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一章 诬陷
天刚破晓，淡青色的天空还镶着几颗稀落的残星；宋国的王城里，有不少读书人聚在一起，面带着期盼之意向皇城走去。
今天是殿试揭榜之日，每个人都早早的来到了揭榜的地方，希望自己能高中，好光宗耀祖。
人群中，有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清瘦书生昂首挺胸目光炯炯，面带自信。在众人各自忐忑，惶恐的神情下一下子就被凸显了出来，如鹤立鸡群。
有人不忿，讽刺道：“呦，这不是肖凡么，能中了榜眼还是探花呀。”话毕众人哄笑。
肖凡沉默不语，这些话他这些年听得多了，有的比这更难听。见他不说话，又有人道：“莫非，你这穷鬼还能中状元，成为状元爷不成？”
“哈哈，大伙儿说这是不是懒蛤蟆想吃天鹅是啊？”
“哈哈，就是，懒蛤蟆想吃天肉！真是夜郎自大！”众人附和道。
肖凡皱眉，淡然道：“揭榜之时一切自见分晓。”说话不再理会他们，陷入的沉思，自信的眼眸中有一抹不可查的悲伤在弥漫。
六年前，他还是一个无忧无虑，可以在父母面前撒娇的少年，可之后的一件事改变了他的生活，父母双双染病，不久便撒手人寰；留下了年仅十岁的自己，过上了饥寒交迫的生活，好在早年读过些书写的一手好字，就这样靠给人抄书度日。这一过就是六年！终于达到了能够参加考试的年龄，这场考试肖凡准备的极为认真。
六年的抄书经历，各种书籍都已记得滚瓜乱熟，加上认真的揣测了主考官的政治见解，使文章跟主考官的政治见解相通，肖凡对于这次考试有八分把握可以高中状元！
“咔咔咔咔…”随着整齐的落步声，一队穿着金黄色甲胄的兵士走了过来，原本嘈杂的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都往两边靠了靠，将路让了出来。离的近了，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这里都是读书人哪见过这阵仗都战战兢兢的连大气都不敢喘，这一刻仿佛被洪荒猛禽盯上，命不由己。
黄金甲士将一块金线绣成的薄锦告示贴上，分成了左右两队站在了一旁。
“这是大宋禁军！”
“刚才我脖子上仿佛架了一把刀！……”一群人又开始议论起来，就连刚贴上的榜单都没人去看。当众人将目光移向榜单后，多是唉声叹气，没有了刚才谈论时的兴致，多是落榜了。
“今年的状元是…是…是肖凡！”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立刻哗然。
肖凡也是神情激动，这么多年等的不就是这么一天么！
“怎么会是他…”
“他真中了状元…”
“他真得了第一名……”议论纷纷不绝于耳。
“恭喜，恭喜，恭喜肖状元。”众人众星捧月般的围在了肖凡身边，各种阿谀奉承，与之前的冷言嘲讽形成了鲜明对比，这个世界就这样，有实力有地位才会受人尊重，不然你就是死在哪儿，也没有人会多看你一眼。这就是现实。
“滚开！都滚开！”只见一个仆人打扮的少年神态倨傲的朝众人喝到，“我家少爷要来，你们这些贱民都靠边儿站”
“这是谁家的奴才，这么嚣张一点儿都不把我们这些读书人放在眼里！”有人很是激愤。
“嘘，小点儿声吧，我认得这是丞相府的下人秦二，丞相府不是我们能惹的起的，哪怕是个下人。”听得这话众人都老实了，让出了一条路。
“哼，贱民就是贱”秦二见众人这样更是嚣张。
霎时、身后践踏着的马蹄声娓娓而来、视线里一辆褐色马车正向这里驶来、整辆马车由四匹马拉着，修饰无不是奢华之物，这车里的人怕是王侯世家。
驾车的是一黑衣中年男子，气质不俗，左脸更是有一条寸长的刀疤，显得狰狞，四匹马被他驾的稳稳当当，一看就是练家子。马车靠近人群后停了下来，“少爷，到了。”黑衣中年人淡淡开口。
秦二在马车停下的那一刻，便像狗似的手脚着地，趴在了一旁，弓着背一个活人做的垫脚凳便成了。车帘被撩起来，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白裘大衣的少年，踩着那秦二做成的凳走了下来。
白裘少年，面容长的俊美，但神色傲慢，看着众人的眼神中露出明显的不屑与厌恶！身上更有一股阴柔之气。
“那就是丞相秦贵的儿子秦孝，听说他也参加这次考试了，可惜没中状元…”这人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小声些，听说这秦少爷异常狠毒，得罪他的人都死了，而且死的很惨。你看到那个黑衣中年人了没，以前是大宋的头号通缉犯沈黑虎，武功厉害的很，后来被抓不知怎么就成了丞相府的家仆，负责这秦少爷的安全。得罪秦少爷的人多半都借他的手给杀了。”一人好心提心道。
“多谢兄台提醒。”先前说话的那人吓得冷汗直冒，连连向旁边提醒之人道谢。
秦孝渡步到榜单前，脸色顿时变了，像是布上了一层霜，阴沉的可怕。“肖凡是谁？”
众人听得这话立刻都往后退，将围在中间的肖凡让了出来。
“哦？我当是谁呢，原来只是一个穷读书的。”秦孝向肖凡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俯身轻语道：“我秦孝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没得到过，从来没有。而且，也从来都没有人敢跟我抢，因为敢跟我抢的都死了。”
“黑虎，回府。”秦孝进了马车，掀起车帘冲肖凡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肖凡一直看着马车走，直到看不到了，他握着拳，指甲都快刺进肉里。他明白秦孝的说是什么意思，他恨！凭什么自己的功名保不住！凭什么自己苦读十数载所得到的功名要拱手让人！凭什么！凭什么！就凭他有一个当丞相的爹么？他恨，但随后又颓然了，丞相府如一座高高的大山横在他面前，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不敢反抗也反抗不了，只能如失了魂般的往回走。他打算离开这里，毕竟功名跟命比起来还是命更重要。
“竟然被那穷书生拨了面子，真是气我我了！皇上这次可是答应我，只要这次能高中状元就把东琳公主嫁给我，可现在……哼！都是那穷书生坏我的好事！”秦孝咬牙切齿，脸色难看。
“黑虎，去把他杀了！”秦孝恨声道。
“少爷，这恐怕不妥，刚才那么多穷读书的看着呢，如果现在那个肖凡死了的话那不就怀疑到少爷头上了吗，所以这个肖凡他不能死。”秦二劝道。
“嗯？”秦孝皱眉，“一个小老百姓而已杀了就杀了，怀疑到我头上又能怎么样，我爹是丞相，他们能奈我何。”
“少爷，话是这么说，但那肖凡是中了状元的人。如果死了，朝廷肯定会彻查此事；到时候人多口杂，风言风语的如果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怕是对少爷不利，而且大将军李清的儿子李玉天也不会放过这次能够打压少爷的机会，所以这次只能智取。”
“哦？怎么个智取。”秦孝疑惑道，他还是挺相信秦二的，平常遇到事儿了，都是秦二给出的主意。你别说，有的主意还真挺管用。
“少爷咱们可以这样……再这样……”秦二附身在秦孝耳边低语。听了秦二说的主意，秦孝的眼睛越来越亮。“好！就这么办！哈哈，肖凡这次看本少爷不整死你！”秦孝一脸狰狞的说道。
“小的，先恭喜少爷。哦，不！应该是恭喜状元爷。”秦二一脸谄媚的说道，“嗯，哈哈，秦二你这次干的不错，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那小的就多谢少爷了，祝少爷能早日抱得美人归。”秦二又拍起马屁来了。
“好，事不宜迟，黑虎，你先去把肖凡的手给废了。”秦孝舔了舔嘴唇残忍的笑了笑。
沈黑虎面色如常，停下车就走了，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
“好了，秦二我们走，去孙大人家。”马车，朝着这次主考官孙鹤鸣家中驶去，渐渐消失在了街头。
宋国王城东面的一处小巷里，有一处小院儿，小院儿不大只有三间厢房和一个三十多平米的院子，小院儿装着简单略显陈旧，这就是肖凡的家了，是肖凡父母留给肖凡唯一值钱的东西。
此时，肖凡正坐在院子看着四周的一切。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到底是走还是留，如果叫他就这么放弃了他不甘心，寒窗苦读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这一天么；可是，如果不走的话势必会遭到被秦孝的报复，就算做了官也会受到排挤。
沉默良久，“罢了，走了吧。丞相府我得罪不起；父亲！母亲！孩儿不孝，不能给咱们肖家光宗耀祖了！”肖凡在院里跪下“咚！咚！咚！”地朝着以前父母所在的厢房的地方磕了三个响头。就在这时，院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了，一个黑衣中年人走了进来，冷声道：“想走？你怕是走不了了！”
这黑衣中年人正是沈黑虎，肖凡也认得他，“我不跟秦少爷争，我走还不行吗？”
“呵呵…”沈黑虎冷笑道：“既然这样，你就好人做到底吧。”话必，沈黑虎突然往前一窜，一个扫腿将肖凡扫到在地，然后抬脚往肖凡右手踩去，只听“嘎嘣”一声脆响，肖凡右手的骨头显然是断了。
肖凡疼的倒吸一口冷气，太阳穴的经脉直往外突突，豆大的冷汗也直往外冒，但就这样他还是没叫，而是一脸怨恨的看着沈黑虎，那眼神恨不得将他吃了！他现在明白了，那秦少爷是在把他往死路上逼，根本就没打算放过他。现在就算是像狗一样的低头求饶，那秦少爷也不会善罢甘休的。既然这样，那还不如像个男子汉一样，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哎呦，没想到你还挺硬气！是个硬汉，好！我就是喜欢硬汉！”沈黑虎见肖凡硬挺了下来，有些诧异。但随即又残忍的笑了，朝着肖凡的左手抬起脚，又是一脚踩了下去，“嘎嘣！”沈黑虎一脸陶醉道，“听，多么美妙的声音！硬汉，你喜欢吗？”说完看着趴在地上的肖凡。
肖凡嘴唇都咬出了血，眼睛也是血丝密布像，要流出血泪似得，红的有些吓人。他还是咬牙坚持着，哼都没哼一声。
“呵，好！你很好！”沈黑虎见他这样不由得有些恼怒了，抬脚就要往肖凡脑袋上踩去。就在那脚快要落下的时候，沈黑虎又仿佛想到了什么，生生给停下了，冷哼一声道：“暂且留你一条贱命，待会儿要你生不如死！”说完不再看他，径直往小院儿放的凳子走了过去，坐下歇着了。
肖凡恨恨的盯着他看，咬着牙恨声道：“今日之耻，来日必定十倍奉还！！！”
“哼，蚍蜉撼树，自不量力！”沈黑虎不屑道，说完不再搭理肖凡。
不一会儿，一辆褐色马车停在了院门前，秦孝从马车走了下来随后又将一名看起来六十多岁身穿暗红色官服的老人请下了马车。那老人的背有些佝偻，脸上贫瘦都快将骨头露了出来，下巴上有一把白色的三羊胡子，俨然一派老学究模样。此人正是这次考试的主考官有铁面阎王之称的――孙鹤鸣。
“孙老请。”秦孝一脸恭敬的将孙鹤鸣请进来了肖凡的小院儿，指着趴在地上的肖凡道：“孙老，他就是我跟您老说的那个做了弊的肖凡，肖状元。”
“哦？就是他？他是怎么个作弊法。”孙鹤鸣沉声道。
“孙老，此人买通本次监考的一位副监考官将其试卷调换了，而他本人更本就不会写字！”秦孝一脸愤然道。
“你可有证据？”孙鹤鸣问道。
“证据自然是有，来人啊，将副监考赵发带上来。”秦孝吩咐到，不一会儿三四个家丁带着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走了进来，那人肥的跟猪一样，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
“赵发！秦公子所说是否属实。”孙鹤鸣一声断喝道。将那胖子赵发吓得一哆嗦，连忙诚惶诚恐道：“孙…孙大人…我…我混蛋，是我见钱眼开给他调换了试卷…”说完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肖凡。
“混蛋！你混蛋！我根本都不认识你怎么可能叫你给我我作弊！你诬陷我！孙大人，他诬陷我！”肖凡趴在地上怒吼道。
孙鹤鸣邹了邹眉道：“你会写字吗？”
“孙大人…我…我现在写不了。”肖凡看了看毫无知觉的双手，无力道。
“既然如此，人证物证俱在，肖凡的状元作废，新的状元是榜眼秦孝。副监考赵发贪赃枉法取消其监考资格。”孙鹤鸣有些无奈的说道，大袖一挥就往外走，秦孝等人不屑的看了看地上的肖凡一眼也跟了出去。
“孙大人！我是冤枉的，我是被人诬陷的……”肖凡不甘的怒吼在小巷里回荡着…
“多谢孙老。”马车里秦孝恭敬道。孙鹤鸣闭着眼，眉依旧邹着或者说是从肖凡的小院儿里出来就再没舒展过。摇了摇头，孙鹤鸣有些疲惫道：“谢到不用，回去告诉你爹，我孙鹤鸣再也不欠他的了…走吧，送我回去。”
“好，我会将孙老的话转告家父的。”秦孝下了车叫秦二将孙鹤鸣送回了府。
“哼！老不死的东西！”秦孝脸色有些难看，为了这次的事浪费了一个孙鹤鸣的人情。好在，结果还叫人比较满意，“黑虎，你回去把那个肖凡…”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记得做的干净点儿。”
沈黑虎点了点头，又朝肖凡的院子走了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