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 第0676章 仁义不道德
在离西湖不远的一所妓院迎春花院里，黄世仁和他的三个兄弟在例行例会呐。常言道，盗亦有道，做小偷的，一常态化了，一职业化了，就算是进了圈子了，成了专业人士了。专业人士就有一定的规矩，比如，有圈子的偷儿往往都有一集结点，这集结点往往都选在人流量大且频繁复杂之地，比如现在他们呆的中低档的这个迎春花院。他们会在这自家的集结点中，小偷来孝敬中偷，中偷来孝敬大偷；期间还会有一定的互助、带教、争胜的性质。一般，大偷们为了细水长流，在百姓尚能承受的范畴，也不让保护自己的官府为难，这里有个度，他们的入帐是上有封顶的。就是说，如果某偷今天一下子掏了个大皮夹子了，大偷给他的日偷额度达标了，那他就不能继续作案了。他应该立马的赶来这迎春花院，叫上一桌酒宴，先行开吃。后面陆续完成指标的偷儿就会一一坐上这酒宴，不论交情深浅，都能蹭吃了。日久，谁是一直请人的，谁的地位就会上升。小偷会升中偷，中偷会升大偷。当然，业外的人很看不起这一行的人，偷盗他人钱财，还又吃又喝，太不知羞耻，倒是有些曾经的大偷，金盆洗手后，不再伸出自己的第三只手，还仗义疏财，救济贫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殊不知，那是人家的行规，新旧更替，大小轮换，千百年了，基本不变。
当然，是事都有例外。如果在某一地段，来了个吃野食的独行贼，不拜山，不请宴，不封顶，不疏财，只知闷声大发财。那么，大家都是专业人士，你在作案时，专业人士对专业人士，贼眼如炬，抓你一个现行，匡护正义，打击犯罪，你倒下了，我屹立了，我还成反扒高手了。要不人家怎么会说，小偷练的是手，中偷练的是身，大偷练的是脑，狂偷练的是胆，巨偷练的是关系。
好，言归正传，我们现在来看看西湖边的黄世仁他们，他们现在在练什么？
黄世仁他们现在所在的这迎春花院是家妓院、是家酒家、是家客栈、还是家车马店。黄世仁等人早已占了这迎春花院附近的一大片西湖沿岸的地段，黑道上，他们是这里的小霸王、地头蛇了。收收保护费、吃吃霸王餐、敲敲出门人、混混黑白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多年了。今年来，黄世仁和他的三个兄弟也意识到时局有变，自己如何踩准节奏，是偷成个潮人，还是被潮拍成个死人，在集思广益、交流情报、展望未来、商量对策呐。
老大黄世仁一脸城府地在说：“三位兄弟，我们现在也都是有点身价的人了，我们现在每人手下也都有几百个兄弟了，一呼百应了。我们现在这个规模和业态叫人挺矛盾的，一方面，谁都知道人多势众，好办事，所以要扩大队伍；另一方面，都是自家兄弟了，都在这一块地上抠食了，地盘又不扩张，地上的庄稼就不够抠的了、街头的肥羊就不够宰的了。所以，我们，也要与时俱进，用发展的眼光，把敲诈勒索、欺行霸市做大、做强、做上台面、做成系统化、做得合法还合理……”
老二是黄世义，本来仁义道德，这个次序是萧让给他们想出来的。哪知这仁义道德四人，就老大黄世仁因为职业病，还知道珍惜一下这个“世仁”两字；而另三位，斗大的字不识一担。所以，黄世义在他们和众人的口中就成了很没文化的黄屎泥了；黄世道就成了很是花心的黄水桃了；黄世德就成了很会跳大神的黄死獦了。现在，黄屎泥阿谀着插着嘴说：“仁哥，仁哥！到底仁哥的主业是文化产业，跟读书人多打交道就是不一样。说出来的话多有文化、多有内涵，还叫人听不懂。仁哥，你是我们的大哥，你怎么说，我们怎么干，我黄世义就是个出苦力的，我手下的兄弟官面上大都是吃苦力饭的，都是些轿夫、浆手、纤夫、掮客、搬运工等粗人，我们动不了脑子，我们就会出力卖命，所以，冲冲杀杀的，大哥，你吩咐一声，兄弟为你两肋插刀，保证不带一声哼哼的。”
老三黄水桃眯着桃花眼色色地说：“托两位哥哥的福，我阿三的分工主要是联系妓院、老鸨、鸭爸、龟gōng、大茶壶、人贩子、艺妓养成人、私妓倒卖人、走婚经纪人、群婚策划人、冥婚配对人、山村抢婚人，我们欺男霸女，我们欺软怕硬，我们一向依仗着大哥的照应、二哥的支撑，才能有今天。我们这些年来，南下到了杭州这个花花世界，做得还行。不过，大哥说的要扩大规模、提高档次，我阿三举双手同意，给你一百个赞，我有信心在大哥的领导下，将我们的香艳事业，在西湖，做成一个地标性产业！”
老四黄死獦是个小道士，他穿着道袍，一本正经地说：“各位哥哥，贫道在各位哥哥的地盘上修炼、采补，自当维护哥哥们地盘上的繁荣昌盛，自当为三位哥哥鞍前马后的。三位哥哥地界上的事，拳搞不定的靠官，官不肯搞的花钱，钱没用场的找我。装神弄鬼、宣传迷信、宗教洗脑、巫术邪道、混淆视听，我都能做到。我能找到淫道长，我能找到花和尚，法理外，人世中，三教间，这文章大了去了！
喔，对了，有两事要向三位哥哥汇报，一是，最近，在西湖东面柳浪闻莺的东面，羊坝头港的回回堂，新住进了四个伊斯兰教的女传教士。据说，这新来的四阿拉伯人日间很正常，晚上则很不正常。她们居住的小院里老有稀奇古怪的声音传出。有人说，她们一会儿爬屋顶，一会儿挂树上，一会儿钻池塘，很不安逸。据说，她们很会享受，都是吃货，她们的小院里常常有浓香飘出，有和顺的，有辛辣的，很诱人，也很馋人。据说，她们很有钱。她们穿着黑色大袍，看不清她们的面目，但手腕处，耳垂处，那些装饰的珠宝都是老大老大的，珍贵着呐！是四头大肥羊呐，三位哥哥，要不要挑个时机，宰了她们？发一笔洋财？
还有，就是在平湖秋月处，传说新出现了四个异国美女，她们天天在楼外楼吃食精美菜肴，食不厌精，烩不厌细，出手阔绰，从不计较小费。小弟也去打过样了，很不错的，个个都是大美女，而且是我们从来没看见过的那种充满了异国情调的大美人。她们这四位，跟柳浪闻莺那儿的四阿拉伯人不一样，那四阿拉伯人在外人前，有面罩、有头套，看不真切。而这四位，很露脸的，你盯着看也没关系，她们不介意的。据说，她们也是佛门中人，只是是洋佛门中的洋和尚、洋尼姑，她们不剃发，不吃素，穿着白大袍，还穿金戴银，人本漂亮，加上金装，更是眩目。现在楼外楼的生意贼好，吃客们说是去那里吃美食的，其实都是想去看美女的。唉，外国的和尚也有钱啊！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啊！……”
老二黄屎泥贪财：“喂！喂！老四！我们何不聚拢几个好手，把她们和柳浪闻莺的四阿拉伯人一起做了，谋财害命，沉尸西湖，装成游湖失足，不就一了百了了？好在她们都是外国人，无亲无故，没有人会来倒返帐的……”
老三黄水桃好色：“喂！喂！二哥！我早就听说了，住楼外楼的四洋女和尚美得都能叫人不能离去，凡见过一面的，没人能忘怀。而且那四人还各有特色，好像领头的叫什么花姑娘，另三位叫什么鸭姑娘、摸姑娘、傻姑娘。这花姑娘是金发碧眼，那湛蓝的瞳仁，像弥陀佛的乾坤袋，很能摄人魂魄，迷人心智。这鸭姑娘，性感，惹火，丰润，亮艳，红发绿眼，一瞥之余，就是闭上眼，还会有犯罪的冲动。这摸姑娘，无论谁，一上眼就让人想上前抱一抱、摸一把。圆美，甜润，浪漫，文艺，舒暖，褐发圆脸，萌萌的太可爱了。这傻姑娘不傻，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会叫她傻姑娘，还一直傻了啦啦啦地叫。这傻姑娘一脸精明，金发褐眼，高大清冷，不苟言笑，高傲、冷峻、清净。所以啊，这四个进口的大美女，个个是精品，二哥啊，你别暴殄天物，催花损柳，不懂美女效应，漏失美女经济了……”
黄屎泥是个粗人：“什么美女不美女的？大晚上的，黑咕龙嘟的，门窗一关，又看不清，不就是略有大小、长短，不就是稍有味差、糙腻，一闭眼，用身体去感受，能差哪里去？我说，还是铜钱银子最实惠！有了钱，哪里没有美女啊？”
黄水桃急忙打断这个粗人的粗言陋语，去抱黄世仁的大腿了：“大哥，你最近不是在寻觅美女吗？还多多益善，这几个异国他乡的舶来品，你可不要漏网了！”
老大黄世仁发条头了：“二弟，这关于女人的事，你没文化的人就是不懂。而且这女人的事啊，文化越高，要求也就越高。你们看，我们杭州今年新来的两浙路军政一把手、知州大人苏轼苏大人，他不就是美女、歌妓，多多益善？他游西湖，哪次不是兴师动众的，花船上百条，歌妓几百人？今天莺莺，明天燕燕，隔三差五的换口味，环肥燕瘦，真是我朝士大夫中的极品了。唉，做人啊，到了这个境界，才不枉来这天堂杭州游幸任性了。”
黄屎泥：“大哥，我来说一句。这个，性贿赂、色红包，可都是权色交易啊，这你一跟官府搭上边，要说你好，开发人力资源；要说你不好，腐蚀拉拢领导干部。所以，色字头上一把刀。大哥的桃色计划，千万要一蹴而就，不能掉链子。否则的话，事与愿违，反受其害。”
黄水桃很有信心：“各位兄弟，你们是没见过那楼外楼的那四位美女的模样，我很有信心，如果大哥能把她们四位美女给劫掳了，她们听话的话，我们就明来，培训调教一番后，献与这个城的老大，我们能没有好处吗？如果那四位美女不肯轻易就范，我们就暗的来，暗箱操作，都懂的，弄口大木箱，往那知州大人的官府一送，那些美女，是随葬品，还是睡妆品，让当官的们自己说了算！
还有，二哥、四弟，你俩是没有见过苏轼苏大人的面，你俩若是见了，你俩就能看出，这苏大人也系化人来。你看他，须发浓密厚重，眼眶凹陷，鼻梁高挺，皮肤白晰，身材高大。所以，我现在绝对看好那四位来自欧洲的美女，我是势在必得。你们想，对于苏大人，大知识分子，见识广，眼界高，看得远，想得叼。奈何我们江南虽然美女众多，无奈转基因的少，混血儿的少，纯种全进口的更少，所以，难得有这四傻女送上门来了。我能放过吗？一定不能！
还有，我看苏大人，他的相当部分的遗传像是来自西域的，这西域是中亚、西亚，而不是你们刚才说的四美女的原产地欧洲。所以，我一直在想，那在回回堂的四个女阿拉伯人，不知长得美不美？如果美，这四人应该更能合苏大人的口味，他们是同乡，或至少是大同乡了。所以，老三，你抓紧去打探一下，希望都是美人。如是，设法把这四人也给拿下了，凑个吉利数，八！发！我们去献给那些日日笙歌的士大夫，不一样的美色，一定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黄世仁：“三弟，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了，那我还有个想法要与你交流。是这样子的，这次我的文化产业遇到了点小麻烦，那个圣手书生萧让，对我先是阳奉阴违，现在更是公然对抗。我胡扯了句他家的狗有狂犬病，他倒好，顺坡下驴，说我把病狗栽西湖中是污染了西湖水，是犯了危害公共安全罪。吓得我去萧山避了好几天风头。此仇不报，我枉为西湖黑道的老大；此气不出，我岂肯干休？所以，我想把他家的两个小姑娘喜儿和欢儿给抢来，跟那八个洋妞凑个整数，十全十美，我又出了气，又能胁迫萧让，又能讨好上官，我多聪明！我有不有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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