是一文不值。莫不是诓我，这宝贝根本不止一粒生象丹之价，还更加珍贵？
怀疑之心一旦升起，便不可抑制得在梁翌心中扎下根来。他迟疑了片刻，才吞吞吐吐地说道：“这……师叔能否容我先思量一二？待定下抉择后，再行知会师叔？”
程云羽早已料到他会有此反应。若真是其家传之宝无用，自己又岂会有兴趣与之交易？此等想法本乃人之常情，倒也不怪，估计他还会再去别的宝库问问。不过程云羽有把握，除了自己，别的修士虽知生机之重要，但却不知如何运用。自己都未从万千典籍中查到相关记载，别的守库者常年于宝库职守，更无可能，绝不会判其与生象丹等值。最后这梁翌还是得回来找他。他现在身上本也没有携带冲击炼气期所需的生象丹，正好先去爷爷处索取一粒。
见程云羽点头认可，梁翌便拜别转身，正欲迈步，大门处却又闪出一道身影。
“大哥哥，我来啦！”正是李菁。
“咦，梁翌！”李菁未想到这么早就有人来宝库选宝，待看清是谁后，又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梁翌见到李菁，对其直呼己名却是不为己甚，只是点头招呼了一声：“原来是李师妹，你也这么早！”说完，便不再停留，直接出门而去了。
程云羽疑惑地看着李菁蹦蹦跳跳跑到自己身前，才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不用修炼？你与这梁翌认识？”
李菁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露出两排洁白如玉的牙齿，回道：“今日一早，师尊便有事下山了。我想大哥哥你，想得紧，便先来见你，一会儿回去再修炼。放心啦，肯定不会偷懒的！”
这几年，程云羽因在中峰苦修，和李菁虽未有几次见面机会，但每次下峰来见她，都会带给其大量锻体丹药，使得李菁这几年也是修为迅速提升。入驻宝库后，每日见面，程云羽更时常督促她要勤加修炼，全力提升修为。目前，她已至锻体后期巅峰，据她自己所感，突破炼气也许就这月旬。
接着，李菁转头看了一眼宝库大门，又说道：“这梁翌是那董瑄怡的众多追求者之一，时常到师尊府邸去纠缠那恶女人，搞得师姐妹们想不认识他都难。不过听我那些师姐妹们说，他其实也挺可怜。董瑄怡每次只要稍微给他点甜头，他便恨不得将自己的一切都给那恶女人。这些年，更是将宗派分予自己的所有修行资源都送给了董瑄怡，搞得自己修为提升缓慢。那恶女人都突破炼气了，他还在锻体后期徘徊。”
程云羽摇头一笑，他见过几次董瑄怡，却根本未从其身上看出有任何梁翌认为的单纯之处。看这梁翌刚才说的那么情真意切的，却想不到根本就是其单相思。什么互生心仪、两情相悦，全是他自己所想，什么生死相依的誓言，估计也是董瑄怡哄骗他献出自身资源供其修炼的手段之一。
接下来的事情，程云羽不问可知。以董瑄怡那势利性格，必然是其突破后，见梁翌这锻体之修能提供的资源再也满足不了自己所需，便懒得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对其不加理会了。却令梁翌再生误会，以为是董瑄怡被其他追求者所迷惑，以至与自己生隙，担心任其下去，或许会移情别恋，方才押上家传之宝，去搏那突破机会。
梁翌或许可怜，却不值得同情，实乃其心生旁骛，不思修行，咎由自取。能令程云羽感叹的却是董瑄怡这妮子。
想必那梁翌口中用花言巧语迷惑其至爱的卑鄙小人，也应是另一个被董瑄怡迷得神魂颠倒的可怜虫。能将诸多同门之修玩弄于鼓掌之中，弄得别人自愿为其押上一切，这等手段，也算了得。若是全心用于修行，想必他日成就也不可小视。不过，可惜呀！
感叹了一下，程云羽便不再关注了，事不关己，还是多关心与自己有关之人吧。他继续问道：“那这梁翌怎么会认识你呢？你难道也是一位大名人？”
李菁顿时昂首挺胸，理所当然地回道：“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妹妹！”
程云羽被她这一副“我很了不起”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半天才缓过气来，指着她笑问道：“呵，我的妹妹便应该是位大名人？”
“肯定呀！大哥哥你可是宗内千年一遇的修行天才啊，我华英宗史上最年轻的凝丹修士，大长老渺衍真人的关门弟子！宗内谁没听说过你的大名啊？当年你送我回来后，大家便都知道你就是我大哥哥了，从那后，嘿嘿，谁不对我恭恭敬敬，董瑄怡那恶女人见了我都要绕道走。特别是你最近的消息传出来后，连我师尊对我的笑容都多了许多！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